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不自量力

　　剑光未至，那锋锐无匹的剑意，便已将大地，都撕裂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恐怖沟壑！

　　沟壑边缘，光滑如镜。

　　那是，极致的剑意，瞬间湮灭了物质，留下的痕迹。

　　沿途的一切，山石、草木、乃至空气。

　　都在这一剑的余威下，化为了虚无。

　　这一剑。

　　是张狂，燃烧生命、神魂、道基的，最终绝唱。

　　是他，对自身剑道，最极致的诠释。

　　亦是，他对那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恐怖现实，发出的，最后咆哮！

　　剑光过处。

　　虚空，都留下了一道，久久无法愈合的，漆黑裂痕。

　　仿佛，天穹，都被这一剑，彻底斩开！

　　“张师弟！不可！”

　　玄一道人，骇然欲绝地，发出一声惊呼！

　　他，终于，从那股至高神威的震慑中，稍微，清醒了过来！

　　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的，真正可怕之处！

　　那，绝非，什么幻术！

　　也，绝非，什么秘宝！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源自灵魂本源的，绝对碾压！

　　那是，他们，穷尽一生，甚至，连仰望，都看不到边际的，无上境界！

　　招惹这样的存在。

　　与，自取灭亡，何异？！

　　然而。

　　他这声，带着无尽悔恨与恐惧的呼喊。

　　终究，还是，太迟了。

　　那凝聚了张狂一切的血色剑光。

　　已然，跨越了，最后的距离。

　　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刺到了，叶天，眉心之前。

　　那凌厉的剑风。

　　吹动了，叶天额前的，几缕发丝。

　　也，让他怀中，周云瑶的长发，微微飘动。

　　但，也仅此而已。

　　面对这，足以让合道境初期大能，都为之色变，需要暂避锋芒的，决死一击。

　　叶天，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的目光。

　　依旧，温柔地，落在怀中女子的脸上。

　　仿佛，外界那，石破天惊的一剑。

　　还不如，怀中人儿，一丝微弱的呼吸，来得重要。

　　他，只是，伸出了，抱着周云瑶之外的，另一只手。

　　动作，舒缓。

　　自然。

　　仿佛，并非，是在应对，一位洞虚巅峰的拼死一击。

　　而是，如同，在春日里，随意地，拂去，肩头的一片落花。

　　他，屈指。

　　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

　　不带，一丝烟火气。

　　更，没有，半分，力量外泄。

　　叮——！

　　一声，清脆得，如同金玉相击，又似仙泉滴落深潭的声响，骤然，响彻天地！

　　这声音，并不宏大。

　　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仿佛，这不是，兵刃的交击。

　　而是，大道之音，在轰鸣！

　　那道，气势恢宏，仿佛要斩灭一切，连天地都要为之辟易的璀璨剑光。

　　在叶天那，白皙修长，看似脆弱无比的指尖面前。

　　骤然，停滞了。

　　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凝固在了，半空中。

　　所有的声势。

　　所有的杀意。

　　所有的法则波动。

　　在那一瞬间。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掐断！

　　剑尖，距离叶天的眉心，不足三寸。

　　这短短的三寸。

　　却，仿佛，化作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一道，隔绝了生与死，凡与神的，绝对壁垒！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天地万物。

