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临终信,密道通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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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顺着石阶边缘往下流,滴在陈砚舟的鞋尖上。他站在密道入口,左手按着胸口,呼吸一声比一声重。

  苏怀镜蹲在他脚边,把一块浸过药水的布按在他口鼻处。“吸慢点,别呛到。”

  陈砚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的手指还在抖,皮肤下的血纹像活了一样,往脖子上爬。

  前面是一扇石门,表面长满了黑绿色的苔藓,湿滑黏腻。门缝里透不出光,只有淡淡的酸腐味飘出来。

  “这门不能硬推。”苏怀镜站起身,从腰间取下银针囊袋,抽出一根最细的针,“碰一下,两边墙里的弩箭就能把人钉成筛子。”

  陈砚舟靠着墙,声音哑:“那你小心点。”

  苏怀镜没回话,屏住呼吸,用针尖轻轻拨开门环下方的一小块石板。底下露出一条铜线,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震动。

  她等了两秒,等到铜线停顿的瞬间,手腕一抖,磁石贴上去,卡扣“咔”地弹出。

  接着她洒了一撮灰白色粉末在苔藓上,那些绿斑迅速变暗、萎缩。

  石门无声裂开一道缝。

  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陈年尘土的气息。

  “走。”苏怀镜伸手扶住陈砚舟胳膊,把他拉起来。

  两人刚跨过门槛,身后轰隆一声,石门自动合拢,封得严丝合缝。

  眼前是一片空旷前厅,地上散落着白骨,有的已经碎成渣,有的还穿着残破的铠甲。墙壁是青铜材质,刻着扭曲的龙形图案,和之前那块石碑上的完全一样。

  正中央摆着一块断碑,上面四个字:

  “斩龙者,入此门者死”。

  陈砚舟盯着那行字,嘴角扯了一下:“看来我没走错路。”

  苏怀镜没笑,她蹲下身,用银针挑起一具尸骨的手臂。骨头很轻,关节处有明显绞压痕迹。

  “这些人不是自然死亡。”她说,“是被机关活活夹死的。”

  她转向另一具穿铠甲的尸骨。那人身形挺直,胸口插着三根铁刺,呈三角分布,正好卡在肋骨之间,没伤及内脏,却让尸体保持站立姿势。

  铠甲左肩有一道暗红纹路——陈家侍卫独有的标记。

  陈砚舟脚步一沉,踉跄着走过去。

  “是我爹的人。”

  “别碰!”苏怀镜一把拽住他手腕,“这具尸体是陷阱。只要动一下,头顶那块千斤闸就会砸下来。”

  她趴在地上,仔细看铁刺的角度,又用银针探了探地面缝隙。片刻后,她从药箱里取出一根极细的蚕丝线,绑在其中一根铁刺根部。

  “我来卸力,你准备拿东西。”她说,“动作要快。”

  陈砚舟点头,单膝跪地,右手慢慢伸向铠甲内侧口袋。

  苏怀镜咬牙,缓缓拉动丝线。铁刺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一点点松动。

  就在第三根铁刺脱离胸腔的刹那,陈砚舟猛地抽出一封信。

  油纸包裹,封口完好。

  正面写着三个字:

  “砚舟亲启”。

  笔迹熟悉得让他心口发紧。

  他手指发颤,撕开油纸。

  信纸泛黄,墨迹微晕:

  “砚舟,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为父已死。

  我不曾叛宗,亦未弃你。当日焚册离宫,只为毁去‘容器之术’——皇帝以血纹者为炉,炼龙脉续命,此乃逆天之举。

  我带走半卷《血经》,藏于云州旧宅地窖,钥匙在母亲遗物梳匣底层。

  地宫深处有……改命之钥,非斩不断,不可解。

  你生来非为承继,而是终结。

  切记,见陆玄冥,勿近三尺。容器相斥,必有一亡。

  父字。”

  信写到这里戛然而止。

  陈砚舟还没看完,信纸边缘突然冒起火星,火苗顺着纸角迅速蔓延。

  “糟了!”苏怀镜一把抢过信,拍灭明火,但最后半句已被烧成黑灰。

  她把残信塞进药囊,抬头时脸色变了。

  “不对劲。”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震。

  头顶石壁裂开缝隙,碎石如雨落下。四面墙开始倾斜,青铜浮雕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通道要塌了!”苏怀镜抓住陈砚舟手臂,“快走!”

  陈砚舟被她拽着往前冲,刚跑出几步,身后轰然巨响,整片前厅被巨石掩埋,烟尘冲天而起。

  前方出现一段向下倾斜的长阶,阶梯湿滑,两侧无扶手,深不见底。

  两人跌跌撞撞往下跑。

  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脚下石板随时可能断裂。空气越来越闷,呼吸困难。

  跑到一半,陈砚舟突然停下。

  “怎么了?”苏怀镜回头。

  他没答,而是抬起左手。

  整条手臂的皮肤下,血纹正剧烈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击血管。

  他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发不出声。

  苏怀镜立刻反应过来,抽出银针扎进他脖颈一侧。

  针落的瞬间,陈砚舟猛地咳嗽,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它在催我。”他喘着气,“血纹……它知道前面是什么。”

  “那就别让它主导。”苏怀镜抓着他手腕继续往下,“你还活着,就轮不到它说了算。”

  台阶终于到了尽头。

  前方是一条更宽的甬道,石壁上有微弱磷光,勉强照出路。

  地上没有白骨,也没有机关痕迹,只有几道浅浅的车辙印,通向黑暗深处。

  “有人来过。”苏怀镜低声说。

  陈砚舟靠墙站着,额头上全是冷汗。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残信,烧焦的部分还在冒着青烟。

  “改命之钥……”他喃喃,“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苏怀镜从药箱里拿出最后一支镇痛针,扎进他手臂,“但现在我们只能往前。”

  陈砚舟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眼神变了。

  不再是挣扎,也不是恐惧。

  是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他撑着伞,一步步走进甬道。

  苏怀镜紧跟其后。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岔口。

  左边通道干燥平整,石壁上有灯台残留。

  右边狭窄低矮,地面潮湿,隐约能听见滴水声。

  陈砚舟忽然抬手,指向右边。

  “走那边。”

  “你怎么知道?”苏怀镜问。

  “我爹的信里没写完。”他说,“但他在提醒我——真正的路,从来不好走。”

  苏怀镜没再质疑,跟着他拐进右侧通道。

  越往里走,空气越冷。

  墙壁渗水严重,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脚底泥泞,每一步都留下湿印。

  突然,陈砚舟停住。

  “怎么了?”

  他没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

  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旧疤。

  那道疤正在渗血。

  不是伤口裂开,而是皮肤自己裂出细纹,血珠一颗颗冒出来,像被什么东西唤醒。

  苏怀镜皱眉:“这是……”

  话没说完,前方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微弱的光亮了起来。

  不远的墙上,挂着一盏孤灯。

  灯下站着一个人影。

  身穿灰色短袍,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那人缓缓转过身。

  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里,映着同样的血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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