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遇是在四合院李成业门前，此番重逢竟成相亲之局，且仍在娄家宅前。

　　这般际遇不可不谓之妙缘。

　　许久未见。

　　素来大方的娄晓娥应答时竟透出些许羞赧。

　　初见李成业时便对他颇有好感，毕竟他不仅礼节周全，相貌更是挺拔周正。

　　同住四合院里，比许大茂、傻柱之流不知强出多少。

　　当时还暗忖若相亲对象是李成业该多好，未料重逢时竟真成了相亲对象，这般身份转换令她一时无措。

　　小李来得真早！

　　张妈笑逐颜开地打着招呼，丰润的面庞满是喜气。

　　她今日特意身着红装，更显喜庆非常。

　　这般急切想见我们家晓娥呢！

　　张妈见李成业到了，心里实在欢喜得很。

　　当初李成业答应和娄晓娥相亲时，她还隐隐有些担心，生怕他是随口说笑、不当真的。

　　毕竟，连许大茂那样的人，娄晓娥都曾主动去相看过。

　　而李成业的条件，比许大茂可要强太多了。

　　尤其这回第一次登门，李成业就提了这么多东西上门，足见他对娄家的重视。

　　眼下不少成分不好的姑娘嫁进成分好的人家，对方往往并不重视女方的家庭，反倒觉得是一种施舍，态度也冷淡。

　　还有些人，纯粹是为了省彩礼、或是贪图更多嫁妆。

　　可李成业不一样，单是这份诚意，就表明他对这次相亲、对娄晓娥，是认真的。

　　“相亲是人生大事，宜早不宜迟，我当然得早点来。”

　　李成业笑着对张妈说。

　　“头一次上门，你就带这么多东西，实在太破费了。”

　　娄爸也走过来，对李成业说道。

　　他对李成业越看越满意。

　　一般年轻人相亲，多半害羞拘谨，说话都不自在，得靠长辈在一旁带着。

　　等两人熟悉些，才敢单独相处。

　　可李成业一个人过来，言谈从容、对答清晰，娄爸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看出这孩子将来能成事。

　　“叔叔，初次见面，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李成业客气地回应。

　　“小李啊，这都是些什么呀？我也瞧瞧。”

　　张妈也凑过来，故意问道。

　　娄家因为成分问题，在大院里的处境并不算好。

　　不少住户对他们爱答不理，还有些爱欺负人的，常来找麻烦、占便宜。

　　以往娄家只能忍着，毕竟无依无靠。

　　可要是李成业真和娄晓娥成了，那以后再有人想欺负娄家，就得掂量掂量了。

　　这次娄晓娥和李成业相亲，院里不少人都跑来看热闹。

　　一是想瞧瞧娄家这未来女婿长什么样，二是打听他的工作和家境，好盘算以后对娄家该是什么态度。

　　李成业这次特意多带了些物品，正好能借机显摆一番，让街坊四邻都瞧瞧。

　　这样的展示，无异于一种实力的宣示。

　　“这是大米，整整三十斤！”

　　李成业先将最沉的大米袋卸下，递到娄父手中。

　　“这米真不错，颗粒饱满，闻着就有股香气。”

　　这些大米原是精装五常米，包装样式当下根本见不到。

　　李成业索性拆了包装，散装着提了过来。

　　张妈捧起一把米，饱满的米粒从指缝间滑落，连站在边上的邻居们都隐约闻到阵阵米香。

　　“这是五常大米，我特地弄来的。”

　　李成业笑着解释。

　　“五常大米？怪不得这么香！这米可不好买，平时根本见不着，黑市上要卖三毛多一斤呢。”

　　张妈一听是五常大米，顿时惊讶不已。

　　五常大米早有盛名，这年代也一样有，味道远胜普通大米。

　　只是产量有限，多数成为特供品，商店里偶尔有售，价格虽与其他米相近，但往往一上架就被知情者抢空。

　　真想买，只能去黑市，价钱翻上两三倍。

　　娄晓娥家的邻居们起初听说三十斤大米还不以为意——三十斤米，也就值个三五块钱，礼不算轻，但也不算太重。

　　可一听是三十斤五常大米，气氛就不同了。

　　黑市价至少九块、十块，差不多是普通人半个月的工资。

　　“居然是五常大米！听说这米特别香，可惜没尝过。”

　　“我也没吃过。

　　比普通米贵两三倍，哪舍得买？别说五常米，就是普通大米，天天吃也心疼啊。”

　　“娄家这未来女婿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阔气？”

　　四邻低声议论，目光里满是羡慕，齐刷刷落在那袋五常大米上。

　　不少人眼中更流露出渴望——五常大米名气大，几乎人人都听过，可谁也没尝过。

　　价格令人望而却步。

　　这年头生活不易，工人工资虽不低，但一个岗位常要养活一大家子。

　　日常吃大米这类细粮已属奢侈，更别提五常大米。

　　就像娄晓娥家，若不是易中海和傻柱帮衬，她带着三个上学的孩子，平日三餐多半只能吃棒子面。

　　“还有这桶油，也是十斤的。”

