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种植师的诱惑

　　上辈子在末世，她的异能更偏向于微弱的治愈和辅助植物生长。

　　在那个连种子都绝迹的时代，这能力鸡肋无比。可在这里……在这个视植物为救赎的星际时代……

　　一个念头无法抑制地破土而出：她的异能，是不是正为了这个时代而生？

　　这个想法让她心脏狂跳，血液发热。

　　如果……如果她能成为一名种植师，哪怕只是最低级的种植师，眼前的这一切困境都将烟消云散。

　　她将再也不用在这污秽的垃圾山里刨食，不用时刻担心被人抢夺那半支劣质营养液，不用忍受辐射能量冲刷经脉的痛苦。

　　她会拥有地位、尊重、难以想象的财富，还有……安全的居所和稳定的食物。

　　一种极度渴望在她胸腔里翻腾。

　　她想要种子！

　　无比地想要！

　　不需要什么“月光禾”那种神奇的种子，哪怕只是一颗最普通、最卑微的小草种子也好！

　　她只想试一试，用她的异能，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种下一点真正的绿色，种下一个希望。

　　从零零散散的信息，她知道距离这个世界女性法定的成年觉醒年龄，还有两个月。

　　她知道，到了年龄，她就可以去星球上唯一的种植师工会分部参加觉醒仪式。

　　那是她改变命运唯一的机会！

　　在此之前，她不能干等。

　　于是，伍妙晴的拾荒生活又多了一个明确到近乎渺茫的目标——收集种子。

　　她知道这希望有多么渺茫。

　　星际人对植物的珍视到了变态的程度，一颗完整的、有活性的正常种子，其价值足以在中心星系换到一套住宅，怎么可能流落到垃圾星来？

　　即便是植物残骸，都会被小心收集起来提取微末的能量。

　　但她不能放弃。

　　哪怕没有正常的种子，异植的种子也行呀！

　　她开始在翻找垃圾时，格外留意那些与植物相关的蛛丝马迹。

　　她搜寻那些可能装载过植物样本的废弃容器底部，希望能找到一两颗遗漏的、干瘪的颗粒；她仔细检查那些被丢弃的科研垃圾，希望能找到标注着“实验样本”字样的密封罐，哪怕里面早已失效；她甚至冒险接近垃圾星上那些零星分布的、扭曲诡异的异植生长区域。

　　那些异植是辐射和变异的产物，形态怪诞，大多具有攻击性或剧毒，是拾荒者的禁区。

　　伍妙晴也只敢在外围徘徊，用长长的金属杆小心拨弄那些枯萎的异植残骸，希望能找到它们脱落下来的、可能同样蕴含诡异生命力的种子或孢子。

　　这个过程比吸收辐射能量更让她感到挫败。

　　几天过去了，一无所获。

　　找到的所谓“种子”，大多是些无法辨认的碎石、虫卵或者彻底碳化的有机物残渣。

　　有一次，她以为终于找到了——一颗藏在破损培养槽缝隙里的、米粒大小、带着坚硬外壳的棕色颗粒。

　　她激动得手都在抖。

　　小心翼翼地用异能去感知，结果那颗粒内部死寂一片，没有任何生命回应，只是一颗被彻底污染、失去活性的空壳。

　　失望像冰水一样浇下。

　　但她只是沉默地将那空壳种子放进一个贴身的小口袋里，继续寻找。

　　希望渺茫，但不是零。

　　身体依旧疲惫不堪，常常因能量透支而肌肉酸痛，精神因高度集中而困顿。

　　环境依旧恶劣刺鼻，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她的忍耐极限。

　　但不同的是，她眼中有了光。

　　她时常会恍惚，指尖触碰到垃圾冰冷粗糙的触感，会瞬间被脑海中更灼热、更腥咸的触感覆盖——那是同伴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的温度，是为了掩护她夺取一颗变异植株上仅存的几颗干瘪种子的最后呐喊，是匍匐在焦土上，指甲翻开也不敢放过一丝可能存在的生机时的绝望。

　　前世为了几颗可能存活的变异种子，队伍里死了多少人？没人去统计。

　　但那可是成山的尸体啊。

　　那个画面从未褪色。

　　相比起用生命和鲜血去拼杀抢夺，眼下在这垃圾山里徒劳的翻找，这点挫折和渺茫，根本不算什么。

　　这里的危险是缓慢的侵蚀和偶尔的争抢，而非瞬间的吞噬与死亡，相对来说这是“安全”的，反而让她更加珍惜，也更不敢懈怠。

　　前世的代价太大了，大到这一世任何一点微小的希望，她都不想放手。

　　她相信，只要给她一颗种子，哪怕是最劣等、被辐射扭曲得面目全非的异植之种，她也一定能用这来之不易的、被辐射能量滋养壮大的异能，小心地抚平它的创伤，温和地引导它的生机，让它挣脱变异与污染的束缚，焕发出本该属于植物的、纯净而蓬勃的光彩！

　　她渴望看到绿色，不是数据模拟的影像，不是别人口中传奇的描绘，而是由她亲手培育出的、真实的生命之色。

　　正是这份近乎信仰的相信，像一根坚韧无比的绳索，牢牢系在她的心上，支撑着她在弥漫着绝望、麻木与腐败气息的垃圾星上，日复一日地进行着那在旁人看来毫无意义的寻找。

　　她为此，甘愿付出此刻所有的艰辛与等待。

　　垃圾星的秩序薄如蝉翼，争夺与危险往往在不经意间爆发。

　　伍妙晴深知这一点，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尽量远离人群，尤其是在她找到的那些辐射浓度较高的“修炼点”附近。

　　然而，麻烦有时会自己找上门。

　　这天，她刚在一处堆满废弃引擎零件的角落里结束修炼，正小心翼翼地将几块能量反应不错的碎片藏进随身携带的破布袋里，准备离开。

　　突然，三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她唯一的去路。

　　是垃圾星上常见的混混，仗着身强力壮，专门抢夺弱小拾荒者那点微薄的收获。他们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目光贪婪地盯着伍妙晴那个看起来有些鼓囊的布袋。

　　“小老鼠，找到什么好东西了？拿出来给哥哥们瞧瞧。”为首的那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男人啐了一口，声音粗嘎难听。

　　伍妙晴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把布袋往身后藏。这里面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能量浓度较高的“修炼资源”，也是她未来的希望，绝不能交出去！

　　“没……没什么，只是一些没用的碎金属。”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但微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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