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锁龙剑匙·残井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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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底踩进黑液,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陈砚舟立刻后撤半步,伞尖点地,稳住身形。那黑液像活了一样,在地上缓缓蠕动,边缘冒着细泡,腐蚀着青砖。他低头看了看伞骨末端,金属表面已泛起一层灰白,像是被雾气蒙住。

  “这玩意儿吃铁。”他把伞收回袖中,抬眼看向石门深处。

  门已敞开,阴风扑面,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腥味,不像是血,也不像是腐烂,倒像是烧过头的药渣混着铁锈熬出来的气味。风里还夹着声音,极轻,断断续续,像有人在远处哼歌。

  苏怀镜从墙边走过来,药箱打开一半,抓了把淡黄色粉末撒在前方地面。粉末一落,黑液就缩了一下,退开寸许,形成一条窄道。

  “能走,但撑不了太久。”她收起药箱,抬头看了眼陈砚舟,“你手上的红纹还在闪。”

  他低头看左手腕,血纹确实没消,反而比刚才更亮了些,像皮下有火苗在跳。他用钢笔尾端轻轻压了压手腕,凉意传来,躁动感稍稍缓解。

  守龙人拄着杖,站在最后。他没说话,只是用钥匙串轻轻敲了敲墙壁,听回音。敲完三下,他点点头:“结构没塌,能下。”

  三人排成三角阵型,陈砚舟在前,苏怀镜居左,守龙人断后,沿着药粉铺出的路,一步步踏入石门。

  阶梯是青铜铸的,每一级都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字,起初看不清,走得近了才显出痕迹。那些字不是刀刻,倒像是被什么烫出来的,边缘发黑。

  第一句写着:“月牙弯弯挂树梢。”

  陈砚舟脚步一顿。

  这是他小时候母亲常哼的开头。

  他没停下,继续往下走。第二句浮现:“娘去井边打水瓢。”

  第三句:“水里龙影摇,娃娃别乱瞧。”

  每走一步,墙上就多出一句,字迹由浅变深,像是随着他们的靠近才慢慢醒来。风里的哼唱也渐渐清晰,调子和这些句子完全一致。

  苏怀镜伸手摸了摸墙面,指尖沾了点黑灰。她凑近闻了闻,又用指甲捻了捻:“不是炭,也不是墨。像是……骨头烧过的灰掺了胶。”

  “这墙是用人骨做的?”陈砚舟问。

  “不好说。”她摇头,“但能肯定,这些童谣不是随便写的。每句出现时,地脉都在震动,频率和你血纹跳动一样。”

  陈砚舟没接话。他盯着下一阶,那里刚浮现出新句子:“爹娘闭眼睡,龙要歇一觉。”

  他忽然觉得太阳穴一胀,耳边嗡鸣起来。眼前的字开始晃动,仿佛要从墙上爬下来。他用力掐了下钢笔尾端,金属的冷感让他清醒了些。

  “我没事。”他对苏怀镜说,“继续走。”

  守龙人这时开口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每十步,我要念一遍。”

  他抬起手,对着墙面,一字一顿地重复:“月牙弯弯挂树梢,娘去井边打水瓢,水里龙影摇,娃娃别乱瞧,爹娘闭眼睡,龙要歇一觉,锁龙核不开,命债还得早。”

  念完,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三十年前,我也这么走过一次。”

  陈砚舟回头看他:“我妈也来过?”

  守龙人没答,只是继续往前走。

  阶梯越往下,空气越沉。黑液开始从两侧墙壁渗出,顺着青铜台阶往下流,像泪痕。三人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试探着落脚。药粉的效果在减弱,黑液重新逼近。

  走到第四十七级台阶时,最后一句童谣显现:

  “双生斩一剑,血落井底安。”

  陈砚舟盯着那句,心跳加快。他想起母亲血书上的字——“血纹现,天下劫”。这两句话,像是同一首歌的上下段。

  他正想再细看,手腕突然剧痛。血纹猛地亮起,红光顺着经络往上窜,直冲肩头。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怎么了?”苏怀镜立刻扶住他。

  “它自己动的。”他咬牙,“像在回应什么。”

  守龙人蹲下来,看了眼他的手腕,又抬头望向下方:“快到了。它认出地方了。”

  陈砚舟撑着站起来,继续往下。

  最后一级台阶落下,眼前豁然开阔。

  一口井出现在尽头。

  不大,直径不到五尺,青砖垒砌,砖缝里嵌着密密麻麻的小晶体,泛着暗红光,像干涸的血块。井口上方,三个古篆清晰可见——

  **锁龙核**

  风就是从这里吹上来的,带着低语般的回响,像是无数人在井底同时开口,又瞬间闭嘴。

  陈砚舟走近三步,停下。

  他抬起左手,将伤疤处贴向井沿。

  血纹瞬间大亮,红光如火焰般顺着手臂蔓延至胸口。井口的黑气竟微微退散,露出井壁内侧的一圈刻痕,也是古篆,但太模糊,看不清内容。

  系统提示响起:【检测到龙脉本源,血纹完整度97.8%,临界值即将突破】

  “这就是你说的钥匙不在手里?”陈砚舟回头问守龙人,“真正的钥匙,是这口井?”

  守龙人没回答。他拄着杖,一步步走到井前,突然松手,任木杖落地。

  他双膝触地,双手平伸,掌心向下,额头轻轻抵在井沿。

  动作缓慢,却无比庄重。

  “陈家世代守玺,今日……该你接了。”

  他说完,抬起头,看着陈砚舟,眼神像在看一个早已注定的人。

  苏怀镜站在原地,手按在药箱上,没说话。她注意到井壁晶体的排列方式,和她药箱里那半块残碑上的纹路,几乎一样。

  陈砚舟没动。他盯着井口,脑中闪过母亲的身影——雨夜离开的背影,留下的血书,还有那一晚,她抱着他低声哼唱的童谣。

  原来从那时候起,一切就已经安排好了。

  他伸手摸了摸钢笔,笔尾的划痕还在。三年来无数次转动它,不是习惯,是记忆的复刻,是母亲留给他的开门密码。

  “所以,”他声音很轻,“我到底是谁?”

  守龙人张了张嘴,还没开口,井底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石头落水。

  紧接着,井壁的血纹晶体逐一亮起,由下至上,如同被点燃的灯芯。红光映在三人脸上,忽明忽暗。

  陈砚舟感到手腕上的血纹开始自主跳动,一下,一下,像在数节拍。

  井口的黑气再次翻涌,这次不再是被动退散,而是主动收缩,聚成一团,悬在井心上方,缓缓旋转。

  苏怀镜后退半步,银针滑入指间。

  守龙人仍跪着,但身体绷紧,像是在等什么。

  陈砚舟向前迈了一步。

  他的鞋尖离黑气只剩两寸。

  黑气突然停转。

  一道细微的裂痕,从井口青砖的接缝处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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