第305章 太行山中的鬼影

　　民国三十年（1941年）七月，晋察冀边区。

　　夏日的太行山，层峦叠翠，本该是生机盎然的季节。但今年的山区，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压抑。

　　聂荣臻司令员的指挥部，隐藏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坳里。即使如此，外围的警戒也提升到了最高级别。参谋人员进出都步履匆匆，神色凝重。

　　指挥部内，聂司令员仔细看着手中的一份伤亡报告，眉头紧锁。报告的落款是三天前，又一处位于深山中的小型兵工厂遭到袭击，守卫部队一个排几乎全军覆没，生产设备被毁，更奇怪的是，几名幸存者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反复念叨着“鬼……有鬼……”

　　这已经是近两个月来，第七起类似的恶性事件了。袭击者来去无踪，手段狠辣，而且总能精准地找到我军防御相对薄弱却又至关重要的目标。部队里开始流传“山里闹鬼”、“日军有妖法”的谣言，士气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司令员，‘特应对’的同志到了。”警卫员低声报告。

　　聂司令员立刻抬起头：“快请！”

　　林烬带着判官小队，风尘仆仆地走进了指挥部。他们穿着普通的八路军军装，但气质精悍，眼神锐利，与普通战士截然不同。

　　“林烬同志！可把你们盼来了！”聂司令员上前，用力握住林烬的手，“你们在西北的事迹，老总们已经跟我通了气，干得漂亮！解除了一个大隐患！”

　　“聂司令员过奖，分内之事。”林烬敬礼，“判官小队奉命前来报到，请首长指示！”

　　“好，客套话不多说。”聂司令员将手中的报告递给林烬，“这就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麻烦——鬼子的‘幽灵部队’，或者按他们的计划名称，‘魂狩’。”

　　林烬快速浏览报告，眉头也皱了起来。报告描述与之前得到的情报相符，但亲眼看这些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和诡异症状，感受更加直接。

　　“我们怀疑过内部有奸细，甚至进行过几轮清查，但收效甚微。敌人的行动路线飘忽不定，选择的时机和地点往往出人意料，不像是有固定内应提供情报的样子。”聂司令员指着地图上几个被标记为遇袭的地点，“而且，每次袭击后，他们都能迅速消失在茫茫大山里，我们组织的几次搜剿都扑了空，反而折了些人手。”

　　林烬仔细看着地图，脑中飞速分析：“聂司令员，遇袭地点之间，有什么地理或交通上的隐蔽联系吗？比如不为人知的小路、废弃的矿洞、或者特殊的地形走廊？”

　　旁边的军区参谋长接过话头：“我们都排查过。这些地点分布很散，有的在深山，有的靠近河谷，之间的直线距离都不近，而且山路难行。理论上，敌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机动和袭击。除非……他们有小规模的、适应山地地形的机动载具，或者对山地的熟悉程度远超我们想象。”

　　“熟悉程度……”林烬沉吟，“黑木重信是关东军出身，对东北山林熟悉，但这是太行山……他会不会招募或胁迫了本地人做向导？”

　　“这个可能性我们考虑过。”聂司令员点头，“也加强了各村庄的联防和审查。但目前没发现可疑的大规模向导失踪或通敌事件。”

　　一直没说话的孙小眼忽然开口：“司令员，那些精神异常的幸存者，现在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吗？还有袭击现场的痕迹，有没有保留？”

　　“幸存者都在后方医院隔离观察，症状时好时坏。袭击现场……我们尽量保留了，但过去时间有长有短，痕迹可能不完整了。”聂司令员道，“我马上安排人带孙同志过去。林队长，你们有什么想法？”

　　林烬放下报告，目光锐利：“聂司令员，我们小队请求在下一处敌人可能袭击的目标附近，进行潜伏和反伏击。同时，能否提供一份尽可能详细的、我军近期重要但相对‘脆弱’的目标清单？我们需要预判敌人的选择。”

　　“这个没问题。”聂司令员立刻答应，“但敌人行动难以预测，你们这样守株待兔，会不会……”

　　“我们不只是等。”林烬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还会‘帮’他们选择目标。”

　　---

　　三天后，判官小队化整为零，秘密潜入了位于阜平以西三十里的一处山谷。这里有一个规模不大的被服厂和一处临时弹药存放点，位置相对偏僻，守卫力量是一个加强连。按照聂司令员提供的清单，这里符合“幽灵部队”偏好的目标特征——有价值，但又不像核心兵工厂或指挥部那样戒备森严。

