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兄弟是兵王，谁赞成，谁反对？

　　夜幕初垂，华灯初上。南江市的街头巷尾，晚高峰的喧嚣正逐渐被生活的烟火气所取代。然而，在这条通往学校西门的小吃街上，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四个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壮汉，以及那辆突兀地横在路中央、车头微微凹陷的黑色面包车。

　　苏晚晴缓缓转过身，那双清丽的丹凤眼中，刚刚还翻涌着冰冷的杀意，此刻却只剩下对任务目标的纯粹关切。她手中的匕首被巧妙地收回袖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可的紧绷。这是她第一次在保护任务中，让目标暴露在如此直接的物理威胁之下。对她而言，这是一种失职。

　　林默摇了摇头，他的心跳确实在刚才那一瞬间加速了，但更多的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而非恐惧。经过系统改造后的大脑，让他能以一种近乎第三方的视角，冷静地分析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甚至有闲暇去观察苏晚晴出手时那精确到毫米的动作，以及其中蕴含的恐怖爆发力。

　　“我没事。”他回答，然后向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苏晚晴的手臂上。为了拽开他，她的衬衫袖口被路边的树枝划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你呢？受伤了没？”

　　这句简单的反问，让苏晚晴准备好的一系列安抚和解释的话语，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愣住了。在她的职业生涯中，从未有任何一个保护对象，在经历过如此惊魂的刺杀后，第一反应不是惊慌失措，而是反过来关心她的安危。

　　这不合逻辑。这不正常。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瘫坐在地上的王富贵，终于从极致的惊吓中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他那张肥嘟嘟的脸上，血色还没完全恢复，嘴唇哆嗦着，眼神却异常明亮，闪烁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混杂着狂热与崇拜的光芒。

　　“杀……杀人了……不对，是打架……也不对！”他语无伦次地嘟囔着，然后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林默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地浑身发抖。

　　“默哥！我懂了！我全都懂了！”

　　王富贵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尖锐得有些刺耳。

　　“什么富婆！什么特工！都太肤浅了！太肤浅了！”他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脑门，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默哥你根本不是什么秘密特工，你他妈是兵王！是那种退隐都市，想过平凡生活，结果总有不长眼的家伙来挑衅的绝世兵王！”

　　他的目光“唰”地一下转向苏晚晴，那眼神，已经从之前对“富婆”的八卦，变成了对“大嫂”的无限敬仰。

　　“还有嫂子！嫂子也不是什么心理老师！她是你兵王生涯中最得力的助手，最忠诚的伴侣！代号‘黑寡妇’！不对，代号‘绯红女巫’！刚才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格斗术，简直帅爆了！我兄弟是兵王，他女人是王牌刺客，谁赞成？谁反对？！”

　　林默：“……”

　　苏晚晴：“……”

　　苏晚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她宁愿再去对付十个持刀的暴徒，也不想面对这个脑回路清奇的胖子。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无视王富贵的胡言乱语，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黑色的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她的语速极快，用词精准而简练，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呼叫总部，‘麻雀’报告。坐标南江市青禾路一百一十七号，遭遇一级武装袭击，目标安全，威胁已清除。重复，威胁已清除。请求‘清道夫’小组立刻到场处理，启动乙级信息封锁协议。”

　　挂断电话，她重新恢复了那种生人勿近的姿态，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远处的行人们虽然被吓跑了，但已经有人在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别拍了！都别拍了！这里拍电影呢！刚才那是演习！群众演员都让一让啊！”王富贵戏精附体，立刻叉着腰，对着远处的人群大声吆喝起来，努力维持着“秩序”。

　　不到三分钟，一阵低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两辆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志的商务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了街边。车门打开，八名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同款口罩和帽子的男人跳下车，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肃杀之气。

　　他们分工明确，两人迅速在街道两头拉起警戒线，驱散围观人群；两人拿出专业的勘察设备，对现场进行拍照和数据采集；剩下的四人，则拿出特制的黑色尸袋，熟练地将地上那四个还在呻吟的壮汉装了进去，连同他们掉落的匕首，一并打包带走。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专业，充满了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随后，一辆拖车也赶到了，将那辆肇事的面包车拖走。最后，一名穿着便衣、气质干练的中年男人走到苏晚晴面前，低声汇报：“苏队，现场已处理完毕，痕迹清理需要十分钟。初步审讯结果，他们是职业的，嘴很硬，只说拿钱办事，上线信息未知。但我们在其中一人身上，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被血浸湿的、小小的樱花状纹身皮肤样本。

　　苏晚晴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樱花会’的雇佣兵？”

　　“有这个可能。他们最近在东南亚活动很频繁。”

　　“知道了。把人带回去，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龙国境内，动我第九局要保的人。”苏晚晴的声音不大，但其中的寒意，让那个便衣男人的身体都下意识地绷紧了。

　　“是！”

　　很快，呼啸的警笛声才姗姗来迟。几辆警车停在街口，但下来的警察只是和便衣男人简单交接了几句，看了一眼他出示的红色证件后，便立刻掉头离开，仿佛他们只是来走个过场。

　　王富贵全程张着嘴，看着这一幕幕堪比好莱坞大片的场景在自己眼前真实上演，他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只剩下“牛逼”两个字在脑海里无限循环。

　　直到“清道夫”小组撤离，街道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林默，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默哥！你还说你不是兵王！这阵仗！这排面！我王富贵这辈子，值了！”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他看向苏晚晴，后者也正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们是冲我来的？”林默平静地问道。

　　苏晚晴点了点头，没有隐瞒。“目标很明确。看来，你的技术资料，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他们坐不住了。”

　　“‘樱花会’？”林默又问。

　　苏晚晴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听到了。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而已。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这是她第一次，做出如此郑重的承诺。

　　林默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他知道，有些事，不该他问。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三人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这一次，气氛完全不同了。王富贵像个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林默和苏晚晴身后，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兵王”、“大嫂”，眼神里充满了狂热。

　　而苏晚晴，虽然依旧走在林默身侧偏后半步这个最适合保护的位置，但她的余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林默的侧脸上。

　　这个少年，太镇定了。镇定得可怕。从遇袭到结束，他的心率波动甚至比自己还要平稳。这不是一个普通学生该有的心理素质。

　　他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林默新买房的那个高档小区——“瀚海云庭”的门口。

　　“默哥，你……你住这里？”王富贵看着那气派的小区大门和门口站岗的保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家也算小有资产，但跟这个南江市顶级的小区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嗯，刚搬的。”林默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骚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以一个极其嚣张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三人面前，几乎是擦着林默的裤脚停下。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英俊但写满了桀骜不驯的脸。那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潮牌，头发染成了张扬的银灰色。他戴着墨镜，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他的目光先是在苏晚晴那清丽绝伦的脸蛋和高挑有致的身材上停留了几秒，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又轻蔑地转向了一身普通休闲装的林默。

　　“哟，这不是我们学校新晋的‘国士’林默吗？”年轻人摘下墨镜，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怎么？带着这么漂亮的美女，准备回家给你妈熬中药啊？”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和鄙夷。

　　林默的眉头微微皱起。

　　而他身后的苏晚晴，那双刚刚才缓和下来的丹凤眼，瞬间再次眯了起来，一缕危险的寒芒，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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