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惩官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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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刺眼,校场上尘土未落。陈远山站在高台边缘,军帽压得低,脸上没有表情。张振国带人把三袋大米抬了出来,袋子上印着后勤处的编号,灰扑扑的字迹清楚可见。

  “打开。”陈远山说。

  士兵割开麻袋,白米倒在地上堆成小山。有风刮过,米粒滚动,发出沙沙声。

  “这是谁的米?”陈远山问。

  没人回答。几百双眼睛盯着那堆米,又慢慢转向一连司务长。那人跪在台下,头垂着,肩膀抖。

  “我命令炊事班,现在就蒸。”陈远山转身对伙夫班长说,“全连列队,每人一碗,当场吃。”

  队伍很快排好。锅架起来,火点着,水汽升腾。等饭熟了,炊事兵盛进碗里,一排排发下去。士兵低头吃着,没人说话,但有人眼角发红。

  陈远山端起一碗,举过头顶:“你们吃的每一口饭,都是命换来的。前线的人饿着肚子冲锋,后方的人却把米藏在床底下喂自家孩子?”

  他放下碗,看向司务长:“你叫什么名字?”

  “报……报告师座,赵德才。”

  “赵德才,一连司务长,负责全连粮饷发放。”陈远山声音平稳,“两个月内,虚报伙食开支七次,挪用军费购买私物,包括白酒两坛、腊肉五斤、棉布三尺。账本在此。”

  张振国上前一步,手里拿着册子:“还有三次,以霉米充好米,掺糠比例超过四成。伤病员本应领特供粮,实际未发放。”

  台下开始骚动。几个老兵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低声说:“贪点米算啥,哪个营没这么干?”

  这话没躲过陈远山的耳朵。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去。那人立刻低下头。

  “你说得对。”陈远山说,“不算啥。一顿饭少二两米,三天不给油,鞋破了没人补,病了没药治——都不算啥。反正死的不是你。”

  没人再出声。

  “按军法条例第三章第十一条,贪占军粮、克扣军需者,杖责三十,革职查办,永不录用。”陈远山摘下肩章扔在地上,“执行。”

  两个宪兵上前,按住赵德才。他挣扎了一下,被人踹倒,脸贴在地上。裤子被扒下一半,露出后腰。

  第一棍打下去,皮开肉绽。惨叫撕破空气。

  “正月十七!”张振国站到高台前,大声喊。

  “无肉!”全连士兵齐声吼。

  第二棍落下。

  “正月十八!”

  “无油!”

  一棍接一棍。每打一下,就报一天。那些被克扣的日子,一个个从士兵嘴里吼出来,像刀子一样刮过校场。

  赵德才开始还能叫,后来只剩喘气。血顺着腿流到地上,渗进黄土。

  打到第二十五棍,有个新兵突然哭出声。旁边人拽他,他也不停。

  第三十棍落下时,天上的云遮住了太阳。风停了,操场上静得能听见呼吸。

  赵德才被拖走,抬进禁闭室。门关上,里面传出一声闷哼。

  陈远山站在台上,看着下面的人:“这顿打,不是为杀鸡儆猴。是让你们知道,从今天起,谁再敢动士兵的饭,动他们的衣,动他们该得的一分钱——我就打断他的骨头。”

  他顿了顿:“我不查哪一个营哪一个连。我只看结果。明天的伙食清单,下午三点必须送到我桌上。缺一项,连长停职;缺两天,营长撤换。谁瞒报,谁顶罪。”

  台下没人动。

  “解散。”他说。

  人群缓缓散开。有人走得慢,回头看那堆白米。几个炊事兵还在收拾锅碗,饭香还在飘。

  张振国走到他身边:“下一步怎么干?”

  陈远山没答话。他走下高台,脚踩在刚才行刑的地方。地上有一摊血,还没干。他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地面。黏手。

  “找块木板来。”他说。

  张振国愣了一下:“写告示?”

  “不。钉在这里。”陈远山站起来,“让所有人每天走过都看见。血干了,板子还在。”

  张振国点头,挥手让人去取木料。

  陈远山走向指挥部,路上碰到勤务兵送来新的文书。他接过一看,是二连的伤病登记表。翻开第一页,记录整齐,项目齐全。下面还附了一张纸,写着某伤兵家中情况:母病卧床,幼弟失学。

  他把纸折好,放进衣兜。

  刚进帐篷,张振国追了进来:“一连那边,有几个老兵聚在一起说话,态度不对。”

  “说什么?”

  “说您下手太狠,当兵的苦惯了,没必要为一口饭闹到这个地步。”

  陈远山坐下来,把文书放在桌上:“让他们说。”

  “可……”

  “让他们说够。”陈远山抬头,“然后你去找那几个人,问他们家里有没有挨饿的亲戚。有没有冻死的兄弟。有没有人打仗死了,尸首都找不到。”

  张振国沉默片刻:“要处理他们吗?”

  “不。”陈远山摇头,“让他们去禁闭室外站一个钟头。看看赵德才什么样。”

  张振国应了声是,转身要走。

  “等等。”陈远山叫住他,“明天早操,调一连到前排。我要亲自点名。”

  “明白。”

  帐篷里安静下来。窗外传来脚步声,是巡逻的哨兵。日头偏西,光斜照进来,落在桌角那份伙食清单上。

  他翻开昨天抄录的阵亡名单,找到王铁柱的名字。下面那句“家中有母,年六十二”还在。他提笔,在后面加了一句:**已托人送抚恤金二十元**。

  写完,他合上本子,靠在椅背上闭眼。外面操场上有孩子跑过,笑声短促。

  不知过了多久,勤务兵进来报告:“一连那个司务长……醒了,一直在喊娘。”

  陈远山睁开眼:“让他喊。”

  “他还说……想见家人。”

  “不准探视。”陈远山站起身,“等他伤好了,押送去前线劳役队。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饿着肚子打仗。”

  勤务兵出去后,他走到门口。校场上空了,只有那块木板已经钉好,立在行刑处旁边。风吹过来,板子轻轻晃。

  他看了会儿,转身回屋。桌上的灯亮了,火焰稳定。

  门外又响起脚步声。这次很急。

  张振国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师座,刚收到的消息——后勤处那边,有人连夜往自己家运粮,被岗哨拦了下来。”

  陈远山接过纸,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时间、地点、人员姓名。

  他把纸放在灯下,拿起笔,在三个名字上画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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