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红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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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志勇一听见枪声立即唤回了炭头。

  炭头也很听话,跑了回来,但它的脑袋一直冲着枪声传来的方向,不断吠叫。

  陈保柱握紧手里的扎枪,“白爷,这里还有其他猎人?”

  “山这么大,谁都能来。” 白志勇淡淡道,“以后你遇到这种情况千万别乱跑,也别不长眼地往跟前凑。”

  在深山老林里,冷不丁遇到其他人是件很危险的事。

  先不说彼此是不是认识,要是对方拿你当成了猎物,来上一枪,就是打死了也没人知道。

  过了一会,林子里传来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曲哥,打中了吗?”

  “打中了,咦?这狐狸脖子上有套子……哎呀,这是白爷的套子,咱们把白爷的猎物打了!”

  “怕啥,猎物自己长腿跑了又不是咱们偷了他的套子……”

  两人提着死狐狸,走出林子。

  正好跟白志勇来了个面对面。

  两人全都愣住了。

  陈保柱谁也不认识,保持着沉默,站在白志勇身后。

  炭头看到他们手里拎着的死狐狸,冲两人龇牙。

  别看炭头只是一条狗,它却能认出自己家的套子。

  “白爷!”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不好意思地往前走了两步,“我们刚才在林子里打死了只狐狸,没想到狐狸脖子上有你下的套子。”

  说着他把狐狸拎起来,递过来。

  白志勇吩咐陈保柱:“接过来。”

  陈保柱立即应了声,上前接过狐狸。

  刚刚断气的火狐狸,软塌塌的身子。

  陈保柱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狐狸。

  秋天,狐狸都开始换毛,为了抵御冬季的严寒,它们会在这时脱去夏天稀疏的毛,长出浓密厚实的冬毛。

  这个时候的狐狸皮毛比夏天的皮毛价格要贵上许多。

  陈保柱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那皮毛。

  火红的狐狸。

  脊背处毛色最深,是赤褐色。

  腹部,是一片柔和的月白色,像初冬的新雪,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陈保柱手指逆着方向轻轻一捋,能感受到惊人的厚度与韧性。

  最外层是长长的、油光水滑的针毛,坚硬而挺括,在阳光下闪烁着绸缎般的光泽。

  当手指深入,触到的则是一层厚实、绵密、卷曲的绒毛,像云朵一样柔软,能牢牢锁住空气,隔绝外界的严寒。

  白志勇也很满意这只狐狸。

  他对着狐狸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浓密的皮毛便如微风吹过麦浪,层层漾开,露出底下更深的颜色,旋即又恢复原状,显示出极佳的弹性。

  阳光在每根毛尖跳跃,随着角度的变换,整张皮子仿佛有了生命,流动着从赤金到紫铜的微妙光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子弹从胸口射入,对皮子的完整性造成了损害。

  白志勇皱眉,问刚才给递狐狸给他的汉子,“曲振国,你们这么打狐狸,皮子还怎么卖钱?”

  曲振国歉疚道,“我提醒的晚了,常兴他已经开枪了。”

  叫常兴的汉子走过来,满脸的不高兴。

  就连陈保柱都能看出来,常兴对于曲振国把狐狸还给白志勇这件事很不满。

  曲振国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对常兴解释道,“狐狸脖子上的套子是白爷的,本来这只狐狸就是他的。”

  常兴撇嘴,“我知道套子是他的,但狐狸不是跑了吗?”

  曲振国:“带套子的狐狸是逃不远的,时间久了它自己也就被套子拖累死了,就算咱们不打,白爷早晚也能把它捡回去。”

  常兴哼了声,把脸别过去。

  曲振国连忙和白志勇解释,“白爷,他叫常兴,是靠山屯的,我们打猎经常遇见,于是今儿就凑一起了。”

  白志勇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把狐狸脖子上的套子解了下来。

  陈保柱本以为套子会是什么很复杂的机关,但是看到白志勇解下来的东西,他惊讶于这东西的简单。

  “你可别小看这套子。” 白志勇看出他的心思,“套子简单,但是下的地方有讲究,要是单说下套子,连几岁的孩子都能搞,但是下的地方不对,几天你也逮不到猎物。”

  “那要下在哪里才能抓到猎物?” 陈保柱眼睛发亮。

  如果他也能抓到狐狸,那很快的,他也能凑够买土猎枪的钱了!

  白志勇没有理会曲振国和常兴,他带着陈保柱回到之前他下套子的地方。

  “套子,其实就是用绳子狩猎,除了绳子外,还可以用鱼线,牛筋,粗细不一样,能抓到的猎物也不一样。

  套子分为死套和活套,活套主要用来抓大点的猎物,甚至连山神爷都能抓,只要它被套上,就别想活。”

  陈保柱目瞪口呆,“还能抓到老虎?”

  白志勇飞起一脚踹在陈保柱的屁股上,“叫山神爷!在山里不准叫猎物本名!这是规矩。”

  这脚踹的一点也不疼,但是陈保柱知道这个时候,白爷要的是他的一个态度。

  于是他马上捂着屁股疼的直吸气,“嘶……我错了,是山神爷!”

  白志勇重新下了个活套。

  陈保柱注意到套索上面还拴着一根又粗又大的木头。

  “这个木头是做什么的?”他问。

  “上套的猎物要是跑了,全靠这个让它跑不远,或是跑出去不久就死在地上。” 白志勇从他手上接过狐狸,比量给他看,“猎物被套住后,这块大木头就会跟套子一起挂在猎物身上。

  猎物就算带着套子跑掉,你想它身上带着这么一大块木头支棱着,它能跑多快?山里到处都是灌木丛,各种树,这块大木头就会刮在某些地方,或是卡在什么地方,猎物就会受伤,要不就是累死。”

  那只狐狸想必就是被身上的木头拖累,跑不远就被别人开枪打死。

  “这谁想出来的呢,真厉害。”陈保柱啧啧称奇。

  “谁想出来的?猎人的祖师爷想出来的。” 白志勇把死狐狸丢还给陈保柱,“以后你自己上山下套子,记得要每天来看一次,这叫蹓趟子,不勤快上山看查套子,被套住的猎物就会被别的野兽吃掉。”

  陈保柱把这一切默默记在心里。

  他脑瓜相当聪明,在乞丐堆里时他就知道这一点。

  为了要饭,独眼让他学唱,不管什么唱词,只要听别人唱个几遍,他就能背下来。

  白志勇下完活套又教他下死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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