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心话与大冒险

　　飞光粼粼将工匠做好的单边眼镜戴在脸上，对着镜子欣赏起来。

　　金色的镜框和她的瞳色很般配，用了一条与镜框相同材质的细链固定在耳夹上。

　　材料用的是相对轻便耐用的钛合金，这样即便长期佩戴也不会压迫鼻梁。且为了预防可能发生的撞击，工匠还给镜片表面镀上了一层抗冲击膜。这样即便真的不幸发生了意外，也能最大程度地吸收冲击力，避免镜片直接受力。

　　剩下的就靠飞光粼粼自己小心呵护了。

　　总体上来说，很对得起造这块眼镜花的钱。

　　飞光粼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原本就比较有书卷气，再戴上这个单边眼镜，莫名多了一点斯文败类的气质。

　　话说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谢谢，先生！您的作品很完美，这正是我想要的，回去之后我会让父亲把尾款结上。”

　　飞光粼粼将眼镜装进配套的眼镜盒里，夸赞了一番工匠小马的工作质量的同时递上一张支票。

　　“这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希望您不要嫌弃。”

　　因为申请专利，她们师姐妹三个已经分到一部分利润了，等阿斯特真的把魔法试衣镜的产业链搞起来，那她们仨分到的钱只会更多。

　　工匠眉开眼笑地收下了那张小费，开开心心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马哈顿了。

　　送走了为自己做眼镜的工匠，飞光粼粼也慢慢往回走，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迫不及待地想向另外两只小马展示自己的眼镜，就像和好闺蜜分享自己最近入手的首饰化妆品一样。

　　不过今天余晖烁烁和暮光闪闪一起到图书馆看书去了，就连塞拉斯蒂娅公主也不在，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展示给她们看了。

　　大公主今天出差去了，没告诉她们去了哪里。但她是自己从阳台飞走的，应该不是因为公事，而且从飞走的方向判断，很大可能是去了小马谷。

　　E…不会是去踩点考察了吧？准备把她们其中的谁，或者全部都送去小马谷？

　　这倒是无所谓，在飞光粼粼的未来计划里，小马谷也是她马生阶段的其中一环。

　　除了圣地打卡这方面的原因，现在又多了一个，也就是那本神秘的魔法书，只是后来该叫它“无字天书”了。

　　塞拉斯蒂娅曾说过魔法书的书页材料来自永恒自由森林，为了搞清楚这些魔法的真相，她以后肯定要亲自往永恒自由森林跑一趟的。

　　不过永恒自由森林的危险性所有小马都有目共睹，如果自己主动提议，大概不会被允许前去。

　　于是这就需要小马谷作为缓冲了，小马谷就在永恒自由森林隔壁。而且自己也许还能叫上大师姐陪自己一起去，反正她俩都是不走寻常路的小马。

　　至于现在，暂时安安心心享受生活就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这都在飞光粼粼的计划之内，她也很享受这种慢生活的步调，特别养生。

　　回到了坎特洛特城堡自己的房间，飞光粼粼打算把东西放一放，然后去图书馆找另外两匹小马。

　　但从门缝中掉落的信吸引了飞光粼粼的注意。

　　奇怪地皱了皱眉，飞光粼粼当即就拆开阅读其中的内容。

　　在看到属于余晖烁烁的字迹写了“我要去做一件特别的事…”时，飞光粼粼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其实飞光粼粼已经隐约察觉到余晖烁烁对镜子另一头的世界有一种很隐秘的渴望，她以为这段时间多陪在余晖烁烁身边，多给她一点事情做，也许她就会打消那种叛逆的念头了。

　　结果她还是选了那条路。

　　飞光粼粼深呼一口气，紧接着她就随手丢下了装着眼镜的盒子和那封信，有目的地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在脑海里估算距离。

　　然后发动瞬移魔法出现在一个房间里。

　　“余晖烁烁！”

　　看到余晖烁烁背着包站在镜子前，飞光粼粼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赶上了，还来得及。’

　　为了预防这种最糟糕的展开，飞光粼粼也早就备好了预案。她算准了水晶魔镜开启的时间，所以这几天她其实一直时刻警惕着。

　　今天上午余晖烁烁是和暮光闪闪一起出门的，这放松了飞光粼粼的警惕。如果不是她还在门缝里留了信，那飞光粼粼可就真的要百密一疏了。

　　“哇哦，你来得比我预想的还快，果然你也提前留意了这里吧？”

　　余晖烁烁猜到飞光粼粼肯定是用了远距离瞬移魔法，而这需要提前测算好距离和空间位置。

　　显然塞拉斯蒂娅的三个学生中，就只有暮光闪闪才会认真把她的话听进去，并严格执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飞光粼粼的表情不是在说笑，余晖烁烁不禁也收起了开玩笑的态度。

　　“公主不告诉我们这面镜子的事，所以我就自己去查了。”

　　“擅自跑到禁书区是吧。”

