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立道

　　【无痕纪元·二年·第一日·酉时】

　　新日悬顶，光如瀑。

　　君无痕立于界心塔第七层露台，掌心托着那枚“归心钉”。

　　钉内旧纪元最后一缕灰烬与新纪元第一缕曙光相互缠绕，像两条互不相识的河，忽然汇成同一个名字。

　　他抬手，将归心钉轻轻按入塔心。

　　咚——

　　声音极轻，却在众生耳畔同时响起，像心脏第一次跳动。

　　塔身随之拔高七丈七尺七寸，塔檐生出七道飞檐，飞檐末端各悬一枚小灯，灯焰皆向下。

　　灯火落地，化作七卷“道卷”，卷面空白，只等众生落笔。

　　【第一卷·道卷】

　　第一卷道卷，悬于塔前，卷首写着：

　　“修炼者，先修己名，再修己灯。”

　　君无痕以指尖为笔，在第一行写下：

　　“第一境：见灯。”

　　“见己灯者，见己心。”

　　字迹落成，塔下第一朵青莲绽放，莲心升起一盏“见灯”，灯火仅豆大，却照得莲叶脉络分明。

　　人群最前方的盲眼老妪，颤巍巍伸手，灯火跃入她掌心，化作一粒“见灯种”。

　　老妪闭目，灯火在她眉心凝成一道“灯纹”，纹如莲瓣。

　　她睁眼，眼中映出自己幼时第一次看见稻浪的记忆。

　　记忆化为光，光沿灯纹游走，老妪佝偻的背脊一点点挺直。

　　她张口，声音清亮如少女：

　　“我看见了。”

　　于是，第一万名“见灯者”诞生。

　　【第二卷·道卷】

　　第二卷道卷，悬于塔左，卷首写着：

　　“第二境：燃灯。”

　　“燃己灯者，燃己魂。”

　　君无痕写下第二行：

　　“以愿为油，以行芯。”

　　塔下第二朵赤莲绽放，莲心升起一盏“燃灯”，火焰赤红，像一截刚出炉的剑。

　　铁匠上前，以手为锤，以心为砧，锤落一次，火焰便低伏一次，再昂起一次。

　　每一次昂起，火焰便亮一分。

　　铁匠锤至第七下，火焰化作一柄“心火锤”，锤面刻着“锻”字。

　　他举锤向天，锤声如雷，雷中孕火，火中孕光。

　　于是，第一万零一名“燃灯者”诞生。

　　【第三卷·道卷】

　　第三卷道卷，悬于塔右，卷首写着：

　　“第三境：行灯。”

　　“行己灯者，行世路。”

　　君无痕写下第三行：

　　“以灯为桥，以光为路。”

　　塔下第三朵金莲绽放，莲心升起一盏“行灯”，灯焰化作一条光带，带的两端各悬一枚小钉。

　　歌者上前，以声为梭，以光为线，将光带织成一条“歌路”。

　　歌路铺展，延伸至天边，天边便响起第一声晨曲。

　　曲声所过之处，荒原生草，枯草生花，花生果，果生籽，籽生芽。

　　于是，第一万零二名“行灯者”诞生。

　　【第四卷·道卷】

　　第四卷道卷，悬于塔后，卷首写着：

　　“第四境：护灯。”

　　“护己灯者，护众生。”

　　君无痕写下第四行：

　　“以身为罩，以心为屏。”

　　塔下第四朵白莲绽放，莲心升起一盏“护灯”，灯焰纯白，像未落的雪。

　　雪原上的旅人上前，以记忆为盾，以孤独为刃，将盾与刃合铸成一面“雪镜”。

　　雪镜照出旅人一生走过的所有风雪，风雪在镜中凝成一道“雪纹”，纹如龙鳞。

　　旅人举镜，镜光所照，风雪退散，退散处露出一条“归途”。

　　于是，第一万零三名“护灯者”诞生。

　　【第五卷·道卷】

　　第五卷道卷，悬于塔顶，卷首写着：

　　“第五境：照灯。”

　　“照己灯者，照万界。”

　　君无痕写下第五行：

　　“以光为笔，以界为卷。”

