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现实的转向：火药与重炮

　　王匠头引着陈善来到一个空地，那里摆放着几个陶罐，旁边还有几个身材精悍的士卒。

　　一个士卒拿起一个陶罐，用火折子点燃罐口的引信，奋力掷出。

　　陶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几十步外的空地上，“轰”的一声炸开，燃烧的火油四溅，覆盖了一片不小的区域。

　　“好！”

　　陈善忍不住赞道。虽然这燃烧瓶很原始，但在这个时代。

　　无论是用于水战焚烧敌船，还是陆战打击密集阵型，都是可怕的武器。

　　“要是有猛火油就完美了，江面上都可以着火！”

　　“引信时间要控制好，务必让我们的士兵在安全距离投出。”

　　陈善叮嘱道，“可以多试验，找到最佳配比。

　　另外，制作一些投掷用的杠杆，或者训练臂力强的士兵，争取投得更远。”

　　“还有这个，”

　　王匠头又指着旁边几个架在独轮车上的像大型火箭一样东西，

　　“按您说的，加了平衡杆，试射了几次，最远能打到二百步开外，就是准头……差了点。”

　　陈善看着那粗糙的原始火箭，知道这已经是工匠们努力的结果了。

　　精度差是必然的，但用来进行面积覆盖或者骚扰，已经足够。

　　“很好！王师傅，还有诸位工匠，你们辛苦了！”

　　陈善由衷地说道，他总觉得有点不妥，自己好像忘记点什么，边想边下命令！

　　“所有参与研制的工匠，本月俸禄加倍！

　　有功者，记录在案，朕不吝封赏！”

　　看着工匠们因激动而涨红的脸，陈善心中感慨，科技的发展，需要积累，更需要激励。

　　他这点来自后世的“皮毛”知识，就像一颗火种，虽然微弱。

　　但在这个时代的工匠智慧和汗水浇灌下，终会慢慢燃起希望的火焰。

　　看着大家的热情欢呼，陈善一拍脑袋。终于知道哪里不妥了！

　　现在是什么年代，可是元末啊，生产力低下，炼铁技术估计都还不行！更没有炼钢！

　　他让工匠师傅去做枪，难度太大，很难快速研究出来，除非能提高整体的工业水平！

　　自己也范了好高骛远的错误了，光想着方便厉害和武器的威力，没考虑到现实情况！

　　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没经验，太想当然了！

　　以后要多多考虑这个时代的现实情况，问问专业的人士！

　　自己没有太多时间了，如果等老朱搞定内部，全力攻打过来的时候，自己如果还没准备好的话，就只能再次逃命了！

　　火器工坊的视察，让陈善彻底冷静下来。

　　燧发枪那精巧的机械结构，对于这个时代的加工精度和材料学来说，确实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看着工匠们熬红的双眼和桌上那些屡试屡败、

　　形状各异的燧发机构模型，陈善知道，自己有些好高骛远了。

　　想到就做，有错就改！

　　“王师傅，燧发机构的研究不必停下，但可以放缓，作为长远目标。”

　　陈善对老匠头说道，语气平和，没有丝毫不满，

　　“眼下，我们集中力量，做两件更实际、见效更快的事。”

　　工匠们闻言，都松了口气，同时也聚精会神地听着。

　　“第一，全力改进黑火药！”

　　陈善斩钉截铁地说，

　　“朕知道，现在的火药，威力不够稳定，烟大，残渣多。

　　我们要想办法让它威力更大，更稳定！”

　　他努力回忆着前世零星的知识碎片，试图给工匠们一些启发：

　　“火药威力，关键在于硝、硫、炭的比例和纯度。

　　现在的比例大致是七五、一零、一五？（他模糊记得明朝后期的最佳配比接近此数）我们可以尝试微调，比如硝石略增一点？

　　或者硫磺略减一点？

　　需要大量的试验来找到最佳配比！”

　　“更重要的是提纯！”

　　陈善强调，

　　“硝石里的杂质，硫磺里的杂质，都会影响威力。

　　朕听说，可以用水溶解硝石，过滤掉不溶的杂质，然后重结晶……

　　嗯，就是再把水煮干，得到更纯净的硝石。

　　木炭也要选用最合适的木材烧制，研磨得要更细，更均匀。”

　　他顿了顿，想起另一个关键点：

　　“还有，现在的火药是粉末状，燃烧太快，有时反而推力不足。

　　可以尝试将混合好的火药潮化后，用模具压制成颗粒，再晾干。

　　颗粒火药燃烧更充分，威力更大，而且不易受潮，便于运输和储存！”

　　“颗粒火药？”

　　王匠头和其他工匠面面相觑，这个想法他们从未听过，但仔细一想，似乎确有道理。

　　粉末易结块，燃烧迅猛但短暂，若是颗粒，或许能持续燃烧更久，产生更稳定的推力？

　　“第二，”

　　陈善指向工坊另一侧正在铸造的一些粗重铁管，“就是它，大炮！”

　　元末明初，火炮（当时称为“碗口铳”、“大型火铳”或“将军炮”）已经出现，并在攻城和水战中有所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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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友谅军中自然也有，但在鄱阳湖大战中，并未起到决定性作用。

　　原因很多：

　　射程近、精度差、装填慢、

　　易炸膛，最关键的是，在湖面水汽环境下，火药极易受潮失效，常常变成哑巴。

　　“我们现有的大炮，问题很多。”

　　陈善走到一门刚刚铸成的碗口铳前，抚摸着粗糙冰冷的炮身，

　　“其一，射程和威力不足。这需要改进火药，也需要优化炮管。

　　铸炮的工艺必须提升，尽量减少气孔沙眼，内壁要尽可能光滑。

　　可以尝试用失蜡法或者更精密的泥范来铸造。”

　　“其二，就是防潮！”

　　陈善加重了语气，

　　“鄱阳湖的教训，刻骨铭心！

　　我们的火炮，绝不能因为一点水汽就变成废铁！

　　因为我们的火炮要架到船上，江上湿气重，防水防潮是关键！”

　　他绞尽脑汁，回想关于防潮的知识：

　　“火药装入炮膛后，如何隔绝空气和水汽？

　　朕有几个想法，你们试试看。

　　其一，可以用浸透油脂的厚布或皮革，包裹住发射药包，再塞入炮膛。

　　其二，可以用蜡密封药包接口和引信孔。

　　其三……或许可以制作定装的弹药，将发射药和弹丸用防潮的材料。

　　比如涂了桐油的纸筒或者薄木筒，预先封装好，临战时直接装入炮膛，既防潮，又能加快装填速度！”

　　“定装弹药？”

　　工匠们再次被皇帝的想法震惊。

　　这已经超出了简单改进的范畴，近乎于一种战术的革新了！

　　陈善看着他们，诚恳地说：

　　“这些都是朕的一些粗略想法，具体能否实现，如何实现，全靠诸位师傅去摸索、去试验。

　　不要怕失败，每一次失败都是在为成功积累经验。

　　需要什么，尽管向李侍郎提！

　　朕只要结果——威力更大、射程更远、更可靠的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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