　　“你不也去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走了之后就轮到你去翻里面的书了。”

　　“……”

　　没办法，谁叫禁书区的通道开关是两本印有日月图案的书，这能忍住不去抠两下也是自制力很强了。

　　暮光闪闪：哎呀！我们三个真是亲密无间，关系真是太好啦！

　　“那是一个与小马利亚完全不同的世界，这很有趣，我觉得我能在那里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但公主低估了我们的能力，认为我们做不到……”

　　“大公主的决策是正确的。”

　　飞光粼粼打断了她越来越危险的发言，有些恳求地望着她，并慢慢朝她靠近。

　　“你也知道那是个连魔法都没有的无聊世界，白胡子星璇和四叶贤者甚至把那里当成流放危险魔法的垃圾桶。”

　　“天哪，余晖烁烁，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对那种地方如此着迷。”

　　“是的，没错，没有魔法这点对你来说肯定闷死了。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克服这一点，甚至能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一条全新的路！”

　　余晖烁烁就像个发现了翁法罗斯的黑天鹅一样，献宝似的跟飞光粼粼分享自己的观点。

　　“正因为那个世界没有魔法，所以没有任何一匹小马真正探索过那里，就连白胡子星璇也是。而我将会成为第一个开拓新世界的小马！”

　　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向塞拉斯蒂娅证明自己是她引以为傲的学生，证明自己是匹配得上太阳的小马。

　　余晖烁烁觉得飞光粼粼肯定能够理解她心里的焦虑，正好她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小马，在追求各自的真理上，她们是一样的。

　　“呃…先不说你指的‘新路’靠不靠谱。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一个黑户，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一没身份二没钱的，你怎么生存下去？甚至你还可能变成另外一个物种呢，适应这些可是很困难的事…”

　　飞光粼粼观察着余晖烁烁的魔力流动状态，准备找一个她警惕心最弱的时候把她扣下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比困难多。这句话可是你教我的。”

　　“我教你这些，可不是在这种时候用来反驳我的。”

　　“…所以就连你也不相信我可以搞定所有麻烦？”

　　余晖烁烁的眼神微变，后蹄开始往身后的镜子里微微挪动。

　　“我相信你，余晖，但是这件事真的超纲了。这不是出个国这么容易的事，你就算是去寻找传说中的水晶帝国，我都不会说你什么。”

　　余晖烁烁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飞光粼粼的眼睛，她已经把要用的魔法准备好了，时刻准备伺机而动。

　　“但镜子那头是一个你不了解的新世界！而且每30个月才开启一次！这意味着一旦踏入其中，发生意外的时候，你将得不到任何及时的援助。”

　　“我说过，余晖，我不想失去你。”

　　飞光粼粼突然放软的话语让余晖烁烁微微愣神。

　　她所顾虑的事正是余晖烁烁纠结的部分，毕竟是一个任何小马都不了解的地方，所以余晖烁烁查不到更多关于那个世界的规则的资料。

　　但挑战未知本来就是开拓的一部分，伴随的风险也早就纳入了余晖烁烁考量，比起她的个体价值，她愿意承担一切预料之外的状况。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松懈，飞光粼粼发动了她的魔法。

　　魔力编织的丝线在一瞬间紧紧缠绕住余晖烁烁的四蹄和身体，将她牢牢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飞光？！你干什么？！”

　　“别乱动，只要你不乱来，你就不会受伤。”

　　见控制住了余晖烁烁，飞光粼粼心里也有点底了。暂时没有管试图挣扎的余晖烁烁，她拾起被扔在地上的布，将水晶魔镜重新盖了起来。

　　她对自己的魔法很有自信，尤其是左眼发生变化后，魔力的上限也被拓宽了许多，现在别说同阶，就是成年大马在魔法上也比不过她，可以说天角之下她无敌。

　　遮住了镜子，她才把目光放到趴在地上看着有些狼狈的余晖烁烁。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容易冲动，才会选择走歪路。但刚才短暂的和谈让我发现你其实还是挺冷静的，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飞光粼粼此刻的心情谈不上多好，今天这事不管怎么了结，她和余晖烁烁都要闹好久的矛盾了。

　　“可惜太傻太天真。大师姐，恕我直言，你想要的无非就是大公主的那个位置，而我看得出来大公主也有意把你往那个方向培养。毕竟你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的大师姐，而且有一个太阳的可爱标志，你命中注定是要升起小马利亚的太阳的。”

　　紧接着话锋一转，语音带有一些哀叹。

　　“但是你太心急了。也许我还没有教过你一句东方小马的古话：欲速则不达。意思是急于求成反而达不到目的。类似的话，我想公主肯定也跟你说过不止一次。”

　　“你把异世界当成了自己的机遇。但说实话，我真的不觉得你放弃在小马利亚拥有的一切，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更有前途。”

　　“也许那并不是一条捷径呢？说不定是会让你堕入深渊的糟糕展开呢？”

