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扩散

　　有些人在一次狩猎中，被“无意间”从背后刺穿；

　　有些在夜间巡逻时，被队长以“试探忠诚”为名推向兽群；

　　更有人仅仅因为抢了对方的功劳，第二天便出现在荒野里，尸体被撕碎得认不出形状。

　　甚至连最不起眼的小毛贼，也会因为心中的不安、嫉妒或恐惧，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划开一个喉咙。

　　无须理由，只需要机会。

　　每当一个克隆体倒下，地球端的意识链接便骤然断开。

　　陈默在指挥室里默默记录下坐标、时间与死因，随即启动下一具备用体。

　　新的克隆体睁开双眼，再次披上粗布衣物、踏上泥泞的土地，若无其事地混入相同的部族、同一支商队，甚至同一伙盗匪中。

　　没有人会怀疑——

　　因为在边荒，死人太普通了，

　　而新人，随时都会出现。

　　这种循环反复上演：

　　死亡、替换、再出发。

　　这残酷的土地像一口大磨盘，

　　不断吞噬、碾碎着他们派出的每一个化身，

　　却也在无声中，把最珍贵的情报磨砺出来。

　　当然，并非所有克隆体都被这片残酷荒土吞噬。

　　在无数次死亡与重来之间，也有少数人——

　　凭借胆识、时机与近乎作弊般的悟性——成功立足下来。

　　有一次，一支小型盗匪团试图伏击路人。

　　克隆体在危急关头强行推演出本地的一种瞬发技巧，

　　以近乎不可思议的速度反杀匪首，

　　震慑当场。

　　原本想分尸他的盗匪们愣了数秒，

　　随后齐齐跪下，把血淋淋的刀奉给了他。

　　——他成为了新的匪首，掌控了整片山头。

　　还有人混入一支规模不大的商队。

　　短短数周，通过对本地语言、礼仪与算术的超强学习能力，

　　他迅速成为队伍中最可靠的账房。

　　在一次与野兽和盗匪的双重夹击中，

　　他以冷静指挥让商队奇迹般全员生还。

　　队长当即宣布：

　　“从今天起，你就是副队长。”

　　从此，这支商队在他手里一路扩张，

　　吞并小商旅，结盟部族，

　　队伍规模翻了三倍，

　　甚至获得了某个边境小城的通行令牌。

　　还有人以强悍实力横扫试炼，

　　成了某个部族的年轻领袖；

　　有人凭绝顶箭术在猎场大赛中夺冠，

　　被视作天选之子。

　　这些意外的成功，

　　如黑夜中的火星，

　　照亮了整个计划的前景：

　　克隆体们不是只能被动探索——

　　他们能在这个世界扎根、生长、崛起，

　　甚至影响权力格局。

　　更离谱的，是那名“无声潜入神庙”的克隆体。

　　他以微调后的本地面貌与流利的语言，

　　悄然通过神庙门槛，

　　以“乡村少年献身神灵”的身份加入祭祀见习队列。

　　按理说，见习祭祀的晋升需要漫长岁月，

　　要背诵枯燥无比的祷文、

　　记住几百种祭器的用途、

　　还要学会各种繁复到近乎折磨的仪式步骤。

　　但这种难度对克隆体而言几乎和“呼吸”没区别。

　　他不仅学得快，

　　更利用地球端战士们输送的思维模板，

　　在神庙中玩起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操作：

　　——在祷告时加入“情绪渲染技巧”，

　　——在讲述神迹时加入“节奏感与停顿法”，

　　——在劝说信徒献贡时使用“心理暗示”与“从众强化”。

　　结果就是：

　　同样一句祷词，他说得热泪盈眶；

　　同样一次供奉会，他能让参与人数翻倍；

　　同样一个布道日，他收集到的贡品比其他人加起来还多。

　　大神官对此又惊又喜，

　　以为他是“神选之子”，是上神喜悦的象征。

　　于是他破天荒地在短短两个月内，

　　就从最底层的见习祭祀一路晋升，

　　进入真正掌握神庙话语权的内殿高阶圈层。

　　在那里，

　　他已经能旁听部分高级仪式，

　　接触到封存于重石与秘纹之后的典籍，

　　甚至能隐约闻到“神使”权力的气息。

　　而每当夜幕降临，

　　他会假装在祈祷室中冥想，

　　但实际上——

　　他的意识已悄然切回地球端，

　　将所有见闻逐字逐句汇报。

　　这一刻，

　　陈默和所有神使都意识到：

　　神庙体系的底牌、结构与弱点，

　　他们终于有了一条真正深入内部的线索。

　　经过近半年的持续侦察、情报串联，以及神庙内应每日以“祈祷冥想”为掩护传回的深层机密，

　　一个庞大而清晰的图景，终于在陈默等人面前显露出雏形——

　　神魔世界的真正轮廓。

　　这个世界的广袤程度，远远超出了任何人的认知。

　　以通道“隐形之眼”多次长距离移动所测算的比例、配合内应提供的地理典籍推算——

　　神魔世界的已知陆地面积，不低于地球的千倍。

　　换句话说，哪怕把整个太阳系的行星都摊开来，也塞不下这片恢弘辽土。

　　这是一个以“巨型世界泡”存在的超级位面，

　　其空间量级、物质密度与能量供给机制都与地球完全不是一个层级。

　　然而，比世界的大小更令人震惊的，是其“权力结构”。

　　通过大量祭祀文献、上层典籍记录，以及神使之间的只言片语交叉验证后，

　　陈默他们终于确认——

　　这个世界的最上层，统治着七位至高神魔。

　　他们不属于传统意义的“善恶神灵”，

　　而更像是七种“宏大情绪法则”的具现化存在。

　　已知的七大上神为：

　　恐惧魔神：以惊惧、威压与畏惧为食，其统辖之地寸草不生，

　　传说连天空都会因他的凝视而变得漆黑。

　　悲伤魔神：悲恸是她的权柄，她的信徒多为吟哭者、丧仪者、悲悼祭司。

　　其神域永远飘落灰白的“哭泣之雨”。

　　愤怒魔神：战场与鲜血是他永恒的祭坛。

　　凡是由怒火燃起的战斗，都能回响到他的神座。

　　痛苦魔神：此次万兽攻城，即属其“收割季”之一。

　　所有撕裂、挣扎、哀嚎，皆为其信仰供奉。

　　绝望魔神：希望的湮灭是他的盛宴。

　　他的信徒多是失去一切的人，他们的生命常在黑暗中终结。

　　阴影魔神：潜行、隐匿、黑暗、窥视，皆是他的领域。

　　神庙记录中提到：“阴影既无形，又无尽。你无法确认他是否就在你身后。”

　　诡计魔神：谎言、幻象、诱惑、欺诈汇聚的存在。

　　被他的眷者视为“智慧之神”，

　　但在其他神庙的史书中，则被称为“混乱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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