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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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慵懒地洒在托斯卡纳起伏的丘陵上,葡萄藤的翠绿与石墙的暖黄在光影中交织,远处红顶农舍点缀其间,宛如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

  然而,在这片古老田园的正中央,却突兀地矗立着一顶充满现代特色的银白色营帐,与周围的橄榄树和向日葵形成鲜明对比。

  帐内,折叠桌上散落着扑克牌和半空的葡萄酒杯。

  希晓夫此刻正涨红着脸,将手中的牌狠狠摔在桌上,震得高脚杯里的基安蒂红酒微微晃动。

  “Schei?e!(该死的!)” 他用带着浓重巴伐利亚腔的中文吼道,“赵,你绝对出老千了!上一局我手握双王带三张 2,居然输给了你的一手烂牌!” 他鹰钩鼻上的汗珠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赵天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夹了根厨房送来的炸薯条,像抽雪茄般惬意地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托斯卡纳的暖风穿过帐帘,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轻轻晃动。

  “老希啊,” 他慢悠悠地洗着牌,纸牌在他修长的指间翻飞,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牌就像打仗,光有好牌可不够。”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得靠这个。”

  赵天鹰手腕一抖,那17张牌在他的指间跳跃、翻转,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牌在他的指尖飞舞,时而汇聚成一个圆圈,时而散开成一片扇形。忽地他伸手一抓,17张牌整齐地叠成一摞,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中。

  “你……你这是老千的手法,和脑子有什么关系。” 希晓夫看的眼花缭乱。

  赵天鹰得意的看着希晓夫,随手切了切自己的手牌,“没证据你可不要乱说哦,小心我告你诽谤。”

  纪沧海沉默地整理着手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牌面上轻轻敲击。阳光透过帐篷的智能调光膜,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叫地主!” 希晓夫突然将三张底牌重重拍在桌上,3、4、5、6、7 的顺子在石桌上摆出进攻的阵型。他眯起湛蓝的眼睛,突然话锋一转:“说到这个…… 公爵阁下,我有点好奇,您一个东方人,怎么会成为华尔兹公爵的?”

  赵天鹰噗嗤一笑,炸薯条的碎屑从嘴角溅落,他看着希晓夫:“你不知道咱们公爵可是学考古的。” 他随手甩出扑克牌,纸牌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希晓夫的顺子旁边,“前几天他还在佛罗伦萨学院美术馆论证,说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抄袭了我们古代秦始皇兵马俑的站姿。”

  “考古和我问的有关系吗…… 秦始皇兵马俑?是什么样子的,我对东方的文化很感兴趣。我已经拜读了东晋顾恺之的《论画》和南齐谢赫的《古画品录》,你们关于绘画技法的书太少了。” 希晓夫看着牌,自顾自的说出自己的疑惑。

  “内部资料,现在还不到公开的时候。” 赵天鹰调整了一下手牌,看向纪沧海,砰砰地拍了下桌子示意他抓紧出牌。

  帐篷外,一群绵羊慢悠悠地路过,铃铛声叮当作响。为首的牧羊犬突然停下脚步,歪头盯着帐篷里这三个聊得很开心的牌友,黑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我们那的画家吴昌硕说过,学我,不能全像我。化我者生,破我者进,似我者死。”纪沧海切着手中的牌,思绪却飞远了,“在华夏,族谱是家族存续的根基,但是很多原因导致在编修家谱时,往往以始迁祖为起点,而不是追溯到更早的祖先。后来一些家族会为有特殊贡献的成员单独立传或开辟专章,最后就演变成了超宗越祖,单开族谱的传统。”

  “这和……”希晓夫的汉语学习进度不够,已经跟不上纪沧海跳转的思路了,他求助的看着赵天鹰,赵天鹰却一摊手表示翻译不了。

  “东周天子实封了71个诸侯国,名义封国400余,泛诸侯国1200余,现在的华夏子民往上数,基本都是皇室后裔。”

  “都是?”希晓夫被震惊到了。

  “嗯,差不多吧,比如我这个纪姓,往上追溯的话,不谈上古纪族,”纪沧海拿起旁边的杯子抿了几口,继续道:“单说周天子实封的纪国,当年也是与齐国鲁国势均力敌的一国,被齐国灭亡后,王族子孙以故国名为姓氏,是现存大部分纪姓的来源。”

  “所以您在华夏也是皇族后裔?”希晓夫没想到纪沧海的背景如此深厚。

  纪沧海看了看希晓夫,“我可没骗你,就拿孔子来说,圣人后裔可是不逊于皇室血脉。他们家族的族谱保存的是比较完整的,你猜有多少后裔?”

