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贝塔星的星光

　　（来一发短小的齐宁和菲尔番外(??w??)?，主线剧情41章晚上发哦）

　　齐宁站在贝塔星的荒野上，战斗后的尘埃尚未落定。亲卫队正在远处清扫战场，确保没有任何孢子或卵残留。

　　他屏退了左右，独自走向这片红色荒漠中唯一的高地。夜幕开始降临，贝塔星特有的大气层散射着恒星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诡谲而熟悉的紫红色。

　　“这里的星光，像会跳舞的萤火虫。”

　　一个温柔带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数十年的时光壁垒，在齐宁脑海中清晰响起。他不由得停下脚步，抬头仰望这片……被菲尔描述过的星空。

　　记忆，比贝塔星的风更无孔不入。

　　他第一次见到菲尔，是在卡洛林家藏书室外的廊下。

　　他厌倦了雌父在夏日宴上没完没了的介绍，躲到这里图个清静。然后，他看见了那个站在廊下看书的雌虫。

　　菲尔穿着一身素服，半长的银发如月华流泻，垂至腰际。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得过分的脸庞，蓝色眼眸里带着温和的询问，像初融的雪水。

　　“阁下是？”

　　那一瞬间，齐宁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见过太多或谄媚或畏惧的目光，唯独没有见过这样清澈平静的。

　　少年齐宁，这个被视作异类，执意从军的雄虫，第一次感到了无措。他几乎是狼狈地报上名字，然后找了个最远的角落坐下，手里拿着本星图，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此后，他去卡洛林府的次数莫名多了起来。

　　他接近菲尔的理由笨拙又真诚——请教星图。菲尔有些意外，很少有雄虫会对枯燥的星图真正感兴趣。但他还是耐心讲解，声音温和。

　　他们聊得越来越多，从星象到古籍，从花卉到理想。齐宁被这个雌虫吸引，不仅因为他的容貌，更因为他安静外表下广袤而丰富的内心。他第一次产生了“就是他了”的念头。

　　直到那个改变一切的下午。

　　那时他刚在军部崭露头角，趁着休假，鼓起勇气去了帝国大学。

　　他在教学楼后的蓝星花圃边找到了菲尔。年轻的雌虫穿着朴素的助理教员制服，半长的银发在颈后随意扎起，正低头记录着花期的数据。

　　“齐宁阁下？”菲尔看到他，有些惊讶地直起身，手中还拿着记录板。他的眼神温和，带着关切，却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就是这种距离感，让齐宁所有演练了无数次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深知，雌父前夜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

　　“陛下已经问过菲尔几次了，你这个时候凑上去，是想害了整个齐家，还是想让他死得更快？并且，你怎么就知道，那个雌虫对陛下无意？”

　　他看着菲尔清澈的眼睛，里面映着蓝星花和自己有些狼狈的身影。那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保护不了他。他的爱意，在皇权的阴影下，只会成为催命符。

　　“路过。”齐宁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听说，您最近在研究贝塔星的星象？”

　　菲尔微微歪头，似乎有些不解他为何提起这个，但还是温和地回答：“是的，那里的星云反射机制很特殊，在特定季节会产生视觉上的‘跃动’感，像……”

　　“像跳舞的萤火虫。”齐宁接了下去。

　　菲尔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很浅的笑容：“您看过那份观测报告了？”

　　齐宁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着这个雌虫，想将他的样子刻进心里。他记得菲尔指尖沾着的泥土，记得他记录板上工整的字迹，记得他提到星空时眼里细微的光亮。

　　那不是爱慕强权的虚荣，而是对知识本身最纯粹的向往。

　　而他，即将亲手扼杀这份光亮出现的任何可能。

　　“前线需要增援，”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声音是自己都厌恶的冷静，“我得提前结束休假。”

　　菲尔眼中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他点了点头，依旧是那副得体的模样：“请您务必小心。”

　　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没有告白，没有承诺，只有心照不宣的绝望沉默。

　　他转身离开，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他用这场远离，向皇室递上无声的投名状，也亲手斩断了那刚萌芽的情愫。

　　不久后，卡洛林惊变，家族三位嫡子战死！随之而来菲尔被召入宫的消息——是强占，不是求娶。

　　齐宁得讯，疯了一样赶回帝都，只来得及看到皇室迎亲的舰队消失在云端。他冲到卡洛林家，老公爵仿佛一夜苍老，对他摇了摇头，那双饱经风霜的眼里是同样的悲痛与无力。

　　那天晚上，齐宁在训练场上徒手打碎了三个重型沙袋，指骨碎裂，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最后他靠着墙壁滑坐在地，无声地泪流满面。

　　他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恨这该死的阶级与强权。是他亲手将菲尔推离，是他的逃避让这轮明月，沉入了深不见底的皇宫高墙。

　　他恨自己。

　　……

　　“上将。”

　　亲卫的声音通过内置通讯器传来，打断了他漫长的回忆。“帝都加密通讯，优先级最高。”

　　齐宁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接通。

　　是来自主星d区的定期汇报。医疗团队负责人冷静的声音传来：“……菲尔先生今天的情绪很稳定，配合完成了所有复健项目。他阳台观星良久，问起了您，问贝塔星的战事是否顺利，星光……是否依旧。”

　　齐宁握着通讯器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十年了，他从未想过，菲尔还记得……那句年少时关于星空的傻话。

　　他抬头，再次望向贝塔星诡异的天空。这一次，这片紫红色的星云，似乎真的有了温度。

　　“……知道了。”齐宁的声音低沉沙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泄露更多的情绪。“转告他，战事顺利，星光如往。治疗按计划进行，用最好的药。”

　　通讯切断。

　　风沙掠过贝塔星的地表。荒原上，又只剩下齐宁一个人，和这片菲尔向往过的星空。

　　与此同时，远在主星d区，那栋隐蔽的独栋民房里。

　　菲尔靠在二楼的阳台躺椅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薄毯。这里的夜空清朗，星光安静地洒落，落在他新剪短的的银发上。

　　一名亚雌医疗官轻轻走进来，将一份打印出来的，不记录系统的简短文字递到他手中。

　　「战事顺利，星光如往。」

　　只有这八个字。

　　菲尔静静地看了很久，指尖在那行字上轻轻拂过，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打印墨迹，感受到光年之外那份沉默而坚定的温度。

　　他抬起头，望向夜空中某个熟悉的方向，蓝色的眼眸里，似乎也映入了贝塔星那片跃动的光。一丝极淡的暖意，终于融化了他眼底常年不化的冰霜，悄然浮现在他苍白的唇角。

　　齐宁缓缓抬起手，虚空中，仿佛想去触碰那片紫红色的星云，又像是想隔空抚平岁月在菲尔身上留下的伤痕。

　　良久之后，他才转身，走向停泊在远处的星舰，步伐稳定。

　　他曾经被迫放手，眼睁睁看他坠入深渊。

　　但这一次，月亮已经捞回人间。

　　他终于可以走向他，不再是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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