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灯火阑珊处

　　嘉宾陆续散场，展厅内恢复了秩序，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兴奋与一种胜利后的释然。工作人员开始忙碌地收尾，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林凡身上。他像一根定海神针，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此刻却沉静如水。

　　苏晚晴穿过渐渐稀疏的人群，一步步走向林凡。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了许多的展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她在他面前站定，展厅顶灯柔和的光芒在她眼中碎成点点星辰，那里面翻涌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难以言喻的感激，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更为复杂的情感——一种超越了上下级的信任与依赖。

　　“刚接到董事会秘书处的正式通知，”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带着鏖战后的细微沙哑，却又透着一股卸下重负的柔软，“王副总和高强都已经被控制，并移送司法机关。董事会召开了紧急会议，全票通过，支持我们的所有处理决定。”她抬起眼，深深地望进林凡眼里，“林凡，你又救了一次公司。” 这句话她说得极其郑重，仿佛每个字都有千钧之重。

　　林凡看着她白皙面容上难掩的疲惫，尤其是那眼下的淡淡青黑，想起昨夜凌晨，两人就是在这座城市另一端的办公室里，对着图纸和流程，一点点推演、布防，那种并肩作战、心意相通的感觉此刻尤为清晰。他心中微软，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

　　“是我们。”他纠正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温暖而专注地落在她脸上，“苏总，这是我们共同守护的成果。如果没有你顶住压力，给予我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授权，没有你在我身边一起决策，我做不到。”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让这句话不仅仅是客套，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可与回护。

　　就在这时，一阵清雅而不浓烈的香风悄然袭来。秦雪优雅地走近，她似乎总是能在恰当的时机，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她红唇微扬，目光先是毫不避讳地落在林凡身上，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甚至有一丝猎人发现珍贵猎物的锐利光芒。

　　“精彩的演出，林经理。”她的声音带着独特的磁性，“看来我这次投资的不只是场地，还意外地发现了一位难得的将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还能精准反戈一击，实在是……漂亮。” 她的话既是对林凡能力的肯定，也隐晦地再次强调了那份“人情”的存在。

　　然后，她才仿佛刚刚注意到苏晚晴一般，将视线转向她，笑容依旧完美无瑕，却瞬间切换成了标准的商业式客套，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距离感：“苏总，恭喜，发布会非常成功，腾飞科技果然名不虚传。”

　　几乎是本能反应，苏晚晴向前挪了半步，与林凡站得更近了些，肩膀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臂，形成一个微小却坚定的同盟姿态。她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得体的微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疏离：“秦总过奖了，还要感谢您今天提供的场地和关键时刻的支持。” 两个同样出色、却风格迥异的女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硝烟，没有言语，却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静谧中噼啪作响，划分着看不见的界限。

　　林凡身处这微妙的气场中心，感受着来自左右两侧截然不同的压力与温度，明智地选择转移话题。他轻轻咳了一声，目光扫过正在收拾设备的团队，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责任感：“发布会虽然结束了，但接下来还要处理很多后续事宜，撰写详细的报告，应对可能的媒体询问……恐怕要加班了。”

　　“我陪你。”

　　苏晚晴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这三个字便脱口而出。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怔了一下，意识到这话在旁人听来，带着怎样超越工作关系的亲密与急切。一抹绯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耳根迅速蔓延至白皙的脖颈，她有些慌乱地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像蝶翼般轻颤，试图掩饰那一刻的失态，却更添了几分平日里绝难见到的动人羞涩。

　　秦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何等精明，立刻捕捉到了苏晚晴那瞬间的失态与羞涩，以及林凡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柔和。她挑眉，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几分了然和戏谑的轻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专心‘加班’了。” 她特意在“加班”二字上落了重音，尾音拖长，意味深长。随即，她重新看向林凡，眼波流转之间，带着一种成熟的、近乎挑衅的魅惑，“林凡，记得，你还欠我个人情。我可是很期待……你会怎么还。” 说完，不再给两人回应的时间，优雅一个转身，香风拂过，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渐行渐远。

　　看着秦雪那风情万种的背影消失在展厅门口，林凡感觉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打破了这片刻的暧昧与宁静。他拿出来一看，锁屏界面上，是冯茜发来的长篇大论，标题赫然是《论存在主义在当代消费社会中的个体异化表现》；紧接着是王胖子的哭诉微信，连着刷了好几条，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绝望：

　　“凡哥！救命啊！”

　　“我小姨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认为是我要求太高，给我找了个更极品的！”

　　“这次是个热衷于塔罗牌和星盘卜卦的仙姑！说我再不脱单，水星就要逆行，会影响她家猫的运势！”

　　“凡哥！这次你必须出山！不然兄弟我就要被星座运势给超度了！”

　　林凡看着屏幕上冰火两重天的信息，再瞥一眼身边虽然强自镇定、但侧脸线条明显柔和了许多的苏晚晴，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地低笑出声。这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得让人应接不暇。

　　【系统：综合评估报告生成中...主要危机已解除，阶段性胜利完美达成！收获盘点：苏晚晴好感度及信任值大幅提升，检测到特定情境下‘依赖’、‘羞涩’等稀有情感因子，关系已进入量变积累、等待质变的微妙新阶段；秦雪‘投资’兴趣度与个人‘收藏’意愿持续同步升温；重要合作伙伴沈曼卿信任度稳固，合作桥梁加固；人际网络新增‘哲学爱好者（潜在麻烦）’x1，‘终极损友（稳定麻烦源）’依赖度爆表。综合评价：虽然宿主身边的麻烦在数量与种类上均呈上升趋势，但人生体验的丰富度、成就感与情感价值正在指数级增长。加油，向着更高级的麻烦迈进吧，打工人！】

　　林凡收起手机，再次望向窗外。城市已然华灯初上，无尽的霓虹闪烁，勾勒出冰冷又繁华的都市轮廓。然而，此刻他感受不到玻璃窗外的冰冷，只能感受到身边苏晚晴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温暖靠近，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缕清浅淡雅的香气，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他们共同赢得的胜利气息。

　　他忽然觉得，这样充满挑战、波澜壮阔，时而需要智计百出应对明枪暗箭，时而又被这些或甜蜜或棘手的“麻烦”与温暖人情所包裹的生活，似乎……真的，很不错。

　　至少，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默默无闻的职场小白了。

　　他的战场，他的舞台，和他所要守护、也在意着他的人与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拓宽，变得愈发清晰而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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