  “这……一千人?”希晓夫犹豫片刻,吐出个自认为很多的数字。

  “人家延续了80代了,一千人零头都不够,差不多三百万吧。”纪沧海撇了撇嘴。

  “三……三百万?延续五千年的文明恐怖如斯……”希晓夫被震惊到了。

  “所以和华夏人不要谈身份问题,因为血脉都很高贵,这几年落魄是因为主政的那个家族不大行。”纪沧海高深莫测的说道,“敢着书立说,在我们那都可以单开族谱了,所以没几个人敢写。”

  “夏国人倒是谦逊,那赵哥?”希晓夫看向赵天鹰。

  “家祖赵匡胤,宋朝开国皇帝!”赵天鹰拍了拍胸脯自豪的道。

  纪沧海看了看他,忍了半天还是说道:“你往上攀不会挑好的啊。”

  “要你管,我总不能说是赵高吧!”赵天鹰又敲了敲桌子,示意抓紧出牌。

  纪沧海打开手牌翻了翻,他缓缓抽出四张牌,“为什么想起问我公爵身份的事?” 随着话音落下,四张 A 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组成一副炸弹。

  阳光透过智能调光膜在牌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纪沧海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推了推镜框,这个动作让希晓夫一怔,“只是有些好奇,毕竟您是东方面孔。”

  “东方面孔?呵呵,你临摹过庞贝壁画吗?” 纪沧海的声音带着考古学家特有的从容,“我想先听听你对罗马人长相的理解。”

  看着犹疑不说话的希晓夫,纪沧海的指尖优雅地划过自己的眉骨,“高鼻梁?薄嘴唇?” 他突然轻笑一声,“是不是还有…… 黑发黑眸?”

  石桌上的纸牌微微颤动。希晓夫掌心的汗水浸透了扑克牌的边缘,他条件反射地甩出一张 2。“当然!雅利安人——” 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目光在对面两人深邃的黑眸间来回游移,“但是鼻子……”

  “呵呵,两千多年了,不算基督教徒对古罗马雕像面部的故意破坏,风化侵蚀你不会不懂吧,想想埃及的狮身人面像,你看到的都是修复后,他们想让你们看到的。”纪沧海用最简单的例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当然这都是我一家之言,作为一个考古学家,结合事实合理推测是必备的天赋技能。”

  “老大,你是懂考古的……”赵天鹰也被说的一个愣一个愣的,感觉好像这是真的,但又觉得纪沧海在忽悠。

  “这……”纪沧海的考古知识直接干懵了希晓夫。

  “其实佐证很多的,”纪沧海不紧不慢地打出一张 K,他魔性的声音混着托斯卡纳的葡萄果香在空气中弥漫。“比如说,欧洲除了罗马后裔……” 他故意拖长语调,“可都是金发蓝瞳。”

  赵天鹰装作没听见,指腹轻轻摩挲着牌面。这个捧给感觉自己的历史知识已经跟不上了,此刻只能像个赌徒般眯起眼睛,突然甩出一张 A。牌面撞击石桌的脆响让希晓夫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啪!”又是一张 2 重重拍在桌上。希晓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消耗了两张王牌。

  赵天鹰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 猎物的脚步开始乱了。“3 到 7 顺子。” 赵天鹰用俄语哼着《喀秋莎》的调子,余光瞥见希晓夫抽搐的嘴角。这个家伙可能想不到,未来的某天在斯大林格勒的雪地里,他就是被这首曲子给送终的。

  纪沧海突然将一摞牌扇形展开:“巧了。” 他的指甲轻轻敲击石桌,奏出一段奇特的节奏,“10 到 A 顺子。”

  出牌后他转身吩咐了几声,侍从一路小跑折回后将一摞书摆到旁边的摆架上。

  纪沧海抽出《魏略》和《晋书·四夷传》,放到了桌子上一顿翻找,他翻到《魏略》其中一页,指着‘其俗人长大平正,似中国人而胡服。自云本中国一别也。’

  他又把《晋书·四夷传》翻到‘其人长大,貌类中国人而胡服。’“这是我们那对罗马人的文献记载,你可以看看。”

  希晓夫把牌扣到桌子上,拿起书本一字一句的读着,手指捏着书本的关节似在微微轻颤。

  “当时的丝绸之路连接的就是罗马和华夏,商旅往来频繁,这些记载可信度是较高的。”纪沧海拍了拍希晓夫的肩膀,“考古嘛,总要引经据典,不能空口白话不是。”

  赵天鹰瞥眼看了看,思考了一下插话道:“这不就是说罗马人长得像咱们?”

  希晓夫放下书本,略有激动的拿起扑克牌,他抽出一张 2 再次重重砸下,却像坠入无底深渊。

  赵天鹰趁机甩出顺子后开口补刀,他刚刚用战术目镜搜到一条可以现学现卖的信息,用纯正的柏林腔说道:“老希,华夏的甘肃骊靬县,当地村民至今保留着一些独特的习俗,如崇尚牛、斗牛、制作牛头形馍馍,像不像西班牙的科尔多瓦?”

