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个月请客已经大出血，再扣钱真要喝西北风。

　　“下班再跟他算账！”

　　许大茂胡乱套上外套，用刺骨的冷水抹了把脸，冻得直打哆嗦。

　　这时肚子咕噜作响——昨夜光喝酒没吃几口菜，此刻饿得发慌。

　　他冲出院子，顺手从三大妈厨房抓了个馒头塞进嘴里。

　　三大妈骂骂咧咧地追出门时，许大茂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这许大茂，生儿子都没屁眼！昨天大鱼大肉不喊我，今天倒跑我这儿偷馒头来了！”

　　“你晚上敢回来，我非跟你算这笔账不可！少我一分馒头钱都不行！”

　　三大爷阎埠贵是院里出了名的会算计，三大妈跟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自然也学了个透。

　　被许大茂抢走一个馒头，这么大的亏，三大妈可咽不下这口气。

　　“许大茂，你干什么去了？工作还想不想干了？是不是连自己的职责都忘了？”

　　果然，许大茂刚踏进红星轧钢厂宣传科，就被赵科长逮了个正着，劈头盖脸一顿训。

　　“科长，我……我昨晚着凉了，浑身不舒服，早上睡过头了。”

　　许大茂舔着脸连连解释，可赵科长根本不吃这套。

　　“早不迟到晚不迟到，偏偏上面布置任务你迟到！今天厂长都来我们科看过了，你丢的不只是自己的脸！”

　　“还有我的脸，我们整个宣传科的脸！”

　　许大茂这才明白赵科长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原来是上面领导来检查了。

　　估计赵科长也被训得不轻，才把气都撒在他头上。

　　“科长，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许大茂哪还敢顶嘴，只顾着点头哈腰赔不是。

　　“还有下次？啊？你还想有下次？！”

　　赵科长一听更来气，鼻子都快戳到许大茂额头上了。

　　“再有下次，许大茂，你这电影放映员也别干了，直接去厂里扫厕所吧！”

　　这年头，工人阶级地位高，就算厂长也很难开除一个工人，除非犯了大错。

　　不过，开除不行，调岗却没问题。

　　工人岗位不分贵贱，都是为建设祖国出力。

　　电影放映员、钳工、锻工、厨子、清洁工，都一样光荣，只是分工不同。

　　可许大茂才不想换这种“分工”

　　赵科长没权开除他，但把他调去扫厕所，还是办得到的。

　　一听要扫厕所，宣传科里几个姑娘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许大茂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汗都下来了。

　　被这么多姑娘笑话，他脸上哪挂得住。

　　尤其是宣传科的姑娘，个个模样都不差，还有轧钢厂一枝花于海棠也在场。

　　许大茂心里仍对于海棠念念不忘，但他也明白于海棠根本瞧不上自己，说不定此刻她正在背后偷偷笑话他呢。

　　想到这儿，许大茂更加抬不起头来了。

　　“赵科长，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过几天我一定亲自登门向您做检讨！”

　　许大茂可不想写检讨书，立马向赵科长保证道。

　　至于所谓“登门检讨”

　　到底意味着什么，许大茂和赵科长彼此都心知肚明。

　　每次许大茂上门检讨，总得带些礼物或者土特产。

　　“你能这样表态，说明你还是认识到自己错误的。”

　　见许大茂主动提出要去他家“检讨”

　　赵科长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不过这次的工作分配已经定下来了，你负责陈家沟那几个村的电影放映任务，下星期就出发。”

　　赵科长向许大茂交代了任务内容。

　　“什么？陈家沟？”

　　许大茂顿时愣住了。

　　陈家沟是红星轧钢厂宣传放映点里最偏远的地方，离四九城极远，还深藏在山沟之中。

　　而且那里实在太穷了，几乎捞不到什么油水，几个电影放映员谁也不愿意被派去那儿。

　　许大茂仗着常去赵科长家“检讨”

　　一直没被安排去陈家沟，但也听说过那里条件有多艰苦。

　　没想到这回终究没躲过去，还是轮到他了。

　　“你不想去？”

　　赵科长瞥了许大茂一眼，语气随意地问道。

　　“厂里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保质保量完成！”

　　谁愿意去陈家沟那种破地方啊！

　　但许大茂心里清楚，不去陈家沟，就得去扫厕所。

　　比起扫厕所，去陈家沟还是稍微能接受一点。

　　至少从陈家沟回来，还能继续当电影放映员；要是真被派去扫厕所，怕是这辈子都得干这个了。

　　“嗯。”

　　赵科长这才满意地应了一声。

　　红星轧钢厂下班时间到了，李成业刚走出车间门，就看见许大茂竟然又在等他。

　　“许哥！”

　　李成业热情地跟许大茂打招呼，引得认识他们的人纷纷侧目。

　　什么时候李成业和许大茂关系这么好了？

　　“许哥，你等我，是不是今晚又要请我吃饭呀？”

　　吃你个大头鬼！

　　许大茂现在一听李成业提“吃饭”

