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雷法初授

　　钟素安那双深邃的眼眸落在少年单薄而紧绷的脊背上，清晰地道：“守护之心，不错。”

　　这平淡的五个字，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注入了李琛冰凉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抬起头，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划出几道泥痕。

　　他仰望着那如岳临渊的身影，嘴唇哆嗦着，一时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钟素安受了他这一拜，算是正式认下了这个弟子。

　　“根骨不佳，于此地，未必是绝路。”

　　钟素安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你既得了那点缘法，又存此心，我便引你入道。起来说话。”

　　“是！是！多谢师尊！多谢师尊！”

　　李琛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慌忙用手背擦去眼泪，依言站起身，仍因激动而微微晃动着。

　　“你依残卷修炼，可知其上‘茅山’二字，是何含义？”钟素安开始了作为师尊的第一次考较。

　　李琛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努力平复呼吸，恭敬地回答：

　　“回师尊！弟子……弟子不知！那残卷上只有《茅山基础练气法》几个字，弟子愚钝，只当是这法诀的名字，从未想过其他……”

　　他的脸上写满了窘迫和真实的茫然。

　　“嗯。”钟素安微微颔首，并未责怪，反而耐心解释道：“残卷所载，源自吾之门派，便是茅山派。我这一脉的道统，便是承自茅山。”

　　他看着李琛那双因好奇而睁大的眼睛，继续道：

　　“至于茅山派更为久远的渊源，其背后是否连着更广阔的天地，待你日后修为到了，眼界开了，自然便会知晓。

　　现在告诉你，无异于井蛙语海，徒乱心意。”

　　“茅山派……”李琛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虽然依旧不明其具体所指，但经由师尊之口确认，这三个字瞬间在他心中拥有了千钧重力和难以言喻的神圣感。

　　“既入我门，便需知晓，我茅山道法，与此界普遍流传的武修之路，大不相同。”

　　钟素安目光扫过不远处空地上，正随着清源练习《锻骨拳》、挥汗如雨的青年们。

　　那些青年动作刚猛，气血蒸腾，试图以自身为锤，震荡这坚固的天地空间，从中强行汲取那稀薄而散逸的灵机。

　　“他们锤炼气血，乃是外求之法，刚猛易折。”

　　钟素安转而看向李琛，指尖在虚空中看似随意地轻轻一点。

　　霎时间，李琛敏锐地察觉到，周遭那坚固无比的空间壁垒，竟似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般，漾起了一圈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涟漪！

　　他体内那缕微薄的真气，也随之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与雀跃。

　　“而我辈道法，首重内修。凝练自身法力，感悟天地韵律，以心神去契合那深藏于壁垒之后的浩瀚灵机，如细雨润物，引而化之。

　　乃是内求之法，温和而绵长，更适合此方天地。”

　　这番深入浅出的对比，如同在李琛眼前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他回想起清源师叔传授拳法时提及的“共鸣”，此刻由师尊以更高妙的道理阐述出来，顿时对“道”的轮廓有了清晰许多的认识。

　　“现传你《茅山玄元吐纳篇》正法，此乃固本培元、凝练自身法力的根基。”

　　钟素安不再多言，开始正式传授。

　　“意守丹田，观想气海如鸡子，混沌初开，一点灵光自虚无中生发……引此灵光，沿任脉而下，过丹田，穿尾闾，沿督脉而上，达百会，再复归丹田，是为一周天……”

　　讲解得极其细致，不仅告知行气路线，还解释了每一处关键窍穴的感受，以及运转时可能遇到的“痒、麻、热、胀”等各种气感征兆，并告诫哪些是正常现象，哪些是出了偏差。

　　“切记，欲速则不达。初时气感微弱，甚至毫无感觉，皆属正常。

　　关键在于心神宁静，意念专注，似守非守，勿忘勿助。”

　　李琛屏息凝神，如饥似渴地记忆着每一个字，与之前自己对照残卷瞎蒙乱练相比，这才算是真正踏入了修炼的门槛，知道了何为“法”，何为“路”。

　　许多以往练习时感到困惑或不适的地方，此刻豁然开朗。

　　传授完吐纳法，钟素安稍作停顿，待李琛稍作消化后，又道：

　　“法力乃道基，术法为之用。今日再授你一道护身法咒，‘引雷咒’的基础手诀与观想图。”

　　钟素安双手抬起，十指开始以一种古朴、繁复而又流畅自然的方式结印。

　　动作并不快，却仿佛蕴含着某种独特的韵律，每一个手势的变化，指节的曲伸，都暗合着某种天地至理。

　　李琛瞪大了眼睛，全力记忆，只觉得那手诀本身就在引动一种无形的“势”，让人心生肃穆。

　　“手诀为辅，观想为要。”钟素安结印完毕，双手虚抱于胸前，继续讲解。

　　“你需观想自身立于苍穹之下，头顶乌云汇聚，并非具体形态，而是感受那种阴阳二气激烈碰撞、摩擦、积蕴的宏大律动。

　　天地如洪炉，阴阳为炭，造化为工，于至暗之中孕育至阳至刚之雷霆生发之意。

　　此意，便是雷法真谛之一隅，你初学，能感受到其中万一即可，不必强求形似。”

　　李琛依言尝试观想，只觉得心神仿佛被带入一个浩瀚磅礴的意境之中，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感油然而生。

　　这与他之前想象的单纯召唤闪电完全不同，更像是在学习理解一种天地的基本法则。

　　“雷法乃至阳至刚之代表，威力巨大，然初学切记循序渐渐，感受其意，锤炼神魂即可。”

　　钟素安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在你法力未厚，道基未稳之前，绝不可心存侥幸，妄图引动真实雷霆之力入体。

　　否则阳火焚身，经脉尽断，神魂受损，就在顷刻之间！此非戏言，你需立下心誓，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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