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帝印初鸣

　　混沌大日高悬中天，日轮边缘燃起一层幽蓝火环，火环内沉淀着无数破碎的星辰残片，像被巨兽啃噬后的骨骸。

　　天阙城七十二环浮空岛同时震颤，岛基锁链“哗啦”作响，惊起栖息在古铜柱上的青鸾群。它们振翅掠过苍穹，羽翼拖出长长的尾焰，如同在昭告——新的帝者，已超越旧纪元。

　　君无痕垂眸，指尖摩挲那枚“混沌帝印”。

　　帝印不过龙眼大小，却沉若一方大界，表面有亿万道细小裂痕，裂痕里流淌着液态的混沌火，每一次火光闪烁，都映照出不同的时空残影：

　　——有少年持残戟劈碎星河；

　　——有女子在血月下独舞，回眸时眉眼与慕容雪七分相似；

　　——有青铜巨棺横渡界海，棺盖上刻着“君”字古篆……

　　“这些，是未来，还是被我遗忘的过去？”

　　君无痕低语，帝印随声跳动，似在回应。

　　忽然，帝印表面浮现出一行全新的混沌古字：

　　【帝印初鸣，万域来潮】

　　字体现形刹那，整个中天域的苍穹像被一只巨手按下“暂停”。

　　风止、云凝、光停，所有声音被抽空，化作绝对的真空。

　　下一瞬——

　　轰！！！

　　以天阙城为中心，一圈圈虚空浪潮朝四面八方席卷。浪潮所过之处，星辰移位，日月倒悬，一条条被尘封的古路在星空中显形，像被无形之笔重新勾勒。

　　那是“帝路”的投影。

　　每一道投影尽头，都站着一道模糊身影，或背剑、或执戟、或托塔……他们隔着万古岁月，同时望向君无痕。

　　“帝阶之上，原来不止我一人。”

　　君无痕眸光微敛，却无半分惧意，反而向前一步，主动踏入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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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重浪潮·【旧帝遗音】

　　浪潮中，一道佝偻身影缓步而来，身披残破帝袍，胸口处有一个贯穿前后的血洞，边缘焦黑，似被混沌火灼烧。

　　“吾名昊阙，上一个纪元，与你一般，掌混沌火。”

　　老人声音沙哑，每吐一字，血洞便滴落一滴黑血，黑血落地化作漆黑火焰，烧穿空间。

　　“然后呢？”君无痕问。

　　“然后？”昊阙咧嘴，露出缺了门牙的森然笑意，“然后我发现，混沌火从来不是恩赐，而是——诅咒。”

　　话音未落，老人骤然探手，五指漆黑如墨，直插君无痕眉心！

　　君无痕不闪不避，帝印自发悬浮于额前。

　　叮——

　　指与印相撞，竟发出金属脆鸣。

　　昊阙的指尖寸寸龟裂，黑血逆流，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诅咒也好，恩赐也罢，”君无痕抬眸，眼底倒映着老人崩碎的身影，“这一世，我说了算。”

　　嘭！

　　昊阙帝影炸成漫天黑火，被帝印鲸吞殆尽。浪潮随之崩散，化作一枚漆黑火符，烙印在帝印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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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重浪潮·【未来残影】

　　这一次，浪潮里走出一个少年。

　　少年与君无痕容貌有九分相似，却更加冷漠，眉心有一道竖瞳，瞳内旋转着毁灭星旋。他手持一柄与“混沌天戮”几乎相同却更加残破的战戟，戟刃缺口处滴落七彩血。

　　“我是你。”

　　少年开口，声音没有温度，“或者说，是你失败的未来。”

　　“失败？”君无痕挑眉。

　　“你踏碎诸天，却让妹妹永坠轮回；你超脱因果，却让慕容雪替你承受业火；你独断万古，却孤独到连自己的影子都不敢直视。”

　　未来身抬戟，指向君无痕，“我来杀你，让一切悲剧止于此刻。”

　　君无痕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若真有那一天，我亲手斩我，也轮不到你。”

　　他并指如剑，向前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只有一缕混沌火凝成的线。

　　线过处，未来身手中战戟无声断裂，断裂处平滑如镜。

　　未来身低头，看着胸口浮现的同样一条火线，轻声呢喃：“原来……连失败的你，也不愿回头。”

　　嘭！

　　残影化作光雨，没入帝印，在正面形成一道竖瞳纹路，与少年眉心那道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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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重浪潮·【万族来朝】