　　飞光粼粼脑海中浮现出余晖烁烁的相关记忆。

　　当余晖烁烁在球场看到暮光闪闪和人类M5友好相处时，短暂的流露出的羡慕；

　　当余晖烁烁被暮光闪闪的责任心打动决定放弃继续抢夺皇冠时，听到人类M5一句“难怪你能当上公主”时，自己的存在价值被旁人一句轻飘飘的评价所全盘否定时的崩溃；

　　当余晖烁烁成功抢到皇冠后，却在戴上它的那一刻发现这并非她所想要的力量时，只能任由无助的眼泪被魔力蒸发；

　　最后，飞光粼粼的记忆定格在余晖烁烁挨了一记彩虹光线后，狼狈从大坑中爬出来哭着说自己知道错了的画面。

　　飞光粼粼觉得，她的眼泪可能并非全然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害她走到如今这个田地的悔恨。

　　浪子的回头，最终换来的是她的涅盘重生，但献祭的却是一代天骄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可即便如此，她未来的每一天却还是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过去做的一切赎罪，好像从来没有人真正原谅了她。

　　想到这里，飞光粼粼眼神中多了几抹狠厉。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想那些原来世界线中余晖烁烁的经历，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就算是……

　　“飞光…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朋友？”

　　余晖烁烁的话，让飞光粼粼一时间感到错愕。

　　但想到这可能是余晖烁烁想要麻痹自己的警惕趁机脱困，又立刻重新坚定起来。

　　“如果我没把你当成朋友，我就不会来阻止你了。”

　　“哈…你看，你就算这个时候还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余晖烁烁勉强抬起头直视飞光粼粼的眼睛，那双倔强愤怒的眼睛，此刻正噙着眼泪。

　　飞光粼粼顿时慌了神。

　　“我不清楚你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但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飞光粼粼。”

　　“我真的很讨厌你总是一副好像对所有事情了如指掌的样子！你确实很敏锐，也很神秘，就好像提前知道了很多未来才会发生的事。第一次我就当是巧合了，但是后面接二连三的预判，我发现我已经不能把你当成普通小马看待了。”

　　“但我真的觉得你是能理解我的朋友，即便你很特别，我也觉得我们一定能相处得很好，就像平时那样。”

　　“只要我假装不知道你有事瞒着我，那我们就可以一直当最好的朋友。”

　　余晖烁烁压住声音的颤抖，却控制不住眼泪从眼角滑落，但她还是尽力直视着飞光粼粼，看她的从容一点点破碎。

　　“但你误解了我对你的耐心，真的以为只有塞拉斯蒂娅才能看出你的不一般。”

　　“我不怪你不把秘密告诉我，就像我也没有勇气把我的心事告诉你。你说的对，我确实很天真很傻，以为我们真的是能理解彼此的朋友。”

　　余晖烁烁感觉束缚自己的魔法丝线松动了几分，这得以让她勉强站起身。

　　“你说我留在小马利亚更有前途？是指什么？友谊魔法吗？一个还未被证实是否存在的东西，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观点？因为你那‘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那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原因呢？是因为你打心眼里就觉得我是不能够让你透露更多事情的‘陌生小马’对吗？”

　　“…不是！这是…有原因的，而且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飞光粼粼的语气越来越小，她自己也不知道将自己的怪异之处告诉其他小马，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在遇到让她犹豫不决的事情时，她习惯于先设想这件事带来的最差的后果，如果她能接受最糟糕的下场，她才会去做这件事。

　　但这毕竟是她主观认为的，对于旁听者而言，飞光粼粼的这份谨慎和犹豫，显然是对方不被信任的标志。

　　“哈哈…”

　　余晖烁烁讽刺的笑声传入耳中是那样的刺耳。她没有去追问飞光粼粼所谓的原因，因为她知道就算是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你是不是要说这是为我好了？飞光粼粼，我承认你看事情确实很通透，可这并不意味着你能摆出更有经验的姿态来教我做事！”

　　“因为就像我不懂你一样，你也根本不懂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只知道我有野心，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自己什么都有了！可我呢？我也很努力了啊！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用努力也弥补不了的东西！那是我拼尽全力也无法消减分毫的差距！”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可以不被任何小马推着走，靠自己的能力证明我有资格作为塞拉斯蒂娅公主的学生留在坎特洛特而已…”

　　余晖烁烁快速地眨了眨自己已经有些干涩的眼睛。

　　她感觉到飞光粼粼的魔法已经维持不住那份约束力了，于是奋力起身用自己的魔法挣开这份阻挠自己追寻价值所在的枷锁。

　　“如果你说的友谊魔法真的存在，那肯定和我们两个没有关系。”

　　留给飞光粼粼的只剩下余晖烁烁骄傲但孤独的背影。

　　“假如你能够证明我的选择是错的，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否则你就只是个满嘴好听话的骗子而已。”

　　说完，余晖烁烁奔向了镜子，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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