　　但判官小队的目标，不是被动防守。

　　在抵达山谷的当天夜里，林烬就带着栓子和周虎，对周围地形进行了极其细致的侦察。周虎不愧是本地猎户出身，对山石草木的异常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很快发现了山谷北侧一处悬崖壁上，有几个极不自然的、似乎是人工开凿后又加以伪装的踏脚点和挂钩痕迹。

　　“队长，你看这里。”周虎指着一处被苔藓半掩盖的岩缝，“这苔藓被蹭掉了一小块，时间不超过半个月。还有这个石头的颜色，和周围有点细微差别，像是最近搬动过。”

　　林烬用强光手电仔细照射，又用空间感知探查，果然发现了人工处理的痕迹。这是一条极其隐秘的、从山顶直通山谷内部的攀岩路线！难怪敌人来去无踪！

　　“找到‘鬼’走的路了。”林烬冷笑。他没有破坏这条路线，而是记下了所有细节。

　　接下来的两天，判官小队以这条隐秘路线为核心，在周围布下了一个死亡陷阱。

　　王铁柱和李岩负责在路线沿途的险要处，设置了连环绊发雷、跳雷和用日军香瓜手雷改装的诡雷，伪装得天衣无缝。魏大勇和陆明远则在山谷内部，选择了几处最佳的火力控制点，预先测好了射击诸元，并准备了充足的弹药。

　　林烬和栓子、孙小眼、周虎，则重点研究敌人的“非常规手段”。他们再次探访了之前一处遇袭现场（距离较近的一处粮站），孙小眼在烧焦的废墟中，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一处倒塌的土墙缝隙里，提取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灰白色的粉末残留。

　　“就是这东西！”孙小眼将粉末放入特制的玻璃管，闻了闻，又用林烬提供的简易试剂测试了一下，脸色凝重，“有微弱的苦杏仁味和刺鼻感，混合了某种强效致幻生物碱和神经毒剂前体……可能通过燃烧或喷洒形成气溶胶，吸入后短时间内导致幻觉、精神错乱、严重时呼吸抑制甚至死亡。残留这么久还有微弱毒性，说明原剂效力很强。”

　　“能确定施放方式吗？”林烬问。

　　“现场有集中燃烧的痕迹，但范围不大。我更倾向于他们使用了某种特制的发烟罐或喷射装置，在近距离突然释放。”孙小眼分析，“这样既能保证浓度，又能控制影响范围。”

　　“也就是说，他们习惯近战突袭，先用毒气制造混乱，再趁机杀戮。”林烬总结，“好，那我们就给他们准备点‘惊喜’。”

　　他从空间里取出了几套缴获的日军防毒面具，分发给队员。又取出了几个缴获的日军烟雾弹，但内部装药被王铁柱替换成了生石灰和辣椒粉的混合物——不求杀伤，只求干扰敌人的视线和呼吸。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林烬制定了一个“诱饵”计划。他们通过军区，故意向几个“可能”不可靠的渠道，泄露了这处山谷被服厂“近期将接收一批重要物资，守卫部队将抽调部分力量协助运输”的假消息。同时，林烬亲自带着魏大勇和栓子，在入夜后，沿着那条隐秘的攀岩路线，“不经意”地留下了少许新的攀爬痕迹和一处“匆忙”间遗落的国造子弹壳。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鬼”上门。

　　第四天夜晚，乌云遮月，山风呼啸。

　　判官小队八人全部就位。林烬、栓子、周虎潜伏在攀岩路线顶端的岩石后；魏大勇、王铁柱、李岩守在山谷内部预设阵地；孙小眼和陆明远则藏在更远处的一个隐蔽观察点，负责通讯和支援。

　　时间一点点流逝，山中只有风声和虫鸣。

　　子夜时分，异动终于出现！

　　首先是山谷外围负责警戒的暗哨，发出了约定的、代表“有异常靠近”的鸟叫声（三短一长）。紧接着，攀岩路线下方，传来了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岩石摩擦声和金属挂钩碰撞的微响。

　　“来了！”林烬通过微型对讲机低声道，“按计划，放他们下来一部分，再动手。”

　　黑暗中，几个如同壁虎般敏捷的黑影，正沿着那条隐秘的岩缝快速向下移动。他们全身穿着深灰色的、带有不规则斑块的作战服，脸上戴着防毒面具，背后背着短小的冲锋枪（似乎是百式冲锋枪的改进型）和一些奇怪的罐状装备。