　　都，失去了色彩。

　　只剩下，那一道，凝固的血色剑光。

　　和，那一根，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的手指。

　　张狂，保持着人剑合一的姿态，脸上的狰狞与疯狂，还未褪去。

　　那是一种，将自身一切都赌上，不惜焚尽一切，也要证明自己的，极致执念。

　　但他的眼眸深处。

　　那疯狂燃烧的火焰，却像是，被一盆，彻骨的冰水，当头浇下。

　　瞬间，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不。

　　不仅仅是恐惧。

　　是，茫然。

　　是，难以置信。

　　是，信仰崩塌的，彻底绝望！

　　他，能感觉到。

　　自己那，凝聚了毕生修为、燃烧了生命神魂的，至强一剑。

　　所有的力量。

　　在接触到，对方指尖的，那一刹那。

　　就像，泥牛入海。

　　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

　　不是消失。

　　是，被一种，更加崇高，更加浩瀚，更加本质的力量。

　　瞬间，同化。

　　瓦解。

　　湮灭！

　　就仿佛……

　　一滴水，汇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一粒尘，落入了，浩瀚无垠的星空。

　　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是那么的，可笑，可怜！

　　怎……

　　怎么会……

　　自己的，巅峰一剑，自己赌上一切的荣耀一击，竟然……

　　竟然，被，一根手指！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挡住了？！

　　连，让对方，后退半步，都做不到？！

　　连，让对方，皱一下眉头，都做不到？！

　　这，不是真的！

　　这，绝对不是真的！

　　幻觉！

　　一定是幻觉！

　　张狂的内心，在疯狂地嘶吼。

　　但他的身体。

　　他的神魂。

　　他那残存的感知。

　　却，无比清晰地，告诉他。

　　这。

　　就是。

　　冰冷而残酷的。

　　现实！

　　“蝼蚁，也敢，于九天之上，放肆？”

　　叶天，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声音，不高。

　　却，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风。

　　瞬间，席卷了，张狂的全身。

　　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最后的一丝疯狂，都，彻底冻结！

　　下一秒。

　　他，屈指一弹的动作，终于，完成了。

　　那看似，轻飘飘的，一下。

　　仿佛，只是，弹走了，一只，恼人的飞蚊。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顺着那指尖。

　　瞬间，爆发！

　　这股力量。

　　并非，蛮横的冲击。

　　也非，狂暴的毁灭。

　　而是一种。

　　更加高级的。

　　“否定”！

　　否定你的存在！

　　否定你的力量！

　　否定你的道！

　　咔嚓——！！！

　　一声，比之前，清脆了千百倍，也恐怖了千百倍的破碎声响起！

　　那声音，尖锐刺耳。

　　仿佛，是整个世界，不堪重负的，呻吟！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张狂手中的那柄，跟随了他数千年，饮过无数强者鲜血，早已通灵，堪称上品通天灵宝中的极品的，本命飞剑。

　　从与叶天指尖接触的，那一点开始。

　　亮起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然后。

　　那裂痕，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

　　瞬间，蔓延！

　　如同，一张，瞬间张开的，蛛网！

　　覆盖了，整个剑身！

　　最后。

　　轰然一声，彻底炸开！

　　化作了，无数，闪烁着黯淡灵光的，金属碎片！

　　如同，一场，凄美而残酷的，金属之雨。

　　纷纷扬扬，从空中，洒落。

　　“不——！！！”

　　张狂，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致，充满了无尽痛苦、绝望与不甘的，惨嚎！

　　本命飞剑，被毁！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千百倍的，酷刑！

　　飞剑与他，心神相连，性命交修。

　　剑毁！

　　则，人，必遭重创！

　　然而。

　　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那股，恐怖的力量，在摧毁了飞剑之后。

　　并未，有丝毫减弱。

　　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势不可挡地，顺着那断裂的剑柄，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护体罡气，那足以硬抗同阶修士全力一击的强力屏障。

　　在那股力量面前。

　　如同，阳光下的泡沫。

　　连一瞬，都未能坚持。

　　便，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

　　他身上的道袍，那件，铭刻了无数防御阵法的宝衣。

　　瞬间，炸裂！

　　化作，漫天飞舞的布屑！

　　他那经过数千年苦修，千锤百炼，早已坚逾精金的肉身骨骼。

　　在那股力量面前。

　　如同，脆弱不堪的琉璃。

　　寸寸断裂！

　　噼里啪啦的骨碎声，如同炒豆一般，密集响起！

　　鲜血。

　　如同，喷泉一般。

　　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窍穴中，狂飙而出！

　　将他，瞬间，染成了一个，血人！

　　他，甚至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整个人，就像是一颗，被神人，漫不经心，一脚踢出的皮球。

