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垂死

　　银杏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金色的阳光透过叶隙洒落在张灵枢手中的《黄庭经》上。书页上墨迹刚干的经文泛着淡淡灵光：

　　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乃成真。黄童妙音难可闻，玉书绛简赤丹文...

　　张灵枢的指尖轻轻抚过这段新撰的文字，心神沉浸在对积精累气四字的参悟中。忽然，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从翡翠城方向传来，震得银杏树上的露珠簌簌落下。

　　张先生！苏塔同样感受到了远处强烈的能量波动，碧绿的眼眸中映着远方的异象，这么远都能感受到...维尔萨斯和翡翠城的人会不会...

　　张灵枢合上《黄庭经》，青衫袖口无风自动。他望向翡翠城上空那团扭曲的雷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此事实非你我二人可干预。

　　维尔萨斯一心复仇，艾瑟也绝不会放过他。张灵枢轻叹一声，我帮艾瑟加固防御是为减少无辜伤亡，救莉莉丝是因她命不该绝。能做的，仅此而已。

　　银杏叶飘落在石桌上，苏塔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为何不阻止？张灵枢看穿她的心思。

　　苏塔点点头，尖耳微微下垂：他们这样两败俱伤...

　　艾瑟率众屠龙在先，有何立场阻止维尔萨斯复仇？张灵枢指尖轻叩桌面，我若帮维尔萨斯捉拿艾瑟，便是助纣为虐；若与翡翠城联手，又成了背信弃义。

　　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打着旋落在经书上。张灵枢拾起叶片，任其在掌心化为齑粉：此乃他们之间的因果。强行中断，不过是将孽债延后……

　　张先生！莉莉丝突然跌跌撞撞冲进庭院，火红的长发凌乱披散。她苍白的指尖死死攥住胸口衣襟，翡翠色的龙纹在眉心剧烈闪烁：维尔...他要死了！

　　——————

　　翡翠城上空，第九道神罚之雷劈落的刹那，星辰丹的星辉终于耗尽。维尔萨斯半边龙躯在雷光中灰飞烟灭，仅剩的头颅与心脏被最后一丝星力包裹，如风中残烛般摇曳若不是龙族的生命力足够顽强，即便是有星辰丹最后维持的生机，此刻也定然活不成了。

　　维尔萨斯知道此刻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一旦失去，便只能垂首待宰了，没有丝毫犹豫。

　　吼——！

　　垂死的龙吟震撼云霄。在所有人愣神的瞬息，遍体鳞伤的绿龙竟化作人形冲天而起，拖着残缺的身躯消失在云层之中。锁链坠地，只留下广场中央触目惊心的龙血焦土。

　　广场上的烟尘渐渐散去，露出满地狼藉。二十四名圣光教会的高阶牧师瘫坐在法阵周围，白袍被汗水浸透；三支铁狼佣兵团的精英小队呆立在废墟中，手中的武器无力垂落。

　　城主大人...副官小心翼翼地靠近魔法塔，要派人追击吗？

　　艾瑟·翠星站在塔顶，脸色铁青。他死死攥着翡翠权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突然冷笑一声，怎么追？谁能在空中追得上一心逃跑的巨龙？

　　这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失言了。周围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士气明显低落下来。

　　艾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不过，这次能将他重伤击退，已经达到了目的。想来他也不敢再进犯翡翠城了。这也是难得的胜利。

　　他转向副官，语气沉稳地下令：传令下去，立即抢救伤员，清点损失。对被破坏的房屋加紧重建，务必在三天内完成。另外要严厉打击趁乱生事的。

　　是，城主大人。副官躬身领命。

　　就在这时，城内的民众开始小心翼翼地走出避难所。当他们确认那头可怕的绿龙确实已经离开后，欢呼声渐渐在街道上响起。

　　翡翠城还在！

　　我们活下来了！

　　城主万岁！

　　欢呼声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很快席卷全城。人们相拥而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商贩们开始收拾被毁的摊位，孩子们在废墟间追逐嬉戏，仿佛刚才的恐怖只是一场噩梦。

　　艾瑟站在塔顶，望着城中逐渐恢复的生机，嘴角浮现出一丝自我安慰的笑容。至少局面还在他的掌控中，损失也不算太大。

　　但当他转身时，目光扫过广场上那些触目惊心的龙血痕迹，眼中又闪过一丝深意。

　　——————

　　城郊实验室

　　放开我！莉莉丝剧烈挣扎着，猩红的眼眸中泪光闪烁，我能感觉到...他快不行了！

　　苏塔死死拽住她的手臂，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莉莉丝小姐，冷静点！

　　怎么冷静？！莉莉丝的声音近乎嘶吼，尖利的犬齿咬破了下唇，暗红的血珠顺着下巴滴落，灵魂联系在减弱...他就要...

　　张灵枢突然抬手示意安静。他的目光如炬，望向翡翠城方向：已经结束了。翡翠城的战斗已经停下了。

　　这句话让莉莉丝如遭雷击。她踉跄后退两步，翡翠色的龙纹在眉心剧烈闪烁：你是说...维尔他...

　　话音未落，张灵枢突然神色一变，猛地抬头望向天空：不对！他的青衫无风自动，他还活着！正在往这边来！

　　苏塔和莉莉丝同时仰头，晴空万里无云，却什么也没看见。

　　在哪？我怎么...莉莉丝的话戛然而止。

　　天际突然出现一个微小的光点，以惊人的速度变大——那是一颗燃烧的翠绿色流星，正拖着长长的尾焰向庭院坠落！

　　退后！张灵枢一声轻喝，手臂轻挥袖中飞出一道青光。灵力在空中交织成网，稳稳接住了下坠的流星。

　　光焰散去，露出里面奄奄一息的身影——正是人形的维尔萨斯。他浑身是血，半边身子几乎被烤焦，仅存的右臂死死护住胸口。翡翠色的长发被烧得参差不齐，但眉心那点星芒仍在微弱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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