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英格丽的“赢学”

　　“波斯战争”的惨淡现实，在伦敦高层中秘密流传，而公众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泰晤士报》在头版刊登了特派记者发回的雄文：《阿瓦兹的坚忍，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来自波斯前线的最新消息表明，英格丽远征军正以无与伦比的勇气和毅力，在极端困难的气候与地形条件下，稳步推进。

　　英勇的士兵们，无论是来自不列颠本土的子弟，还是忠诚的印地亚勇士，都在为帝国的荣耀，与波斯人民的未来福祉而战。

　　有可靠情报显示，卡扎尔王朝因其倒行逆施，后勤已濒临崩溃，前线士兵食不果腹，士气低落。

　　相反，我远征军后勤充足，每一声炮弹的轰鸣，都在敲响卡扎尔王朝的丧钟。

　　每一寸土地艰难的推进，都是自由之光向波斯腹地的延伸。

　　尽管战斗艰苦，但胜利的必将到来，帝国的事业是正义的，帝国的力量是无穷的。

　　我们或许还需一点耐心，但毫无疑问，最终的，彻底的胜利必将属于伟大的英格丽帝国，属于文明世界！

　　这篇文章被各大报纸转载，并进行二创，一种奇特的“赢学”，开始在伦敦的沙龙和俱乐部里流行，后来流行于普通的英格丽人民。

　　然而，内阁会议室里，虽然烟雾缭绕，树叶在燃烧，但烟雾中没有“赢学”，只有英镑在消失，和摆在面前的艰难选择。

　　首相阿斯奎斯面前摆着一份文件，是罗伯茨从前线发来的电文，请求紧急增援和拨款的电报，并坦诚的对战争前景作出判断，并不乐观。

　　“先生们。”阿斯奎斯很疲劳，他是首相，对这场战争要负主要的责任，“800万英镑，条生命，我们站在了悬崖边上，罗伯茨说，如果没有新的，和巨大的投入，进攻无法继续。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每一条都布满荆棘。”

　　阁臣们，表情复杂，或铁青，或苍白，或涨红的脸，这是继布尔战争以来，英格丽帝国的又一次流血事件，他们低估了波斯人的决心，和对战争的预判。

　　“第一条路，将本土的那士兵，全部投入波斯。但这需要批准500万英镑的追加军费。并且，我们要有心理准备，这很可能不是结束，而是另一轮消耗的开始。”

　　“第二条路，停止这场战争，回到谈判桌上，与琼州和波斯接触。我们放弃武力征服，可以提供一笔贷款，一些技术援助，换取阿瓦兹油田未来十年稳定的供应权。体面地结束这场战争。”

　　阿斯奎斯话音未落，丘吉尔猛地站起身，拳头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怒吼道：“现在，停止战争？”

　　“我们丢掉了条生命，虽然是印地亚人，但他们是为了我们在战斗，我们还没有输，现在就要去向那个远东军阀和该死的德国佬求和吗？”在丘吉尔心里，这场战争的对手，是琼州和哲尔莫尼，而不是波斯。

　　“用金镑去买我们本该用子弹夺取的东西？首相先生，各位同僚，这将是自约克镇以来，不列颠历史上最耻辱的一页！这将告诉全世界，狮子老了，牙掉了，吼声也无法吓唬兔子！”

　　“那名本土士兵，就是为了此刻而存在的！必须把他们全部送到前线！送到罗伯茨手里！让那些正在看我们笑话的弗朗西人、琼州人、对面的暴发户、北方的俄国人、还有那个该死的、该死的德国佬好好瞧瞧，英格丽帝国扞卫全球利益的意志，是钢铁铸就的！退缩？绝无可能！”

　　“温斯顿！你的‘钢铁意志’快要把国库砸穿了！”财政大臣乔治毫不畏惧地迎着丘吉尔愤怒的目光。

　　“500万英镑？那只是一个开始！你知道维持本土部队在波斯作战，要烧掉多少钱吗？至少还要追加300万！而这800万已经花出去的，又换来了什么？”

　　“我们连油田的边都没摸到！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是哲尔莫尼！它们的公海舰队就在北海对面！他们的陆军正在日夜不停地训练！而我们，却要把最后的力量和金钱，扔进波斯那个无底洞，只为了满足可笑的荣誉感？”

　　乔治忽略了丘吉尔，看向阿斯奎斯，语气急促而务实，规劝道：“首相，我们必须得承认，我们在波斯已经输了，不是输在勇气，是输在过时的战术，腐败的后勤，和四个我们无法战胜的‘代理人’联盟。我们的对手不仅是波斯人、沙特人，还有琼州、弗朗西、迈瑞肯和哲尔莫尼，输掉是可以接受的后果。

　　“现在止损，我们还能保住基本盘，用英镑换取石油供应权，把军队撤回来，加强欧洲防御，这才是对国家负责！”

　　“用金镑换来的和平，就是投降！”丘吉尔咆哮道。

　　“用士兵尸体堆砌的荣誉，是愚蠢！是犯罪！名士兵，代表着个家庭，数十万人民众。”乔治强硬的顶了回去。

　　陆军大臣哈尔丹爵士缓缓开口，对于这场战争，陆军是有发言权的，丘吉尔和乔治停止了争吵，。

　　哈尔丹摊开了一本厚厚的军方报告。

　　“我支持乔治的看法，尽管这让作为陆军大臣的我，感到无比痛苦。但陆军经过了缜密的推算，即使我们投入那名本土部队，也无法改变战场的基本面。”

　　“我们的指挥系统在对方针对性的狙击下近乎瘫痪，我们的炮兵被完全压制，我们的士兵在波斯人精心构筑的纵深防御面前，是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过去的胜利是建立在敌人的落后上面。”

　　“琼州人的重卡和山猫，在大平原上高速机动，我们的骑兵没有任何办法。炮火方面，他们有105榴弹炮，德国佬的重炮，迫击炮，步兵炮，种类齐全，还有弗朗西人和麦丽卡的持续资金投入，我们是在和四个强大的国家同时开战。”

　　“继续投入，只是增加伤亡数字，推迟必然到来的失败。”

　　说完陆军的报告，哈尔丹眼神复杂的看向了丘吉尔，虽然两人有过激烈的争吵，但他也欣赏丘吉尔的毅力和对胜利的渴望，这是抛开了思想观念后的纯粹的欣赏。

　　“温斯顿，这不是勇气能解决的问题，请相信我，陆军不会拿自己的士兵生命开玩笑。”

　　会议室内寂静一片。

　　丘吉尔靠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雪茄，猛地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让他的面容渐渐模糊，这种巨大的挫折对于丘吉尔是绝无仅有的，即使当年的他当年被布尔人关进了监狱里，也不会让他感到绝望。

　　壁炉里的木柴在燃烧，噼啪声不时响起，窗外的雾气，是伦敦永不消散的主题，没有尽头，就像正在发生的“波斯战争”。

　　共同的决定，在长久的沉默中，艰难的达成了，谁也没再提起，但它就是达成了。

　　阿斯奎斯沉重的说道：“嘿！先生们！振作起来，不必感到沮丧，我们应该庆幸，庆幸我们花了800万英镑在波斯买了教训，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要让花800万英镑买来的教训，在欧洲重现。”

　　乔治补充道：“是1300万英镑，俄国人。”

　　丘吉尔眼皮子一颤，“该死的俄国佬，以后别想从我们这里拿走一个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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