　　现代工艺榨出的油色泽清亮透明，毫无杂质，与寻常人家常见的散装油截然不同。

　　这一大桶油引得邻里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如此分量，足够一户人家食用三五个月，若是节省些，维持半年也不成问题。

　　“这里是十斤猪肉、五斤牛肉，还有些瓜子点心和糖果。”

　　李成业每取出一件物品，都引来围观者一阵赞叹。

　　有人暗自估算，这些物品若按市价购买，至少需四五十元。

　　更不必说其中不少稀罕物，即便在黑市也未必能寻得。

　　“娄家真是好福气，竟寻得这般出众的女婿。”

　　“这阵势，莫不是把百货商场都搬来了？”

　　“以娄家的成分竟能结下这般姻缘，张妈果然本事不小，改日定要请她为我闺女说门亲事。”

　　“这么多吃食，得吃多久啊？尤其是那些糖，也不怕甜坏了牙。”

　　面对这些物品，有人由衷赞叹，也有人暗自酸涩。

　　更有几户人家已在盘算，能否托张妈为自家孩子牵线，觅得一位阔绰的亲家。

　　“叔叔阿姨，我还带了这件小物件，冬日烧水时能图个方便，不必在外头受冻生煤炉。”

　　说着，李成业又取出一个热得快递给娄父。

　　“是热得快！他竟连这般紧俏货都弄到了！”

　　这片胡同里多在轧钢厂做工的住户，对厂里大力宣传的热得快自然不陌生。

　　不过院里买的人寥寥——新产品总让人心存顾虑，多数人持观望态度。

　　加之价格不算便宜，许多人家舍不得这份开销。

　　本想着等邻里先试用看看，若当真便利再购置不迟。

　　一个年轻工人盯着李成业端详良久，忽然拍腿惊呼：

　　“您是李成业工程师吧？这热得快就是您发明的！怪不得如此阔绰！”

　　红星轧钢厂宣传栏曾刊登过李成业的事迹。

　　只是这年头的相机像素不高，厂报又是黑白印刷，照片难免模糊。

　　那青年工人曾在宣传栏见过工作照，但今日李成业身着正装，精心打理过形象，与照片中判若两人，故而多数人未能立即认出。

　　直到李成业拿出那只“热得快”

　　有人看见这玩意儿，突然想起李成业这人，再仔细一瞅——

　　嘿，这不就是李成业本人嘛！

　　“让我看看，真是李成业啊，发明热得快的那个！”

　　“他居然还没成家，还来和娄晓娥相亲，娄家这运气也太好了。”

　　“听说厂里奖励他不少，光现金就两百块，难怪出手这么大方。”

　　一下子，好多人认出李成业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李成业笑着开口：“各位，今天我来这儿相亲，也是我李成业的一桩喜事。

　　大家和我未来老丈人住一个院，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来，大家吃糖！”

　　他这一举动，俨然已把自己当成娄家的女婿了。

　　不过邻居们倒不觉得奇怪。

　　这年头的相亲不是走马观花，而是一件郑重的事。

　　媒人先仔细打听双方情况，两边父母也会各自托人了解，都觉得合适，才安排见面。

　　这种相亲，成功率很高，更像是走个形式，把关系定下来。

　　李成业头一次上门就带这么多礼，足见对娄家和娄晓娥的重视。

　　而娄家除非糊涂了，否则绝不会拒绝这样的未来女婿。

　　所以大伙心里都默认：李成业，就是娄家的准女婿了。

　　一大包糖，很快就分完了。

　　糖在那时可稀罕，家家虽会备点，但平时舍不得吃。

　　李成业拿出的可不是随便的糖，而是百货商店里卖得挺贵的那种。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邻居们接过喜糖，嘴里道着恭喜，渐渐散开。

　　不少人心里琢磨：往后对娄家的态度，可得变一变了。

　　“成业，快进来坐，”

　　娄父把一切看在眼里，心头高兴，“中午让你阿姨炒几个菜，咱爷俩喝两盅！”

　　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阴云，这时也散了不少。

　　娄父心想：“晓娥这丫头运气真不错，能和李成业这么优秀的人走到一起，得赶紧安排他们完婚。”

　　在他眼里，女儿娄晓娥比什么都珍贵。

　　如果不是时局动荡，他怎么舍得让她这么早出嫁。

　　只是碍于家庭出身，他不得不尽快把女儿嫁出去，免得她受到牵连。

　　见到李成业后，娄父觉得女儿能找到这样的夫婿，实在是天大的福气。

　　他越看这个年轻人越是喜欢。

　　娄母更是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佳肴款待李成业。

　　午饭后，李成业提议骑自行车带娄晓娥出去转转。

　　娄母第一个赞成，还特意嘱咐女儿要听李成业的话，惹得娄晓娥哭笑不得。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娄晓娥轻轻扶着李成业的腰，迎着微风柔声说：“我爸妈都很中意你。”

　　“那你呢？”

　　李成业回头问道。

　　这句话让娄晓娥顿时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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