　　塔下第五朵紫莲绽放，莲心升起一盏“照灯”，灯焰化作一枚“界钉”。

　　婴儿上前，以血为墨，以啼哭为笔，在界钉上刻下：

　　“初。”

　　界钉落地，落地处涌出一座“初生城”。

　　城墙由光铸成，城门由风托起，城内街道由稻穗铺就，街道尽头是一棵桂花树。

　　桂花树下，摆着一盏空灯，空灯旁站着一位少女，少女眉眼与小蛮七分相似。

　　少女抬手，空灯亮起，灯焰里映出婴儿未来的模样。

　　于是，第一万零四名“照灯者”诞生。

　　【第六卷·道卷】

　　第六卷道卷，悬于塔心，卷首写着：

　　“第六境：归灯。”

　　“归己灯者，归众生。”

　　君无痕写下第六行：

　　“以众生为灯，以己为影。”

　　塔下第六朵无色莲绽放，莲心升起一盏“归灯”，灯焰无色，却映出众生万相。

　　众生上前，各以指尖为笔，在灯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名字落成，灯焰化作一条“众生河”，河面漂浮着无数盏小灯，每盏灯上都刻着一个人的名字。

　　君无痕抬手，归心钉飞起，钉尖指向灯河中央。

　　钉落，灯河中央涌出一座“众生塔”。

　　塔高七层，每层悬一盏灯，灯焰皆向下，汇成一条光的河，河名“众生”。

　　于是，第一万零五名“归灯者”诞生。

　　【第七卷·道卷】

　　第七卷道卷，悬于塔影，卷首写着：

　　“第七境：无灯。”

　　“无己灯者，无不灯。”

　　君无痕写下第七行：

　　“以无名为名，以无光为光。”

　　塔下第七朵透明莲绽放，莲心空无一物，却映出塔顶那轮新日。

　　新日落下，落在莲心，化作一枚“无灯种”。

　　无灯种落地，落地处生出一株“无灯树”。

　　树无叶，无花，无果，却自有光。

　　光中，站着一位青年，黑袍如夜，长发如昼，眉目与少年八分相似。

　　青年抬手，无灯树上浮出一盏“无灯灯”，灯焰无色，却映出众生万相。

　　于是，第一万零六名“无灯者”诞生。

　　【国度初立】

　　七境既定，众生各执一灯。

　　灯焰所照之处，荒芜生城，枯井涌泉，断山生路。

　　七日之内，七座大城拔地而起——

　　见灯城：稻浪千里，老妪为城主；

　　燃灯城：炉火不熄，铁匠为城主；

　　行灯城：歌路纵横，歌者为城主；

　　护灯城：雪镜高悬，旅人为城主；

　　照灯城：初生不灭，婴儿为城主；

　　归灯城：众生为塔，无名者为城主；

　　无灯城：光影无形，君无痕为城主。

　　七城之间，以光河为道，以灯桥为梁。

　　城与城之间，再立七十二镇，三百六十村。

　　镇有灯坊，村有灯田。

　　灯坊锻灯，灯田种火。

　　火生光，光生影，影生万物。

　　【修炼体系·总纲】

　　君无痕立于无灯城顶，以指为笔，以光为墨，于虚空写下：

　　“修炼者，先修己名，再修己灯。

　　灯有七境，境境相生，亦境境相灭。

　　见灯者，见己心；

　　燃灯者，燃己魂；

　　行灯者，行世路；

　　护灯者，护众生；

　　照灯者，照万界；

　　归灯者，归众生；

　　无灯者，无不灯。

　　七境之上，再无境界，唯有众生。”

　　字迹落成，化作七道长虹，横贯天际。

　　长虹之下，众生各执一灯，灯灯相映，光光相传。

　　【尾声】

　　无痕纪元·二年·第八日·辰时。

　　无灯城顶，君无痕负手而立。

　　他脚下，七城七十二镇三百六十村，灯灯相连，如春笋破土。

　　他抬头，塔顶那轮新日悬照，日中隐约可见一道剪影，负手而立，像在等待下一个黎明。

　　众生抬头，齐声低语：

　　“早安，君无痕。”

　　日光落在他们脸上，像落在无数面镜子上，映出同一个名字——

　　众生。

　　【立道之章·万灯春笋】

　　【此后，国度如灯，修炼者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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