　　浪潮再变，这一次不是投影，而是真实的大军。

　　星空裂开一道万里豁口，一艘艘古战船、战车、飞禽、巨兽蜂拥而出，船头旗帜各异——

　　龙角金旗、凤翼赤旗、玄龟黑旗、天狐银旗……

　　每一面旗帜，都代表一座古老大族。

　　最前方的黄金战车上，站着一名龙角男子，帝威浩荡，赫然是龙族当代龙帝敖玄。

　　他隔空拱手，声音如万雷轰鸣：

　　“混沌帝印现世，万族当迎！君道友，可愿入我龙族祖地，共铸不朽？”

　　另一侧，凤翼战车上，一名红发女子赤足而立，脚踝系着火焰铃铛，叮当作响。

　　“龙族给的，我凤族给双倍。”

　　凤帝朱曦轻笑，抬手抛出一枚涅盘火精，火精化作小凤凰，亲昵地绕着君无痕飞旋。

　　紧随其后，玄龟族、天狐族、麒麟族……

　　一尊尊帝级存在现身，或利诱，或威逼，或示好，或暗藏杀机。

　　君无痕负手立于浪潮之巅，目光扫过诸帝，最后落在万军最后方——

　　那里，有一艘残破木舟，舟头站着一名布衣老者，老者面容枯槁，手里却攥着一根钓竿，竿头垂落一根细线，线尽头吊着半片莲叶。

　　“混沌青莲的本源……在你手里。”

　　君无痕轻声开口。

　　布衣老者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豁口：“老夫只是个钓鱼的，莲叶是鱼儿咬钩时顺便叼上来的。”

　　话音未落，老者忽然扬竿。

　　莲叶离水，化作一道青光，瞬间跨越万里，落向君无痕。

　　“小心！”

　　敖玄暴喝，龙尾横扫，想要拦截莲叶。

　　然而莲叶轻飘飘穿过龙尾，龙尾鳞片竟被无声削落一大片，露出森森白骨。

　　君无痕抬手，莲叶化作青光没入帝印。

　　帝印表面，顿时浮现出一片残缺莲纹，与此前所有纹路相互呼应，发出“咚”的一声心跳。

　　心跳声不大，却让万族大军同时色变。

　　敖玄闷哼倒退三步，朱曦嘴角溢血，其余诸帝更是脸色苍白。

　　布衣老者却抚掌大笑：“帝印完整一分，万域便多一分灾劫。小友，你准备好与整个诸天为敌了吗？”

　　君无痕垂眸，指尖抚过帝印。

　　莲叶归位后，帝印裂痕减少一道，却多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波动——那是“吞噬”的前兆。

　　“与诸天为敌？”

　　少年轻声重复，忽而抬眸，眼底混沌火化作两轮大日，高悬于万军头顶。

　　“不。”

　　“从今日起——”

　　“诸天，当以我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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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帝印第一鸣】

　　轰！！！

　　混沌火大日轰然坠落，砸入万族大军中央。

　　没有惨叫，没有血光，只有无声的湮灭。

　　黄金战车化作铁水，凤凰火精被蒸干，玄龟背甲裂成尘埃……

　　一息之间，万族大军，灰飞烟灭。

　　唯有那艘残破木舟，在火海中轻轻摇晃，布衣老者不知何时已收起钓竿，对君无痕遥遥举杯。

　　“小子，老夫在界海尽头等你。”

　　“记得带上酒。”

　　木舟一晃，没入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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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潮散尽，天阙城上空重归寂静。

　　君无痕独立残钟，掌心的帝印终于完整了十分之一。

　　他低头，看向城中某处——

　　慕容雪立于星辰宗飞舟甲板，仰首望天，手中星符碎裂成光。

　　妹妹君小蛮趴在城垛，眼睛红肿，却倔强地不肯眨眼，仿佛只要她一闭眼，哥哥就会再次消失。

　　君无痕一步迈出，身形出现在二人面前。

　　“我回来了。”

　　慕容雪嘴唇颤抖，却终究只是轻轻点头。

　　君小蛮扑进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君无痕揉了揉妹妹发顶，目光却越过城墙，望向更遥远的星空。

　　那里，界海尽头，布衣老者的木舟已化作黑点。

　　他轻声开口，声音只有三人能听见：

　　“回家。”

　　“然后……”

　　“去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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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印第一鸣，万域来潮。

　　而真正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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