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接触

　　陈默伸出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一缕柔光没入小林的额头。那是梦馈传导——陈默已经把梦馈的原理吃透，使用信仰之力可以直接将异界语言直接烙印。

　　几秒后，小林眨了眨眼，试探着开口：“呃……咕噜咕噜……嗝？诶？我居然学会了一门语言！”

　　他一脸惊喜，“居然——没有头疼！太神奇了！”

　　陈默抬眼看他，语气淡淡：“那是因为我顺手给你加了信仰护持，防止你的脑组织在解析语言逻辑时烧掉。”

　　小林顿时僵住，表情缓慢凝固成笑不出来的尴尬：“……烧、烧掉？这个……老大您真幽默。”

　　陈默不动声色地补刀：“下次我不加保护，你再试一次？”

　　“啊——这个就不用了，谢谢老大！”小林立刻连连摆手，仿佛怕他真动手，“我觉得这次的体验已经完美无缺了！语言通顺，脑袋清爽，不需要复习！”

　　小林拎着那个昏迷的岛民，从海面缓缓升起。脚下的浪涛翻卷着，阳光被折射成千万条金线，在他周身浮动，远远望去，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光之使者。

　　他目光投向前方——那是一座正在缓缓移动的浮岛。岛身由巨大的珊瑚礁与奇异贝壳构成，岛屿底部闪烁着幽蓝的荧光，如同一头沉睡的鲸在海面滑行。

　　当小林靠近时，岛上的居民首先看到的不是人影，而是一团金光破浪而来。瞬间，惊呼声此起彼伏——

　　“那是……神灵的显现！”

　　“快拜！快拜啊！”

　　顷刻之间，岛上跪倒一片，虔诚的呼声几乎掀起一股风。

　　只有那名岛主仍旧保持清醒。他是个身着贝纹长袍、鬓角夹杂着银色鳞片的中年人，眼神锐利而审慎。

　　他见过不少强者，也知道在这片海域上，高阶驯兽者能够御风踏浪、驾灵遁空。那种存在，往往一念即可灭岛。

　　——能飞的，招惹不得。

　　他压下心头的紧张，快步迎上，双手交叠于胸前，掌心向上，行了一种带有古老仪式意味的礼节，声音恭敬而稳重：

　　“尊贵的大人光临弊岛，有失远迎。不知可有要事指教？”

　　小林愣了一下。

　　他可没被陈默灌输过什么“异界礼仪”的包，面对对方那一套高礼仪动作，只能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

　　“呃……我只是路过。”他语气尽量平静，抬手指了指手上拎着的那还昏迷的岛民，“看到有人落水，就顺手捞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人？”

　　岛主心头微松。——能救人，总不至于是恶人。

　　他立刻换上一副笑容，语气由敬畏转为热切：“正是我族的渔民！恩人救命之德，弊岛上下感激不尽。”

　　他稍作思索，又补充道：“若大人不嫌弃，愿设宴款待，以表谢意。”

　　小林看着那张满是诚惶诚恐的笑脸，又看了眼那些依旧伏在地上的瘦弱岛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里总不会再有胖妞投怀送抱了吧。”

　　但面对岛主热切的邀请，他终究还是挠了挠头，露出一个略带局促的笑：“那就……叨扰一下？”

　　岛主亲自领路，小林一路被簇拥着走上那座漂浮岛。

　　脚下的地面柔软而有弹性，像是覆盖着某种半透明的水母膜。每走一步，脚底都会泛起淡淡的光圈，仿佛整座岛屿都在呼吸。

　　岛民们低着头，让出一条通道。有人用贝壳吹出悠长的音调，有人撒下花瓣般的藻叶。氛围庄重到过分，小林心里发毛——

　　“这排场……怎么有点像葬礼？”

　　他悄悄连线陈默：

　　【老大，我该不会不小心触发了‘异界成神事件’吧？】

　　陈默那头淡定地回了句：

　　【冷静，你只是救了个人，不是救了一个文明。】

　　——好吧，但看这些人跪得这么整齐，小林实在无法冷静。

　　一路上，岛主滔滔不绝地介绍：“此乃‘流生岛’，随海脉而行，以珊瑚为根，以灵藻为息。海下之兽若来袭，岛灵自会护佑……”

　　小林“哦、哦、哦”地应着，内心则努力在翻译：

　　——移动岛屿、半智能防御系统？这地方怕不是个天然航母。

　　穿过几层螺纹状的贝门，他们被带入岛心的一座半透明穹顶厅。

　　厅内的光不是来自火，而是成千上万只发光的小虾在水囊中游动，像流动的星辰。圆形石桌中央是一口冒泡的汤池，香气混杂着海盐与奇异的果香，令人分不清是要喝还是要泡脚。

　　“请，大人入席。”岛主笑容恭敬地做了个“上坐”的手势。

　　小林一看座位——一张巨大海蚌壳，上面铺满柔软的藻丝，自动贴合体型。

　　他试探着坐下，壳内竟轻轻“合拢”了些许，像按摩椅似的环抱住他。

　　“哇，这体验……五星级啊。”他忍不住嘀咕。

　　很快，宴席正式开始。岛民抬上一个个盘子，形状各异，有的像盛满月光的贝碗，有的像还在跳的鱼翅。

　　第一道菜是“浮灵果”——外形像半透明的气泡果冻。岛主恭敬介绍：“此果采自深海的灵潮带，入口化水，可补元气。”

　　小林谨慎地夹起一个。果子一接触舌头就“砰”地炸开，清凉甘甜的液体从鼻腔冲入脑门。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味道像可乐兑海水！”

　　第二道菜是“眠鳍鱼”，据说睡着的人吃一口能梦到祖先的歌。鱼肉半透明，带着微弱的光。

　　小林看着那鱼的眼睛还在微微眨动，内心直呼：

　　——这玩意真的煮熟了吗？

　　岛主见他迟疑，误以为神灵在考验他们的虔诚，立刻抬手一拍：“奉上圣盐！”

　　立刻有侍从端上一个贝盏，里面是细碎的蓝色粉末。

　　小林捏起一点撒在鱼上，霎时鱼的光熄灭，香气飘散开来。

　　他小心尝了一口——

　　“……咸的。”

　　岛主连忙点头：“咸者，海之恩典。”

　　“哦，懂了，懂了，真咸。”

　　宴席持续了很久，岛民不断举起贝壳杯，敬“光临之神”，祝福“海息长存”。小林只得一次次抿一口那种会冒泡的蓝液体。

　　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微醺，还是被那些闪光虾晃出了幻觉。

　　当夜，宴席散去。小林被安排在岛上最高的珊瑚塔休息。

　　向窗外望去，整座浮岛被浪花包裹，海风吹过，星光在浪尖间破碎——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身处的是一个“水做的世界”。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喃喃道：

　　“老大……这地方，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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