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铜钱惊魂·亡灵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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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砚舟的手指刚碰到井边第三块砖的边缘,铁牌的冰凉触感还没传进脑子,身后就响起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咔、咔、咔。

  像是有人在慢吞吞地掰断一根根枯枝。

  他猛地回头,老太监正跪在地上,背脊拱起,衣服裂开几道口子,皮肤像干涸的河床一样炸出裂缝。黑血从缝里渗出来,顺着肋骨往下淌。左腿已经变了形,脚掌扭曲成爪状,指甲暴涨成黑色利刃,深深插进地面。

  老头的头歪着,脖子一抽一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你……快走……”他说,声音还是自己的。

  可下一秒,那声调就沉了下去,变得低而冷:“别走——留下来。”

  陈砚舟后退半步,右手摸向伞骨。柳叶刀刚抽出一半,老太监突然暴起,整个人像弹弓射出的石头,直扑而来。

  他横笔格挡,钢笔尖撞上利爪,火星一闪。冲击力震得他虎口发麻,人被掀得往后滑了一段。他顺势翻滚,躲过第二抓,背靠石碑站定。

  老头站在原地,脑袋左右晃动,像是在和什么东西拉扯。他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忽老忽少,忽男忽女。

  “走……别信他……”

  “杀了他……钥匙就在他身上……”

  陈砚舟喘了口气,指尖在系统面板上一划。潜行模式启动,体温下降,心跳放缓。空气里的药香味淡了些,但那股苦杏仁的涩味还在。

  他知道这味道是谁的。

  陆玄冥的镇痛散,加了牵机引。死前会笑,筋骨寸断。

  可现在,这味是从老太监嘴里飘出来的。

  他盯着老头的眼睛,慢慢抬起钢笔,笔尖对准右眼。

  “你是谁?”他问。

  老头没答。他的脸突然抽搐起来,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个根本不像人类的笑容。

  “我是守龙人。”他说,声音却像从地底钻出来,“我守了三十年,等的就是今天。”

  话音未落,他再次扑来。

  陈砚舟侧身闪避,笔尖顺势划过对方脖颈。一道血线冒出来,可伤口瞬间愈合,连皮都没破。

  这不是人能有的恢复力。

  他心头一紧,抬手就是一记重击,钢笔狠狠刺进老太监右眼。

  噗的一声,眼球破裂。

  老头仰头嘶吼,声音却分成了三股——

  一个是沙哑的老者哭喊:“啊!我的眼睛!”

  一个是冰冷的帝王冷笑:“好小子,有点本事。”

  还有一个是女人的轻吟,哼着一段童谣,断断续续,听不清词。

  陈砚舟拔出钢笔,发现笔管松了。他用力一抖,一枚青铜指环滑了出来,落在掌心。

  半块残戒,正面刻着“陈氏长命锁”,背面有细密血纹,和他手臂上的血纹走向一模一样。

  他盯着戒指,脑子嗡了一下。

  这是母亲的东西。

  小时候她戴过的。

  他还记得那年冬天,她把这戒指套在他小拇指上,笑着说:“咱们家砚舟,一辈子平安顺遂。”

  可现在,它出现在老太监的眼窝里。

  为什么?

  他抬头看向老头。

  对方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掐住自己喉咙,脸上全是汗,嘴唇发紫。

  “快……毁了它!”老头挣扎着说,“那是钥匙……打开龙脉的钥匙……不能让它回到皇帝手里!”

  陈砚舟握紧戒指,正要开口。

  老头的喉咙突然鼓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往上爬。皮肤撑得发亮,隐约浮现出一张虚幻的脸——龙袍玉带,眉心一点朱砂。

  皇帝的脸。

  “你娘的血能炼龙脉。”那张脸开口,声音直接钻进耳朵,“唯有至亲之血,可启封印。”

  陈砚舟浑身一僵。

  这句话,他在父亲的笔记里见过。

  当时他以为是疯话。

  可现在,它从一个死人的亡灵嘴里说了出来。

  他下意识按住胸口,那里开始发烫。血纹自动蔓延,从左臂爬向肩膀,再往心口聚拢。皮肤下的红痕交织成阵,像某种古老符文。

  他想压制,可手指刚碰到纹路,反而引动了更多能量。

  “不……停下……”他咬牙。

  可血纹不停。

  它在回应什么。

  地上的残碑微微震动,缝隙里的黑液开始冒泡。七枚铜钱围成的蓝火猛然窜高,照亮整个地窖。火焰中浮现出无数扭曲人影,有的跪着,有的吊着,有的被钉在墙上。

  全都是死人。

  陈砚舟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影子在火光下变了形——不是人形,而是一条盘踞的龙。

  他猛地撕开衬衫,双手按住心口,想用体温压住血纹。可越是压制,纹路越活跃。它们游走到手臂,冲向指尖,最后轰地一声,与地上残碑共鸣。

  整片地面剧烈震颤。

  砖石一块接一块炸开,碎屑四溅。三块地砖彻底崩裂,露出一口深坑。

  坑中央,躺着一盏灯笼。

  人皮做的。

  表面蒙着一层暗黄色的膜,上面用朱砂画满了刑图。每一笔都精细得可怕——绑在柱子上的女人,万箭穿心,血流成河。

  陈砚舟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他母亲。

  画里的她睁着眼,嘴角却没有痛苦,反而带着一丝解脱。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些射穿她的箭,每一只都刻着名字。

  李存功。

  张猛。

  书院师兄。

  老太监。

  还有……他自己。

  他的名字,刻在最后一支箭上。

  箭尖正对着心脏。

  灯笼忽然亮了一下,像是吸了一口气。

  陈砚舟跪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那半块血纹戒。左手已经发黑,指尖麻木,像是不属于他了。

  他想站起来,可身体不听使唤。

  血纹还在动,顺着血管往脑子里爬。

  他听见母亲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耳畔。

  “砚舟……别回头……”

  可他做不到。

  他盯着那盏人皮灯笼,看着母亲被万箭穿心的画面,手指一点点收紧。

  戒指嵌进掌心。

  老太监倒在铜钱阵中央,双眼流血,喉咙肿得像瘤子。他的嘴还在动,可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有气流从裂开的喉管里挤出来,发出嘶嘶的响。

  蓝火摇晃。

  人影乱舞。

  陈砚舟的膝盖压着碎砖,一动不动。

  灯笼又亮了一次。

  这次,火光映出了灯笼内壁的字。

  很小,藏在褶皱里。

  他凑近了些。

  四个字:

  “开门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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