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斥候的声音，打破了小院中的激荡与欣喜。

　　黑山军主力！

　　那是数万人的大军！

　　真定城，算上那些临时征召的乡勇，也不过三千之众。

　　刘策，神色不变。

　　他轻轻拍了拍赵云的胳膊，示意他不必紧张，然后转过头，看着面带忧色的夏侯兰。

　　“子慎，莫慌。”

　　夏侯兰，表字子慎。

　　刘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一群丧家之犬罢了。”

　　一句话，让夏侯兰和赵云都愣住了。

　　丧家之犬？

　　那可是席卷冀州的黑山军！主帅张牛角更是凶名赫赫！

　　“走，回县衙！”

　　刘策一挥袖袍，当先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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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大堂。

　　气氛凝重如铁。

　　父亲刘岱端坐主位，下方是刘策、二叔刘嶶、三叔刘峻，以及赵云和夏侯兰。

　　“斥候探明，敌军数量在两万到三万之间，前锋已至城外五里，正在安营扎寨。”

　　斥候的情报，让刘岱和两个叔叔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数万大军！

　　大堂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身上。

　　他，才是如今真定城唯一的主心骨。

　　“子慎。”

　　刘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兰，在。”

　　夏侯兰立刻出列，躬身应答。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如此重要的军议，心中既紧张又激动。

　　“自即刻起，城中所有后勤调度，民夫组织，伤员救治，秩序维持，皆由你全权负责！”

　　刘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我给你三百乡勇，维持城中治安。但凡有趁乱作奸犯科者，或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者，无需请示，立斩不赦！”

　　夏“……”

　　夏侯兰只觉得眼眶发热，他深吸一口气。

　　“兰，定不负主公所托！”

　　刘策点点头，目光转向赵云。

　　“子龙，你率玄甲铁骑与飞廉骑射手，作为预备队，随时待命。其余所有兵力，随我登城！”

　　“末将领命！”

　　赵云轰然应诺。

　　刘策带着众人，快步登上南城门。

　　放眼望去。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城外的平原之上，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潮水般，无边无际！

　　那是一片由人组成的海洋！

　　旌旗杂乱，衣甲不整，老弱妇孺夹杂其中。

　　数万人的喧嚣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声浪，隔着数里，依旧清晰可闻，仿佛要将小小的真定城直接吞没。

　　城墙之上，刚刚还士气高昂的乡勇们，看到这般景象，一个个脸色煞白，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有些胆小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软。

　　就在这时。

　　“咚——咚——咚——”

　　黑山军的阵中，响起了沉闷的战鼓声。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分开的潮水，让出了一条通道。

　　一员身材魁梧至极的将领，骑着一匹高大健壮的黑色战马，缓缓出列。

　　他头裹黄巾，身穿兽皮甲，肩上扛着一柄巨大的开山巨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凶悍暴戾的气息。

　　正是黑山军大帅，张牛角！

　　他身后的亲卫，高高举着一面写着“天公将军”的杏黄大旗。

　　张牛角催马来到阵前，用那柄巨大的斧头，遥遥指着真定城头，声如洪钟，响彻四野！

　　“城上的娃娃听着！”

　　“我乃天公将军座下，黑山大帅张牛角！”

　　“速速打开城门，献城投降！本帅可大发慈悲，饶尔等不死！”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与残忍。

　　“否则，待我大军破城之日，定要踏平真定，鸡犬不留！”

　　“鸡犬不留！！”

　　他身后的数万黄巾军，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城头之上，本就恐惧的乡勇们，被这股气势一冲，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不少人已经瘫软在地。

　　刘岱等人，亦是面无人色。

　　然而。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清朗而又带着一丝嘲弄的大笑声，忽然从城头响起，瞬间压过了城外的喧嚣。

　　刘策缓步走上墙垛，迎着城下数万道目光，负手而立。

　　他的身形在魁梧的张牛角面前，显得有些单薄。

　　但他的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张牛角脸上的狞笑一滞，眉头皱起，盯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只听刘策朗声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张牛角。”

　　“只是我有些好奇。”

　　刘策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清晰地落入每一个人耳中。

　　“你不在卢中郎将面前摇尾乞活，苟延残喘，跑到我这小小的真定城来狂吠。”

　　“莫非是觉得……”

　　刘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变得讥讽无比。

　　“我真定的城墙，比朝廷天兵的刀，要软么？”

　　此言一出！

　　石破天惊！

　　城下的喧嚣，戛然而止。

　　无数黑山军士卒，面面相觑，脸上的凶悍之色，变成了惊愕与茫然。

　　卢植！

　　朝廷！

　　他们就是被卢植率领的北军五校，打得丢盔弃甲，从广宗城下狼狈逃窜出来的！

　　这个事实，被刘策当着数万人的面，血淋淋地揭开了！

　　“你！”

　　张牛角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是他最大的痛处！最大的耻辱！

　　此刻，却被一个黄口小儿，当着全军的面，毫不留情地戳穿！

　　“黄口小儿！安敢辱我！”

　　张牛角勃然大怒，目眦欲裂，手中的巨斧指着刘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你找死！”

　　刘策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看来，被我说中了。”

　　“全军听令！”

　　张牛角彻底被怒火吞噬了理智，他疯狂地咆哮着。

　　“安营扎寨！明日拂晓，给我踏平真定！”

　　“屠城三日！！！”

　　复仇的怒火，彻底点燃。

　　惨烈的大战，已不可避免。

　　随着张牛角的命令，城下的黑山军开始乱糟糟地安营扎寨。

　　刘策站在城头，冷冷地看着下方。

　　他看到那些所谓的士兵，为了争抢一块好点的营地而互相推搡，为了搭建一个帐篷而乱作一团，毫无章法，混乱不堪。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转过头，对身旁一直默然不语的赵云，低声说道：

　　“子龙。”

　　“今夜，我们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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