　　以一种，比来时，快了十倍不止的速度！

　　划破长空！

　　倒飞了出去！

　　所过之处。

　　空气，被极致的速度，压缩，摩擦。

　　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音爆之声！

　　甚至，拖曳出了一条，长长的，真空通道！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爆发！

　　整座落魂峰，不，是方圆百里的所有山脉，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仿佛，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地震！

　　无数山石，滚滚而落。

　　烟尘，冲天而起。

　　遮天蔽日！

　　只见，张狂那如同破布麻袋般的身体，化作一道血色的流星，狠狠地，撞进了，之前，被叶天一拳轰塌的，落魂峰山体之中！

　　坚硬无比，堪比金铁的山石，在那恐怖的撞击力下，如同豆腐一般，被，硬生生地，撞出了一个，巨大而清晰的人形窟窿！

　　窟窿边缘，光滑无比。

　　仿佛，是经过，最精密的雕琢。

　　烟尘，弥漫。

　　碎石，滚落。

　　当一切，稍稍平息。

　　天地间，那刺耳的音爆声，逐渐远去。

　　那遮天蔽日的烟尘，也缓缓沉降。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天空中的三位太上长老，还是，地面上，早已呆若木鸡，灵魂仿佛都已出窍的云灵霜。

　　乃至，更远处，那些通过水镜术、或是凭借目力，遥遥观望着此地的一切补天阁门人。

　　全都，看到了，令他们，永生难忘，足以成为他们一生梦魇的，一幕。

　　只见。

　　在那漆黑、残破的落魂峰山壁之上。

　　一个，崭新的人形窟窿，清晰地，印刻在那里。

　　窟窿的轮廓，与张狂方才飞出的姿态，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而这个窟窿的位置……

　　赫然，就在，之前，李长风被叶天一指点杀，形神俱灭，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的，那个位置的，正上方！

　　新晋太上长老，洞虚境巅峰的大能，张狂。

　　就那么，四肢摊开，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大”字型，被，死死地，镶嵌在了山体之内。

　　他全身骨骼尽碎，如同无骨之人。

　　鲜血，如同小溪一般，顺着岩壁的缝隙，汩汩流出，在山脚下，汇聚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他身上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虽然，还残留着一丝生机，未曾立刻死去。

　　但，任谁都能看出。

　　他苦修数千载的修为，已然尽废。

　　他的道基，彻底崩毁。

　　他此生，再无，恢复的可能。

　　这，比死，还要，凄惨百倍！

　　他，与之前，已经神魂俱灭的李长风。

　　以一种，极其讽刺，极其屈辱的方式。

　　叠在了一起。

　　一个，在上，形同废人，生不如死。

　　一个，在下，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共同，构成了，一幅，名为“挑衅神威者之下场”的，血腥画卷。

　　这画卷。

　　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个见证者的心中。

　　整个世界，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风，停了。

　　云，滞了。

　　连远处，那原本潺潺流动的溪水，仿佛，都忘记了流淌。

　　玄一道人等剩下的三位太上长老，身体，僵硬在半空中，如同三尊，失去了所有支撑的，风化石雕。

　　他们，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们的嘴巴，无意识地，张着。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眼神，空洞而，茫然。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焦点。

　　他们的脑海中，只剩下，一片，无尽的，空白与，那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冰冷恐惧。

　　一……

　　一指？

　　又是一指？！

　　一指，点杀李长风。

　　一指，弹飞张狂！

　　而且，是燃烧了生命，施展出最强一击的张狂！

　　这……

　　这，已经，完全，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极限！

　　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任何力量范畴！

　　神……

　　这，绝对是，神明！

　　是，他们，连仰望，都不配的，至高存在！

　　亦或是……

　　来自，那传说中，不可知之地，执掌生死的，无上主宰？！

　　三人，只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让他们，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被，彻底冻结！

　　让他们，那历经数千年风霜，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

　　在这一刻。

　　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

　　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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