　　两个字就来气。

　　一提吃饭，他就想到昨天那二十多块钱，还有今天差点被派去扫厕所的遭遇。

　　“李成业，我昨天买的那些肉去哪儿了！”

　　许大茂急声问道。

　　“什么肉？许大哥，你是不是酒还没醒？咱俩不是一块儿吃完了吗？”

　　李成业一脸茫然，看许大茂的眼神像看个糊涂蛋。

　　没错，在李成业心里，许大茂就是个糊涂蛋。

　　“吃完了？不可能！二十多块钱的肉，你一个人能吃得完？”

　　许大茂根本不信。

　　那么多肉，就算李成业再能吃，也不可能一顿全吃完。

　　如果真是吃光了，许大茂也许还能忍。

　　可李成业不仅吃了，还拿走了，许大茂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尤其是昨天那顿肉，他自己根本没夹几筷子。

　　“哎，大茂，你这话可不对，明明是咱俩一起吃的，怎么成我一个人吃的了？”

　　李成业板着脸说。

　　“你胡说！昨晚我就没吃几块，光顾着喝酒了。”

　　许大茂气呼呼地说，“肯定是你全拿走了。

　　你吃也就算了，还拿？把剩下的肉还我，这事就算了。”

　　这时正是下班时间，轧钢厂的工人陆陆续续回家。

　　周围院子里飘起炊烟，饭菜的香味一阵阵传来，许大茂肚子更饿了。

　　中午他只啃了一个馒头，这会儿早就饿得发慌，就等着拿回肉，回家好好吃一顿。

　　想到明天还要去陈家沟那么远的地方放电影，连点油水都捞不着，许大茂简直想哭。

　　可不去又不行，不去的话，就得被派去扫厕所了。

　　“许大茂，你这话可不对。

　　昨天你喝酒吃肉，喝了多少、吃了多少，你自己还能记得清？”

　　李成业反问道，“难道你一边喝一边还数着自己吃了几块肉？”

　　那些肉早就进了李成业的肚子，都快消化完了，怎么可能还得回来？

　　见李成业这么肯定，许大茂也有点动摇了。

　　难道真是自己喝多了记错了？他以前确实有过喝断片的时候，可这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么多肉，咱俩真能吃得完？”

　　许大茂语气软了下来。

　　“那当然，这还能有假？”

　　见许大茂真被唬住了，李成业心里偷着乐。

　　“你要不信，大茂，你现在再去买一样的菜，咱们回你家。

　　这次不喝酒，光吃肉，看我能不能吃完。”

　　李成业说得斩钉截铁，边说边拉着许大茂往菜市场走。

　　“兄弟，今天还想喝的话我陪你，大茂你去买两瓶矛台，咱们今晚尽兴。”

　　许大茂一听，脸都吓白了。

　　还来？

　　昨晚花了二十多块，已经让他心疼了大半年。

　　今天再买两瓶矛台，黑市上少说也得五六十，加起来将近七八十。

　　昨天二十多，今天再花，一百块就这么没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小李，小李！”

　　许大茂急忙拉住李成业，不让他往菜市场走，“我信你，我信你还不行吗？不用去证明了！”

　　可李成业力气比他大得多，许大茂根本拉不住。

　　“小李，你要真想喝，我这月工资昨天都花完了，要喝只能你请了。”

　　许大茂只好说道。

　　他心里盘算着，要是李成业掏钱，非得把昨天的本吃回来不可。

　　“哎，大茂，咱俩这关系，我哪会骗你？”

　　李成业一听，立马停步，转身拉着许大茂往四合院走。

　　“不去买肉了？”

　　许大茂愣住了。

　　“你都信我了，还浪费那钱干嘛？”

　　李成业摸摸头，一脸老实。

　　许大茂满脑子问号。

　　刚才我说信你，你还硬拉着我去，一说要你请客，立马就变卦？

　　“小李，你身上有钱没？咱再去买点肉，喝两杯？”

　　许大茂仍不死心。

　　“嗨，昨天肉吃多了，你不腻我都腻了。

　　咱们得吃点菜，解解腻、刮刮油。

　　不是你说了嘛，肉吃多不好，多吃菜才健康。”

　　李成业把许大茂昨天的话原样搬了出来。

　　“昨天我说这话，也没见你少吃啊！”

　　许大茂心里一阵憋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李成业脚步迅捷，转眼就把许大茂远远甩在身后。

　　许大茂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孙子溜得真快！”

　　他赶紧加快步子往家走，打算随便弄点吃的填肚子。

　　“还剩点菜叶，凑合昨晚的火锅底料吃一顿吧，饿得不行了。”

　　许大茂决定把家里那点剩菜叶都解决掉。

　　不省着点不行——昨天刚被坑了一笔，马上还得去赵主任家做检讨，日子真是越来越紧巴。

　　李成业和许大茂一前一后刚踏进四合院，就看到一大爷易中海已经站在院子里等着。

　　“李成业、许大茂，晚饭后八点整开全院大会，别迟到。”

　　易中海见两人回来，立即通知。

　　“全院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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