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净莲

　　咕噜噜...

　　一串气泡从我嘴角溢出，在幽暗的湖水中缓缓上升，像一串串晶莹的珍珠。我仰头望着头顶那片越来越远的光亮，水波扭曲了视线，让阳光变成了摇曳的金色丝带，忽明忽暗的。腰间的绳索突然绷紧，粗糙的麻绳勒得我皮肉生疼，像被铁钳夹住一般 —— 岸上的娘子军们正在拼命往回拽，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拦腰扯断。

　　别啦！ 我急忙传音入密，声音在水里变成了一串咕噜声，连自己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湖底的淤泥突然翻涌起来，像是煮沸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显然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浑浊的水流中，一道数十丈长的黑影缓缓浮现，那影子在水中蜿蜒扭曲，鳞片在水下泛着诡异的幽光，忽闪忽闪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哗 ——！

　　水浪炸开的瞬间，我像条被钓起的鱼一样被甩到半空，身体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头晕目眩的。绳索那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六个姑娘如同串在一条线上的风筝，被我的冲势带得飞了起来，裙摆在空中展开，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宁宴你大爷的！ 烈红绡单手拽着绳子，另一只手还捂着肩头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她的指尖，下面有龙你不早说？！ 她的声音因为疼痛而略显嘶哑，却依然中气十足，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手忙脚乱地抱住一根钟乳石，那钟乳石像冰一样凉，粗糙的石面磨得我掌心发烫，火辣辣的疼。低头看去，两只灯笼大的猩红龙眼正从湖底瞪上来，那目光像两团燃烧的火焰，充满了痛苦与疯狂。那是一条通体漆黑的青龙，本该威风凛凛的龙角断了一截，断口处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血，像融化的沥青，在湖水中晕开一片暗红，看着触目惊心。

　　最骇人的是它脖子上套着的魔纹枷锁 —— 那些扭曲的符文我太熟悉了，像一条条毒蛇缠绕在一起，和当初苏清月中的魔种同源！看到这符文，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吼 ——！！

　　龙吟声震得整个洞窟簌簌落石，细小的碎石像雨点般砸落，砸在身上生疼。我眼睁睁看着它一爪子拍向湖心，那爪子大得像座小山，带着呼啸的风声。淤泥散开后，金光乍现，刺得人睁不开眼 ——

　　一朵晶莹剔透的莲花正在湖底缓缓绽放，那莲花大得像张圆桌，每片花瓣都流转着大道符文，像有无数小星星在上面跳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灵力波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净莲！ 叶青竹的惊呼声在洞窟中回荡，带着回音，比记载的还要大三倍！ 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略显尖锐，像被针扎了一下。

　　白璃的九条尾巴全炸开了毛，像一朵巨大的蒲公英，蓬松松的：公子小心！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被吓坏了，尾巴都在瑟瑟发抖。

　　黑龙的利爪已经朝我当头拍下，锋利的爪尖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快得像闪电，凌霜的重剑横空劈来，硬生生挡住这一击。剑刃与龙爪相撞爆出刺目火花，像过年放的烟花，金属碰撞的铮鸣声在洞窟中回荡，震得人耳朵疼。

　　结阵！ 苏清月清喝一声，声音如同冰玉相击，清脆而冷静，一下子就稳住了大家的心神。

　　六道倩影瞬间各占方位，将黑龙团团围住，动作快得像一阵风。我趁机扑向净莲，那莲花散发的气息让我感到莫名的亲切。却见龙尾突然横扫，那尾巴粗得像根柱子，带起的水流如同利刃。宁小蛮的火龙鞭及时缠住我腰往后一拽，力道大得差点把我勒断气，龙尾擦着我鼻尖扫过，带起的风刃在石壁上犁出数道深沟，碎石哗哗往下掉。

　　这龙不对劲！ 林玉瑶的暗器打在龙鳞上叮当作响，像在敲锣，却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它好像在... 哭？ 她的声音中带着疑惑，眼睛紧紧盯着黑龙的脸。

　　我定睛一看，龙目边缘确实不断滚落巨大的泪珠，那泪珠大得像拳头，落水后竟腐蚀出缕缕黑烟，发出 的声响，像是水滴落在了烧红的铁板上。

　　是被迫守护净莲的。 叶青竹快速结印，指尖闪烁着青色的灵力光芒，像跳动的火苗，你们看它腹部的伤 —— 有人在拿龙血浇灌净莲！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略显颤抖，手指都在哆嗦。

　　黑龙突然痛苦地翻滚起来，搅得整片湖泊沸腾，水花溅起数丈高，像下起了倾盆大雨。趁它被六女牵制，我咬牙再次冲向净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拿到它。却在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听到一声沙哑的龙语，那声音苍老而虚弱：

　　... 宴... 儿...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像被施了定身咒。这声音... 分明是我那 母亲的声音！记忆的闸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二十年前?玄天宗禁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五岁的我躲在供桌下，吓得浑身发抖，透过绸布缝隙看见父亲将一枚龙珠按进弟弟丹田。龙珠散发着幽幽青光，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要碎了一样。母亲哭喊着扑上去阻拦，声音凄厉，却被一道黑光击中心口，鲜血喷溅在洁白的道袍上，像绽开了一朵妖艳的花。

　　放心，很快轮到宴儿。 父亲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像毒蛇的信子，手指轻轻抚过弟弟的脸颊，你们龙族的神魂... 最适合炼制净莲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看得我心里发寒。