　　动作麻利，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当前面三人下到距离谷底还有约十米的高度时，林烬对着对讲机低喝：“铁柱，起爆！”

　　“轰！轰！轰！”

　　攀岩路线中段，王铁柱预设的几枚跳雷几乎同时被触发！爆炸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悬崖！碎石和破片如同雨点般向正在攀爬的“幽灵”队员笼罩过去！

　　惨叫声和惊呼声被爆炸声淹没！至少两名敌人被直接炸飞，坠入深谷。其余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阵脚大乱，慌忙寻找固定点躲避。

　　“打！”林烬一声令下，率先开火！栓子的狙击枪和周虎的快枪也同时响起，精准地收割着暴露在悬崖上、无处可躲的敌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山谷内，已经下到谷底、正悄悄向被服厂摸去的另外七八名“幽灵”队员，也触发了李岩设置的绊发雷！

　　“轰轰！”

　　爆炸再次响起！山谷内的敌人反应极快，立刻翻滚躲避，同时有人掏出了那种罐状装备，似乎准备释放毒气！

　　“大勇！压制他们！别让他们放毒！”林烬吼道。

　　“哒哒哒哒——！”魏大勇的MG42怒吼起来！炽热的弹链如同死神之鞭，扫向那些掏出罐子的敌人！两名敌人应声倒地，罐子滚落在地。

　　但仍有敌人成功释放了毒气！一股淡黄色的烟雾迅速在谷底弥漫开来！

　　“防毒面具！”林烬提醒。所有判官小队成员早已戴好。

　　毒烟似乎对早有准备的判官小队影响不大，但对山谷内原本驻守的八路军加强连（按照计划，他们大部分提前撤到了上风口的隐蔽工事内，只留下少数诱饵）造成了一些混乱，惊呼和咳嗽声传来。

　　“冲下去！解决他们！”林烬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他率先沿着一条提前勘察好的缓坡，向谷底冲去！栓子和周虎紧随其后，提供火力掩护。

　　谷底的“幽灵”队员虽然遭受突袭，死伤惨重，但剩下的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依托地形和建筑残骸，与冲下来的判官小队展开了激烈的近战。

　　枪声、爆炸声、怒吼声、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林烬手持STG-44，在夜色和硝烟中如同鬼魅般移动。他动作快得超乎敌人反应，精准的点射不断撂倒对手。一个“幽灵”队员从侧面扑来，手中军刺直刺林烬肋下。林烬看也不看，侧身避开的同时，高频振动粒子刀反手撩出，对方的手臂齐肘而断，惨叫着倒地。

　　魏大勇如同人形坦克，顶着敌人的子弹冲锋，手中的冲锋枪喷吐火舌，近身后更是拳脚并用，势不可挡。王铁柱和李岩则配合默契，一个用炸药和手雷清理躲在掩体后的敌人，一个用精准的射击封锁敌人的退路和支援。

　　栓子的狙击枪在混战中依旧发挥着关键作用，每次枪响，都必然有一个试图指挥或使用重火力的敌人毙命。周虎则充分发挥了猎人的本能，神出鬼没，用刺刀和手枪解决落单的敌人。

　　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谷底的七八名“幽灵”队员全部被歼灭。攀岩路线上剩余的敌人见势不妙，试图向上逃跑，但被栓子和周虎死死压制，最终也被林烬和魏大勇攀岩追上，全部清除。

　　整场伏击战，干净利落。判官小队以零伤亡（仅魏大勇手臂被流弹擦伤）的代价，全歼了这支约十五人的“幽灵”先遣小队。

　　清扫战场时，孙小眼重点收集了那些未爆的毒气罐和敌人的武器装备。从一名似乎是小队指挥官的日军少尉尸体上，搜出了一份简略的作战地图和密码本，上面标注着接下来几处“备选目标”，其中一处用红笔圈了起来——正是他们目前所在山谷的东北方向约五十里，另一处八路军的野战医院！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医院！”陆明远惊呼，“必须立刻通知聂司令员！”

　　林烬看着地图，又看了看那些造型奇特的毒气罐和敌人尸体上特殊的臂章（一个狰狞的鬼头图案），眼中寒光闪烁。

　　“黑木重信……‘魂狩’……”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和计划代号，“喜欢玩阴的是吧？很好。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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