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封存

　　陈默在看完那堆花式爆炸的实验报告后，沉思了片刻。

　　他没有立刻回应研究院的邮件，而是默默下达了一条指令——

　　终止研究，销毁样本，所有参与者签署保密协议。

　　消息传达下去的那一刻，梦境研究院的整栋大楼几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负责项目的团队一片错愕，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刚刚触碰到可能颠覆生物学的奇迹，却被勒令停止。

　　“为什么？那可是……可以改写生命定义的样本啊！”

　　“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他们几乎集体陷入狂热与绝望的交织。

　　可陈默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他很清楚，这些细胞不该被人类研究下去。

　　——那是属于神的东西。

　　凡人若执意窥视，只会被反噬。

　　然而，即便有保密协议的约束，研究院的负责人仍旧不肯死心。

　　他连夜上报审批请求，写下十几份《研究延续申请书》，被驳回；

　　又试图通过梦境科技的其他渠道，递交“样本留存许可”报告，依然石沉大海。

　　最后，他干脆铤而走险。

　　某日，陈默巡视研究院的研究成果时，对方“恰巧”经过。

　　那场“偶遇”策划得近乎笨拙又真诚——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恳求扑了上来：

　　“陈总，求您了！就算不研究，只让我们保存那些超级细胞也行！

　　我可以立下誓约，绝不公开结果。那是人类史上从未见过的完美结构，

　　它甚至……它甚至可能证明灵魂存在！”

　　陈默听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本能心悸的平静。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责备。

　　只是轻声叹息，伸手在虚空中微微一划。

　　那一刻，研究院负责人的表情僵住，眼神渐渐柔和，焦虑与执念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的满足，就像终于想起自己忘了很久的一场梦。

　　“……是啊，也许该休息一下。”

　　他喃喃自语着，转身离开。

　　陈默看着那背影，神情复杂。

　　那并非抹除记忆，只是稍微调了几根潜意识的琴弦——

　　让那份炽热的好奇，暂时沉睡。

　　他低声自语：

　　“凡人若执意窥探神性，终究只会迷失。”

　　梦境研究院从此恢复了平静，

　　而那批“超级细胞”，在所有相关研究人员的记忆里，被永远封存。

　　几天后。

　　陈默眼前浮现出一行蓝色字体。

　　【信仰值： \/ 】

　　【新能力解锁：分身】

　　随着最后一个字沉入虚空，陈默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抽搐。

　　“……你是认真的吗？”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像是在和空气理论。

　　“我前几天刚让研究院停掉我的细胞克隆项目，你现在告诉我解锁了分身？

　　你信不信——你要是再晚几天，我们人类就自己研究出来了！”

　　系统毫无反应。

　　陈默扶额，半笑半叹。

　　“好家伙，这下好了……凡人刚起步，你直接下场抢专利。

　　合着我辛辛苦苦当神这么久，还得和自己打官司是吧？”

　　但那一刻，他心底的震动却远超表面的轻描淡写。

　　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

　　那新能力的存在，不仅仅是“一个能动的分身”，

　　而是另一条意识分流的脉络，

　　可以独立思考、独立行动，却依旧与他共享灵魂核心。

　　他低声喃喃：

　　“分身……传说中的一气化三清才化出三个，我这个好像没有数量限制。”

　　下一刻，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嘴角重新扬起一丝笑意。

　　“也好，既然人类都快追上神了，那我这个神，也该更新版本了。”

　　陈默手指微微一弹，一枚细胞从指尖飘出，拖曳着淡金色的光线，轻盈地穿入水世界的通道。

　　当它没入碧蓝的海面，一圈圈细微的波纹随之扩散开来。

　　那波动极其细腻，却带着某种古怪的神性——如同无形的心跳，在海洋深处回响。

　　几秒后，异变突起。

　　方圆百米的鱼群像被某种原始的召唤吸引，疯狂地聚拢而来。

　　鳞光翻腾，海水翻滚，仿佛整片海域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意志搅动。

　　然而，当这些鱼群距离那枚细胞仅剩两米时，却像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障——

　　一瞬间，所有生物同时爆碎。

　　血肉、骨屑在水中翻腾，却没有一滴血雾逸散开来，而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缓缓汇聚。

　　血雾螺旋上升，凝结成一个巨大的血红肉球。

　　那枚细胞悬浮在肉球中心，轻轻跳动着，如同心脏的搏动。

　　随即，海量的信仰之力通过通道，汇入那颗肉球之中。

　　肉球剧烈地脉动，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符文脉络，宛若某种未知生命的骨架正在成形。

　　仅仅两个小时。

　　肉球崩裂，一具完美的身体自其中缓缓浮现。

　　那是——另一个陈默。

　　水世界陈默低头，视线掠过脚边那滩被抽空营养的碎肉残渣，微微一笑，伸手一挥。

　　残渣立刻像听到了命令一般聚拢、延展、重新编织成纤维状的纹理。

　　片刻后，一套灰色休闲夹克覆在他赤裸的身上，恰到好处地贴合肌肤。

　　————

　　神使们进入水世界，至今已过去整整五年。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们以“人前显圣”的方式显露神迹，救助溺民、平息海暴、点化渔族——用一场又一场“奇迹”去换取信仰的火花。

　　然而，五年的积累，所获得的信仰值也不过区区五万。

　　小林曾问陈默，“既然梦境头盔能收集信仰之力，为什么我们在水世界不用它？

　　为什么不直接建立梦境网络，让信仰自动汇聚？”

　　陈默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通过情绪转化来的信仰，是不作数的。”

　　“信仰的本质，不在于情绪的强烈，而在于信念的稳固。

　　一个人在梦境中感动落泪、欢欣雀跃，贡献出来的只是气体——无形、漂浮、转瞬即逝。

　　用梦境头盔收集的，只是这种‘气体’冷凝成的‘液体信仰’，虽然看似浓缩，却依然不稳定，极易挥发。

　　就像露水——三日之内必散。虽然它具有信仰之力的一切功效，但是如何保存下来是最大的问题。好比发电厂发出的电，如果没有蓄电池之类的储能设备，不用，那就白白浪费了。地球每天产出的信仰，如果梦境核心没有用完，全部都被投入到神国的扩张和建设中，以免造成浪费。”

　　他抬手，空气中浮现出三种形态的能量图像——

　　气态的信仰如烟雾般翻涌，液态的信仰宛如流光溢彩的泉水，而在最中央，一颗晶莹的光核缓缓旋转。

　　“而信仰核心，也可以叫它信仰种子——才是真正的固态结晶。

　　那是一种由‘信念’和‘自我’共同压缩凝聚出的实体，是灵魂对存在的确认，是神与世界建立‘绑定’的锚点。

　　只有它，才能稳定地扩展我们的领域，重塑世界的根。”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

　　“彻底收复这个世界，需要——十万枚信仰核心。

　　少一枚，世界就不完整。”

　　水世界没有大陆，没有城市，没有庙宇的钟声。

　　只有无边的汪洋、漂浮的岛礁、深不可测的海沟，以及在浪涛间迁徙的海族、鱼民与旧时代的漂流部落。

　　在这样的世界里——

　　能否遇见人，全凭运气。

　　有时数月间，神使所能救赎的，只有一艘失事渔船；

　　有时一整月的等待，只换来几声在暴风中消散的祷告。

　　信仰在这里，是比珍珠更稀有的资源，是一滴从深渊中打捞出的灵魂碎片。

　　他们不是不努力。

　　只是“神迹”需要被“看见”，而在这茫茫海域里，连“目击者”都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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