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伊东甲子太郎

　　一八六四年十月，伊东甲子太郎来到了新选组屯所。

　　近藤局长与土方副长亲自带人于门口迎接，冲田总司，斋藤一等也站在不远处观望。

　　听闻伊东抵达，山南敬助也带着千世子也过来了，二人站在廊下的阴影中。

　　山南站在那里，静静看着远处与近藤局长谈笑风生的伊东。

　　山南看了片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的气息更加冷了些。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默默离开。

　　千世子跟在他身侧，偷偷抬眼观察着他的表情。

　　这段时间，山南先生变得比他当时受伤时更加沉默寡言，性格也更加冷漠了。

　　千世子猜测，这大概与伊东甲子太郎的到来有关。

　　两人皆属于谋士，而且理念上还存在着分歧。

　　如今山南先生的手臂因为受过伤而不太能使用刀剑，而新来的伊东不仅是谋士，剑术也非常优秀。

　　近藤局长对伊东很重视，一山难容二虎，他很难不产生负面情绪。

　　当晚，近藤局长设宴为伊东甲子太郎接风。作陪的有土方岁三，山南敬助以及其他几位高级干部。

　　千鹤和千世子作为小姓，负责给他们端酒。

　　姐妹俩端着装有刚温好的酒瓶的托盘，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入室内。

　　千世子只有在刚踏进屋子的一瞬间，用极快的速度飞速扫了伊东甲子太郎一眼，随后就收回视线，继续自己的工作。

　　白日里，她随着山南远远地见过此人，长相确实不差。

　　他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笑起来时眼尾微挑，像一只狐狸。

　　但即便她低着头，她也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视线带着一种探究，总之，不是什么善意的目光。

　　她不动声色，只是手上收拢空瓶碗碟的动作加快了些，随后示意千鹤，两人安静，迅速地退出了房间。

　　来到院外僻静处，两人将托盘放在井边，开始清洗碗碟。

　　千鹤凑近千世子，压低了声音，其中带着不安，“姐姐，刚才……我觉得那个伊东先生，好像在看我们。”

　　“不是错觉，千鹤。”千世子同样小声回答，手上动作未停，“我们在屋里的时候，他的视线就一直跟着我们。”

　　“他，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千鹤更加紧张了。

　　她知道自己好像很容易被看出是女孩子，因此在陌生人面前，总觉得心虚。

　　“别怕，千鹤，我们不能先自乱阵脚，”千世子轻声道：

　　“中国有句古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静观其变，然后见招拆招。”

　　千世子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千鹤有些慌乱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

　　“嗯！”她用力点头，看向姐姐的眼神充满了信赖。身边有千世姐姐在，总觉得安心了很多……

　　夜色渐深，姐妹俩一直待在附近，直到屋内宴饮交谈的声音逐渐平息。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终于被拉开，几位干部陆续走出，各自散去。

　　千世子和千鹤正准备上前收拾残局，却见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踱步走了出来，正是伊东甲子太郎。

　　他并非无意路过，而是径直朝着姐妹俩所在的位置走来，停在她们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带着审视的意味，从千世子脸上扫过，最后又落到她身后的千鹤身上。

　　“你们……不是正式的队士吧？”伊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他一边说，一边又向前迈了一步，与姐妹俩的距离拉得更近。

　　千世子的眉头皱了起来，本能地立刻做出了反应。

　　她一只手迅速将还有些发懵的千鹤往自己身后一带，另一只手已经按上刀柄。

　　“唰”地一声，腰间的刀出鞘，被她横在身前，形成了一个防卫姿势。

　　冰冷的刀锋对着伊东，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请不要再靠近了，伊东先生。”千世子的声音失去了平日刻意伪装出来的温顺，黑眸紧盯着对方。

　　“我们是总长山南先生与副长土方先生的小姓，在此侍奉是奉局长之命。”

　　“若伊东先生有疑问，不妨直接询问局长或我们的主君。”

　　千鹤被她牢牢护在身后，也紧张地握住了自己的刀柄。

　　虽然她的手指有些发颤，但看着伊东的眼神却非常坚定。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固，伊东似乎没料到这个漂亮，看起来性格温顺的年轻人有如此反应。

　　他眼神微动，正要再说什么，就在此时。

　　“失礼了，伊东先生。”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山南敬助从屋中走出。

　　他来到千世子身前，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和千鹤完全挡在身后。

　　他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和微笑，对着伊东微微颔首，语气礼貌而疏离：

　　“这孩子是我的小姓，年少不经事，若有冲撞之处，还请伊东先生海涵。”

　　伊东甲子太郎脸上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仍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眯了眯眼，目光从山南平静的脸上扫过，又看向被他挡在身后，依旧持刀戒备着他的千世子。

　　最后他笑了笑：“啊，原来是山南先生的人，是在下唐突了。”

　　他微微欠身，“既如此，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千鹤才长长舒了口气，小声对千世子说：“他刚才的眼神好可怕……”

　　“没事了，千鹤，他走了。”千世子一边安抚千鹤，一边将刀收回鞘中。

　　山南敬助转过身，看向千世子：“没事吧，千世？”

　　千世子摇了摇头，脸上重新扬起笑容，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刀：“没事，幸好有山南先生给我的这把刀呢。”

　　山南见她笑容灿烂，丝毫没受刚才事情的影响，眼底也泛起一丝笑意：“没事就好。”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屋里已经结束了，天色也晚了，你和千鹤就先回去休息吧。”

　　“是，山南先生也请早点休息。”两个姑娘向他行礼后，就相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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