　　记忆在此中断，像被人硬生生掐断了一样。我头痛欲裂地跪在莲台边，脑袋像要炸开，终于明白为何初见净莲就有种血脉相连的感应。那种熟悉感，那种亲切感，原来都源于血脉深处的呼唤。

　　娘... 亲？ 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黑龙的攻势突然停滞，猩红龙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像是从疯狂中挣脱出来片刻。趁此机会，白璃的尾巴猛地卷住我腰往莲台一送，力道恰到好处：公子快摘！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略显尖锐，尾巴都在用力。

　　指尖触及净莲的瞬间，整座湖泊金光大作，刺目的光芒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睛，仿佛有无数太阳在眼前升起。黑龙发出撕心裂肺的长吟，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解脱，周身魔纹寸寸断裂，像破碎的玻璃，黑色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青玉般的本色，温润而有光泽。净莲自动飞入我丹田，一股暖流瞬间贯通四肢百骸，像是干涸已久的河床突然迎来了甘霖，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咔嚓 ——

　　体内仿佛有什么枷锁被打破了，发出清脆的响声。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像决堤的洪水：母亲是守护净莲的青龙圣女，美丽而强大；父亲接近她只为龙族秘法，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而我天生残缺的神魂是因为...

　　我本就是净莲化身？！ 这个认知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胸口，让我呼吸为之一窒，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黑龙突然缩小成人形坠落，像一片落叶。我飞扑接住，怀中是位遍体鳞伤的青衣女子，她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血迹，眉心的龙纹与我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淡了许多。她的面容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角还带着血迹，但依然能看出昔日的绝世容颜，眉眼间和我有几分相似。

　　宴儿... 她虚弱地抬手抚我脸颊，手指冰凉得可怕，像块冰，快走... 你父亲要用净莲... 打开魔渊...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像是随时会断掉，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话音未落，整个洞窟突然剧烈震动，仿佛要塌了一样，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砸在地上噼啪作响。湖底裂开巨大缝隙，像一张怪兽的嘴，宁无尘的声音从深渊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欢快：

　　多谢哥哥帮我净化龙血～ 那语气甜得发腻，让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六道锁链突然破水而出，漆黑如墨的链身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像有无数虫子在上面爬。锁链瞬间缠住母亲四肢，锋利的倒刺深深扎入她的皮肉，带出一股股鲜血。我疯了一样去扯，却被倒刺扎得满手是血，鲜血顺着锁链滴落，在湖面上晕开一片猩红，像一朵朵绽开的花。

　　不要！ 苏清月的冰玉剑斩向锁链，剑刃与锁链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却只在表面留下淡淡的白痕，根本伤不了它分毫。

　　没用的～ 宁无尘的身影在裂缝上方浮现，他穿着一袭白衣，看起来人畜无害，像个翩翩公子，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这可是用娘亲的龙骨炼制的... 他的声音甜得发腻，像是孩童在炫耀新玩具，让人听了恨不得揍他一顿。

　　烈红绡突然暴起，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火龙鞭如同毒蛇般卷住宁无尘的脚踝：老娘撕了你！！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略显嘶哑，肩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衫，看着触目惊心。

　　混战瞬间爆发，各种光芒在洞窟中闪烁，像一场盛大的烟火。母亲用最后力气将我推开：宴儿记住... 净莲要开在... 心上...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锁链猛地收紧，像铁环一样勒进肉里，她化作一道青光被拖入深渊，消失在黑暗中。我跪在湖边，看着水中倒影 —— 眉心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朵金莲印记，与母亲的一模一样，在水中轻轻摇曳。

　　公子... 白璃轻轻抱住我发抖的手，她的掌心温暖而柔软，九条尾巴轻轻环绕着我，像是在为我筑起一道保护的屏障，给我一丝安慰。

　　我缓缓起身，丹田内的净莲第一次主动绽放光华，金色的光芒温暖而耀眼。金色的光芒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六位娘子身上的伤势瞬间愈合，连烈红绡肩上的火凰纹都变成了活物般的金红色，仿佛随时会振翅高飞，栩栩如生。

　　去祭坛。 我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杀意，该算总账了。

　　凌霜的重剑 地出鞘，剑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像一道闪电： 她的声音简短有力，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杀意，没有丝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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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小蛮的火龙鞭燃起前所未有的烈焰，火焰呈现出诡异的金红色，像一条燃烧的巨龙：烧他祖坟！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略显尖锐，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宁无尘撕碎。

　　叶青竹默默掏出瓶七彩丹药，瓶身上贴着一张黄符，上面用朱砂写着 七情灭魂散 三个大字，看着就不是好东西：新研制的... 保证让他尝遍七情之苦，魂飞魄散... 她的声音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林玉瑶的暗器匣弹开，露出十二枚血色长钉，钉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符文，闪烁着幽幽的红光：专门为公公准备的，送他上路最合适不过。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苏清月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住我的手。她的寒玉功不知何时带上了净莲气息，触碰时再不会让我感到寒冷，反而有种奇异的温暖，像冬日里的阳光。

　　白璃突然现出九尾真身，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像上好的绸缎：公子，我闻到沐师姐的气息了！她就在前面！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尖锐，狐耳不停地抖动着，显得格外可爱。

　　我们齐齐看向洞窟深处。那里，通往魔渊祭坛的甬道正在缓缓开启，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张牙舞爪的，仿佛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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