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书铺偶遇

　　回榆临的路上苏荷思绪万千，或愤恨、或不甘……

　　直到回到宅院，看着来迎她的沈泽才稍稍安定下来。

　　沈泽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原本想招来空凌询问，就被苏荷拉进了房间。

　　带着关切的眼神看来，沈泽知道她并没有回上阳村，没有追问其中缘由，她不说自有她的道理。

　　他就坐在她身旁，轻轻地搂着她不言不语。

　　待她独自消化完自己的情绪，才对沈泽坦白：“我没回上阳村，你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沈泽只是看着她，轻轻摇头。

　　苏荷叹了一口气，将苏辑安的事说了出来，沈泽听后，眉毛却越拧越紧。

　　随后她望向他：“这样的事，你相信吗？”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自然不会相信，世间离奇之事，无非一二凑巧，苏辑安想要连中三元，怕还没那个本事。”

　　他转身给苏荷递了一杯茶水。

　　“仅仅得个案首并不能代表什么，这个案首还只是榆临之名，放在整个天启朝国，百之秀才，他还不知排在第几位呢。”

　　苏荷接过，带着疑问：“那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说？”

　　沈泽眼眸微眯，沉声道：“我也不知，不过他不是想要得乡试第一吗？若是他所言有虚，待到了榆临自然会露出蛛丝马迹，你何必为此忧心？”

　　“还有，下次别这样为了一个莫名的心安就跑那么远，有时候你想要的答案，并不值得你跋山涉水辛苦走一遭，还为此心神不宁。”

　　得到沈泽的宽慰，苏荷靠在他的肩膀上，心情才渐渐平复。

　　此次的松昌之行，苏荷也感触甚多，越来越觉得要进官场的苏辑安乃定时之祸。

　　她原本想的是避而远之，现在却不能不主动防备。

　　解元？状元？

　　苏辑安真的能做到吗？

　　沈泽所说别让苏荷忧心，他却为此事上了心。

　　他也对十一岁的案首苏辑安升起了浓烈的好奇心。

　　甚至很想知道苏辑安的答题卷。

　　可今年的试卷前三的题案需得明年才会被吏部誊录，考生之间仅能知道成绩和排名。

　　苏荷眼见沈泽往观澜书院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挑灯夜读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她自松昌县回来后，虽然忧心了几日，但也被几间书铺忙活得不可开交愁出了天际。

　　最终还是写信去了祝家村，让舅舅一家上榆临帮忙。

　　去了信后，苏荷先是去过‘海棠’。

　　胭脂铺的生意如旧，并没有因为失去一个陈素而受到丁点儿影响。

　　赵云舒在签陈素时，为避免被挖，首先就提了一个条件。

　　先教会上妆的徒弟，才能进‘海棠’上工。

　　现在‘海棠’的妆娘都由赵云舒手握“身契”。

　　并且一波又一波的妆娘也在悄悄培养着，为以后做储备。

　　苏荷来‘海棠’没见到赵云舒，就知道她又去了四间书铺忙活。

　　在生意上，赵云舒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哪里需要，她哪里都可以去。

　　苏荷也劝过她不用事事亲力亲为累着自己，她却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可以过得这样充实。”

　　苏荷找了一圈儿才在“蟾心阁”找到她。

　　四家的书铺才正式定了名字，分别从‘蟾宫折桂’的好寓意，从中取其中一字给四间书铺定名。

　　赵云舒看到苏荷，一把拉过她：“你来得正好，‘蟾心阁’这里这里来了几个书生，他们写得一手好字。我聘了他们抄书，拿去最靠近观澜书院的‘桂月坊’售卖。”

　　沈家书斋的印刊书籍昂贵，手抄书则成了家底一般的学子的首要选择。

　　并且他们的书斋大，并没有手抄书这一类书售卖，颇有些眼高于顶的感觉。

　　赵云舒则抓住了这点，聘其书法了得的学子抄写，既解决了囊中羞涩的购书人群，也解决了缺钱学子的困境。

　　所以逐渐引了许多银钱不足的学生闻名寻来。

　　苏荷点点头，无比赞同：“云舒姐，你脑袋里的点子真是源源不断的。”

　　赵云舒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啊，少嘴甜，多做事。”

　　赵云舒将一摞的手抄书交给她，并指了书柜上的其他几摞：“你现在得空，就把这几摞手抄书拿去‘桂月坊’，顺便去那边给我接两个人。”

　　苏荷歪头：“也是抄书的？”

　　“嗯，一个姓谢，另一个姓周，都写的一手好字，其中一位还是秀才勒。”

　　不知为何，苏荷一瞬间就预感到，这个姓谢的，不会是谢承钰吧。

　　她只是瞬间又摇头否定：“天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而且，谢承钰从沈家得来的钱，不会那么快就花完了吧。”

　　再说，谢承钰在沈家那一出尴尬事，大嫂是知道的。

　　直到她进了‘桂月坊’的门。

　　果然，永远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书坊前站的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其中一个，正是谢承钰。

　　苏荷身后带了两名伙计，她三人一齐将书交接给掌柜。

　　谢承钰一眼就看见了抱着手抄书的苏荷。

　　苏荷今日穿得简单，头发高高盘起，利落又不失俏皮，额头上还带着些许细汗。

　　谢承钰走上前打量一番：“怎么？昔日沈家少夫人，今日竟然落到了在书铺挣零工的日子？”

　　沈家三房被分家的事，观澜书院人人皆知，沈泽原本是以世家子的身份进的观澜书院，世家子与普通学子的待遇不一样。

　　例如藏书阁那些地方，对于一般的学子是有限制的。前些日子沈家差人来告知书院，需取消沈泽在学院的优待。

　　自然分家的事也被人议论纷纷，往日在书院高人一等的沈泽竟然也要与他们混班小考。

　　只是没想到，他凭着此次松昌的院试成绩优异，又被先生们破例优待。

　　松昌的榜单还未张贴到榆临，大儒们派人专程去抄录了观澜学生们的成绩排名，在得知成绩后，又将沈泽高高捧起。

　　此前他还心生了些许不满，不过此时见到苏荷，他也就没那么多怨气了，分了家的世家子，与普通人无异。

　　苏荷原不想理他，等回了‘蟾心阁’与赵云舒说明原因，此事也就罢了。

　　但听到他言语阴阳怪气，说明谢承钰是知道他们一家被分府。

　　上一次还言行有礼呢，这次就迫不及待地幸灾乐祸了？

　　她眼珠子一转，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是啊，妹夫，现在我也沦落至此，打点零工养活自己了。”

　　伙计们不知苏荷什么身份，只知道她偶尔会来帮忙，以为是东家的亲戚妹妹。

　　伙计不知苏荷是东家，可掌柜是知道的，他望着东家卖惨的样子欲言又止。

　　苏荷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莫要声张，掌柜神色怪异，然后将身子偏到一旁默不作声。

　　谢承钰见她这样，才知道原来观澜书院的那些风言风语并非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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