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攻略进程

　　那来自“天外”的粮食，

　　像是神明洒下的恩惠，

　　填平了千百年来的饥饱鸿沟。

　　那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巨型城墙、

　　那抵挡万军的无形神力、

　　那无可辩驳的神迹……

　　共同铸成了比钢铁更稳固的秩序。

　　失去饥荒与战乱这两大“天敌”后，

　　小人族注定会迎来海啸般的人口激增——

　　一种他们的历史中从未出现过的繁荣景象。

　　整个微型文明，第一次脱离“靠天吃饭”的桎梏，

　　走向真正意义上的文明扩张。

　　变化迅猛而且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宛如有人悄然扳动了文明的加速阀门。

　　母体营养得到前所未有的改善，孕期风险大幅下降，婴儿夭折率则断崖般急速下滑。过去一百个孩子里能活下三十个已属幸运，如今则几乎是十个出生、十个存活。

　　生育意愿全面被点燃。

　　当最沉重的负担——食物，不再是问题时，家庭规模自然开始膨胀。

　　“两三个太少了，四五个刚刚好，再多也能养。”

　　这种在旧时代听来匪夷所思的话，成为了寻常百姓的日常共识。

　　个体健康水平提升，寿命逼近上限。

　　虽然他们的生物学极限依旧停留在十年左右的寿命，但因营养不良、饥荒引起的非正常死亡大幅减少，平均寿命开始稳稳地贴近理论上限，甚至向外延伸出一点余裕。

　　仅仅数年光景，整个文明仿佛换了面貌。

　　原本人口与土地比例恰到好处的城市迅速拥挤，街道上来往的人群愈发密集，吵闹与活力共存。

　　郊外，新的村镇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原始森林被不断开垦成农田——哪怕粮食不再短缺，但耕种是他们的传统、也是他们获取其他生活物资的唯一方式。

　　人们像是突然获得了向未来扩张的勇气。

　　微光王朝的女王洛芙兰，在最初的狂喜之后，很快就尝到了甜蜜带刺的烦恼。

　　——如何管理这日渐庞大的子民？

　　——如何分配除了食物以外仍然稀缺的土地与居住空间？

　　——在温饱全面解决后，民众对于生活质量的新诉求又该如何满足？

　　金雯雯带回的后续观测报告中，数据曲线陡峭得惊人。

　　无论从出生率、城镇扩张速度，还是资源消耗模型判断——

　　人口增长的拐点仍遥不可见。

　　这个原本只有一隅之地的小型文明，正以指数级的速度填满他们的大陆，并不可逆地走向一个崭新的时代。

　　在小人国的信仰收集如火如荼地高速推进时，另外三个世界的开拓工作也在稳步进行。

　　平心而论，陆以舟、庄惟、祁亮与宋沛言所带领的团队，在都市、军阀、原始三界的部署并不算慢。

　　他们掌握了前几界积累下来的经验教训，有成熟的作业流程为模板，落地方案清晰明了——按理说，一切都应该顺风顺水、扎实推进。

　　然而，世间万物最怕的，就是拿来相比。

　　当金雯雯在小人国，以“无限粮食”这种堪称降维打击的神迹横空出世，轻松收割整个文明从顶到底的感恩与崇拜时，其余三界依循传统展开的渗透式传教，就显得格外谨慎、格外缓慢，甚至带着几分无奈的“常规操作感”。

　　半年过去，成果对比几乎可以用“残酷”来形容。

　　都市社会：

　　在这个信息爆炸、逻辑至上、人人自诩“清醒独立思考”的高度文明社会里，任何形式的神灵崇拜都显得格格不入。

　　对信仰体系的接受度，远远低于陆以舟最初的乐观预期。

　　她原本考虑过借鉴陈默的“梦境头盔”路线，但很快被陈默亲自否决——

　　梦境头盔能收集的，只是泛信仰。

　　那种模糊、散乱、浅层次的情绪敬畏，根本不会计入真正的攻略进度。

　　于是，陆以舟将策略转向最容易渗透的群体——

　　一个极度贫困、基础教育匮乏，全国九成以上人口都是文盲的落后小国。

　　在这里，现代都市的喧嚣烟消云散，人们的精神世界单纯到近乎原始；

　　她本以为，这会是一个“降维传教”的理想试点。

　　为了推进信仰，她采用了最直接有效的组合拳——胡萝卜加大棒：

　　胡萝卜：以神迹换取合作，以治病、赐福、丰收等方式温和引导。

　　大棒：强势震慑地方军阀，稳固秩序，确保神意不被轻易质疑。

　　按理说，这样的手段放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愚昧国度，应当百试百灵。

　　但现实却给了她一个残酷的耳光——

　　这里的社会结构过于松散，宗族林立，部落分割；

　　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

　　信息流通慢得令人发指，信仰扩散的速度几乎可以用“蜗牛”来形容。

　　半年过去，她辛辛苦苦跑遍数十个聚落，亲自维稳、亲自示范“神迹”，甚至亲自去驯服山贼与军阀……

　　最终换来的，也不过是 300 点信仰之力——

　　甚至还不如陈默最早那段“街头魔术表演期”的成果。

　　当她将这份微弱得近乎羞辱性的增长曲线呈到会议桌上时，陆以舟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我是不是选错路了？

　　——这种传教方式，真的适合这个世界吗？

　　——我是不是，一开始就误判了？

　　数据不会说谎，但它很会扎心。

　　军阀世界：

　　庄惟凭借近乎碾压级的超凡实力，在混乱的战乱世界中硬生生开辟出一片稳定的据点。

　　按理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具震撼力的“神迹”。

　　但在这个枪声从未停歇、秩序早已崩坏的残酷世界里，人们的信仰结构与其他文明完全不同——

　　他们不信神佛。

　　充足的粮食带来了意料之外的连锁反应：他们唯一信任的，是子弹、火药、权力与自己手中的刀。

　　在这里，“力量”意味着生存，但力量并不会自动转化为信仰，只会带来更深的戒备。

　　在庄惟眼中，这些人仿佛从骨子里就刻下了两个字：

　　不信。

　　你展示力量，他们恐惧。

　　你展现善意，他们怀疑。

　　你救了他们，他们更怀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你越强，他们越怕你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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