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荆襄泣血·襄阳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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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襄阳城,本该是草长莺飞、画舫游江的时节。可今年的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驱不散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腐味,混杂着浓重的药气,死死缠绕着州牧府邸,也缠绕着整座城池。刘表躺在锦帐深处,像一具被抽干了血肉的骷髅架子,裹在层层锦绣被褥里,越发显得形销骨立。蜡黄松弛的面皮紧紧贴着颧骨,眼窝深陷浑浊,曾经矍铄的目光早已涣散,只剩下空洞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嘶…”声,喉咙里似乎永远堵着一口浓痰,咳不出,咽不下。
“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闷咳,刘表瘦弱的身体痛苦地弓起,枯枝般的手死死抓住被褥,指节青白。
“父亲!父亲!”侍立榻边的刘琮连忙上前,用丝帕小心地擦拭刘表嘴角溢出的涎水。他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惶恐和不安,眼神躲闪,时不时瞟向屏风外影影绰绰的人影。
屏风外,蔡瑁正压低了声音说话,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不耐烦和掌控一切的傲慢:
“…河北?哼!孙仲谋小儿,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什么生息安业,分明是打不动了,缩回老窝舔伤口!那刘备,一织席贩履之徒,侥幸得了点地盘,也配在青徐指手画脚?不足为虑!眼下最要紧的,是彻底稳住荆州!南阳那帮人,仗着离曹操近,又与那大耳贼刘备眉来眼去,早就起了异心!还有长沙那个韩玄,拥兵自重,阳奉阴违…此等心腹之患,若不趁此良机连根拔起,日后必成大祸!”
张允在一旁附和,声音谄媚:“德珪兄所言极是!孙逊自顾不暇,曹操被河北吓得缩在许都发抖,这正是我荆州整肃内部、铲除异己的天赐良机!主公…呃,主公病体沉疴,此事还需德珪兄您乾纲独断,早做处置啊!” 他刻意加重了“乾纲独断”几个字。
屏风内,刘表浑浊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涣散的目光艰难地投向屏风方向,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嗬…嗬…”声。
刘琮吓得一哆嗦,连忙道:“父亲,您别急,舅父他们…他们也是为了荆州好…”
“为了荆州好?”一个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韩嵩、伊籍等几位老臣不顾卫士阻拦,硬是闯了进来。韩嵩须发皆张,指着屏风外的蔡瑁、张允,怒声道:“蔡德珪!张允!你们这是要毁了荆州!趁主公病重,排除异己,党同伐异!南阳乃荆州门户,韩玄乃长沙屏障,你们如此倒行逆施,是要将荆襄九郡拱手送人吗?!”
蔡瑁猛地从屏风后转出,脸色阴沉如水,眼中寒光闪烁:“韩德高!休得血口喷人!南阳郡守勾结外敌,证据确凿!韩玄久不奉调,拥兵自重,其心可诛!本将整肃纲纪,何错之有?!倒是你们,不思为主公分忧,整日妖言惑众,动摇人心!来人!将这扰乱主公静养的狂徒,给我轰出去!”
几名如狼似虎的蔡瑁亲兵立刻冲上来,就要架走韩嵩。
“住…住手…” 病榻上,刘表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声音,枯瘦的手颤抖着抬起,却又无力地垂下。他的目光越过争吵的众人,茫然地投向雕花窗棂外阴沉沉的天空,嘴里又模糊地念叨起来:“止戈…碑…活民…天命…蒯…蒯…”
提到“蒯”字,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恐惧!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血溅五步、头颅撞在冰冷石碑上、死不瞑目的身影!那是他曾经的股肱,蒯异度!是为了死谏他不要与孙逊为敌,而撞死在象征孙逊“仁剑”的止戈碑前!
“鬼…鬼啊!异度!不是我!不是我害你!是…是碑!是那碑!” 刘表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仿佛要驱散什么无形的恐怖之物。剧烈的动作牵动病体,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几乎要背过气去。
“父亲!”刘琮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安抚。
蔡瑁、韩嵩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下了争执。蔡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不耐烦,韩嵩等人则是满眼悲愤和无奈。偌大的州牧府寝殿,只剩下刘表惊恐的呓语和痛苦的喘息声。
……
襄阳城内的气氛,比州牧府更加压抑诡谲。关于河北孙逊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坊间巷尾蔓延发酵,越传越邪乎,越传越恐怖。
茶馆里,几个商人模样的凑在一起,脸色煞白,声音压得极低:
“听说了吗?邺城那黑烟…根本不是人间的火!是地府的孽火!孙逊小儿,为了铸那毁天灭地的魔兵,把活人扔进炉子里祭炼!日夜惨叫啊!”
“何止!那轰鸣声,是地龙翻身的前兆!孙逊要引地龙,把整个中原都掀翻!再造乾坤!”
“最邪门的是那‘止戈碑’!有从河北逃回来的行商说,那碑到了晚上会发光!上面的‘仁’字,是用十万冤魂的血写的!靠近了能听到鬼哭!孙逊靠这邪碑,吸人魂魄增功力呢!”