  不等他人说话,赵天鹰继续卖弄自己的‘学识’,他把战术目镜中搜到的信息念得字正腔圆,“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公元前53年,古罗马第一军团在卡莱尔战争中失败后,大部分士兵被匈奴俘虏,后来汉军击败匈奴后以为解救的是夏国人,就将他们安置在骊靬县。”

  纪沧海突然亮出王炸,两张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有人说 Caesar 源自东周天子分封天下时的‘姬姓’……” 他轻轻放下最后一张 5,“不过历史嘛……” 金丝眼镜后的黑眸深不见底,“我也没有亲眼见证过,野史记载不一定当真。”

  “荒诞!” 希晓夫猛地站起,橡木椅在石板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的黑发被汗水黏在额前,蓝眼睛里的黑色瞳孔剧烈收缩。“Caesar 源自拉丁语‘帝王’!和你们…… 你们……”他的声音突然哽住。

  “考古学必须要会的一点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抛开那些都不说,”纪沧海的手指正点在他的眼前,指尖倒映着他颤抖的瞳孔。“那你的黑发……” 考古学家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如催眠,“和蓝眼睛里的黑色虹膜……”

  帐篷外,牧羊犬突然对着葡萄园狂吠。一群乌鸦从橄榄树林惊起,黑色的羽翼掠过湛蓝的天空。希晓夫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自己漆黑的发梢……

  暮色将葡萄园染成紫红色,三人已经打完了手中的牌,却没有人继续洗牌,石桌之上似乎已经从斗地主牌局改成了考古发掘现场。

  纪沧海没有打断希晓夫的思考,而是转身回书房去拿东西。

  当他从庄园内出来时,手里拿出两支水晶管,连着试管架一同摆放到了石桌上。左边管中流淌着琥珀色的粉末,在夕阳下泛着稻米般的温润光泽;右边则是灰白色的颗粒,像被碾碎的火山骨灰。

  “公元 1120 年,开封城墙是用的左边这种材料修建而成,历经八百年黄河水患巍然不动。” 纪沧海用银匙舀起宋代糯米灰浆,清泉倒入的瞬间,粉末竟发出轻微的嗡鸣,转眼凝结成青玉般的硬块,“糯米灰浆中的淀粉与石灰反应,形成一种类似凝胶的结构,能够增强石灰的粘性和抗压强度。这种材料在古代中国被广泛用于建筑和水利工程。”

  他又指向右侧沸腾冒泡的火山灰水泥:“而你们引以为傲的罗马混凝土……” 他故意让一缕酸涩的烟雾飘向希晓夫,“庞贝古城的地基,材料和夏国历史上沿用的材料配比相似度极高。”

  希晓夫抓起糯米灰浆块,犬齿般的咬痕立刻嵌在青玉表面。“见鬼!这玩意儿比黑面包还硬!” 他吐出一口混着石灰的唾沫。

  “骊靬县的罗马后裔有着和夏国相似的经验知识。” 纪沧海的树枝划过葡萄藤,惊起一串萤火虫,“用桑树皮造纸,用糯米筑城……” 他猛地扯下一段藤蔓,露出整齐的 45 度切口,“还有这种《泛胜之书》记载的‘截枝促穗法’。”

  赵天鹰翻找到丝绸之路的地图。他拔出战术匕首在地图划出蜿蜒的线条:“丝绸之路更像是直系和嫡系的再次互联——” 刀刃突然转向,在亚平宁半岛戳出一个深坑,“张骞的副使曾在这里,用秦篆记录了‘大秦粟特人’的族谱。”

  “万里之遥,怎么会迁徙那么远?”希晓夫接受不了罗马是华夏旁系的说法。

  “我书房里的《山海经》前几天你应该看过吧,里面‘一目国’、‘三首国’和地中海沿岸的巨人传说是不是一样?”纪沧海顿了顿,继续道:“战国时期的海洋活动还是比较少的,那个时候书中描写的‘文鳐鱼’和地中海的飞鱼基本无二无别吧。”

  “难道他们靠两条腿横跨万里交流吗?”希晓夫继续质疑道。

  “这还真不好说,《大荒西经》中有这样一段描述,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纪沧海调整了一下坐姿,用手托住下颌,幽幽的道:“咱不谈人面虎身、狮身人面的其他话题,单说地形描写,海的南侧是沙漠,旁边还一个红海,一条黑河,一座大山,你去翻翻世界地图,除了地中海这附近有撒哈拉、红海、尼罗河和阿尔卑斯山类似书上的位置描写,再给我找出一个其他的来?”他顿了顿,“找的时候最好加个狮身人面像。”

  希晓夫听着纪沧海引经据典,瞳孔逐渐陷入呆滞,“但是我们的肤色,鼻梁……”

  “翻看上古的记载,当年炎黄二帝和蚩尤在中原发生过一次规模庞大的战争,从炎帝战败后疆土全失到蚩尤大败后氏族和亲属部落引而远去,迁徙在那个时间段是频繁发生的。”纪沧海想起什么说什么,反正也没喷子反驳,对的错的一家之言而已,有本事拿出实证来辩。

  “这没解释……”希晓夫已经追不上他跳脱的话语。

  “别打断,还没说完呢,华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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