“完了完了…蒯别驾撞碑死谏,那是被碑里的恶鬼索了命啊!下一个…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襄阳?”
恐慌像无形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襄阳人的心。街头巷尾,人们行色匆匆,眼神躲闪,仿佛空气中都飘荡着看不见的厉鬼冤魂。连巡城的兵卒,脚步都显得虚浮,眼神里透着不安。
州牧府后堂,韩嵩和伊籍相对枯坐,脸色比窗外的天色还要阴沉。桌上放着一份他们费尽心机才拟好的加强防御的条陈,重点就是增兵加固南阳方向(防备刘备)、增修汉水沿岸水寨(防备河北可能的顺汉水而下)、以及向长沙韩玄示好,稳定后方。
“蔡瑁这厮,一心只想铲除异己,巩固权势,全然不顾荆州危如累卵!”韩嵩气得胡须直抖,“南阳若失,襄阳门户洞开!汉水不防,孙逊那神出鬼没的‘踏浪船’顺流而下,朝发夕至!还有那长沙…唉!”
伊籍长叹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忧虑:“德高兄,如今府中上下,皆是蔡张耳目。主公…主公神智昏聩,已是蔡瑁掌中傀儡。你我这份条陈,恐怕连主公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蔡瑁斥为‘动摇军心’、‘资敌通刘’!他此刻正磨刀霍霍,准备拿南阳开刀呢!哪会听我们半句!”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荆州基业,毁于妇孺竖子之手?!”韩嵩悲愤难平,一拳砸在案几上。
“或许…”伊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唯有行险!绕过州府,直接联络南阳太守,晓以利害,使其加强戒备!同时密信长沙韩玄,陈明唇齿相依之理,使其勿生二心!就算…就算将来蔡瑁怪罪,为了荆州百万生民,我伊籍…认了!”
韩嵩看着老友眼中那份殉道般的决然,重重点头:“好!算我韩嵩一个!我这就去寻可靠之人…”
“报——!” 一个韩嵩的心腹家将,神色仓皇地冲了进来,甚至忘了行礼,“大人!不好了!城中…城中又出怪事了!”
“何事惊慌?!”韩嵩心头一紧。
“城…城西的…望…望江楼!”家将声音发颤,脸上带着见鬼般的恐惧,“昨夜…昨夜子时过后…那…那楼顶飞檐之上…凭空…凭空出现了一块…一块巨大的…黑…黑影!形状…形状像…像一块碑!上面…上面还有个血红色的…‘仁’字!在…在月光下…发…发着红光!好多守夜的人都…都看见了!吓得…吓得屁滚尿流!都说…说是蒯别驾的冤魂…把…把河北的‘止戈碑’…搬…搬到襄阳来了!要…要索命啊!”
“什么?!”韩嵩和伊籍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望江楼顶,凭空出现止戈碑幻影?!血红色的“仁”字?!
这流言…已经不仅仅是流言了!它变成了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现实”!如同蒯越当日撞碑喷溅的鲜血,直接涂抹在了襄阳城每一个人的恐惧神经上!
“完了…”伊籍颓然坐倒,眼神绝望,“民心…彻底乱了…”
……
州牧府寝殿。
夜已深沉。浓重的药味和衰败的气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刘表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却又睡不安稳,噩梦连连。
他梦见自己站在襄阳城头,脚下是奔腾的汉水。突然,河水暴涨,浊浪滔天!浪头之上,无数巨大的、形如踏浪船的黑色怪物破浪而来,船首站着面无表情的孙逊,手中握着一柄滴血的巨剑,剑身上刻着巨大的“仁”字!
“活民即天命!” 孙逊的声音如同雷霆,震得城头都在摇晃。
刘表惊恐后退,却撞在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上。他回头一看,魂飞魄散!正是那通体黝黑、散发着森然寒气的止戈碑!碑上那个巨大的“仁”字,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鲜血流淌下来,汇聚成河,将他淹没!
“啊——!异度!救我!救我!” 刘表在梦中凄厉地惨叫,手脚乱蹬。
“噗!” 一口暗红的淤血猛地从刘表口中喷出,溅在锦被上,触目惊心!
“父亲!” 一直守在外间的刘琮和蔡夫人(蔡瑁之妹)闻声冲了进来。
刘表被剧痛和恐惧惊醒,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床顶的帷幔,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他枯瘦的手颤抖着抬起,指向虚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路…路来了…”
“止戈碑…它…它自己…”
“铺…铺过来了…”
“活…活民…天…命…”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神开始涣散,那指向虚空的手,最终无力地垂落在染血的被褥上。最后一丝生机,仿佛也随着那无边的恐惧,彻底消散。只剩下那双空洞的眼睛,还残留着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由“止戈碑”铺就的“活民之路”的…无尽惊怖。
寝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刘琮压抑的、不知所措的啜泣,和蔡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的光芒。
襄阳城的丧钟,尚未敲响。
但荆襄九郡的天,已经塌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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