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血染阶

　　皇帝的旨意如同惊雷，瞬间炸响了清晨的朝堂。卫尉寺少卿赵元明在自家府邸门口被直接锁拿，户部郎中和刑部员外郎也在衙门中被当众带走。京营兵马迅速接管了卫尉寺下属的相关武库，气氛骤然紧张。

　　沈默手持密旨，与大理寺卿、御史中丞共同组成三司，在皇城根下一处僻静的官署内，开始了对赵元明等人的突审。他没有选择暗卫的刑狱，而是放在明面，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沈默，是如何为陛下肃清奸佞的。

　　官署大堂，森严肃穆。沈默坐在主审位左侧，面色依旧带着伤后的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大理寺卿和御史中丞分坐两旁，神色凝重。

　　第一个被押上来的是赵元明。他年约五旬，身材微胖，此刻官袍凌乱，发髻歪斜，脸上却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

　　“赵元明！”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陛下待你不薄，委你以卫尉寺重任，你竟敢监守自盗，私贩军械给逆党！还不从实招来！”

　　赵元明梗着脖子：“冤枉！下官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此事！定是有人构陷！”

　　“构陷？”沈默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力，“野狐林刺杀孙莽将军，杀手所用，正是你卫尉寺辖下武库流出、编号为‘玄字柒佰贰拾陆’批次的破甲弩箭！这笔军械出库记录，在你府中书房暗格内搜出的私账上，记得清清楚楚，作何解释？”

　　赵元明脸色瞬间煞白，他没想到沈默连他藏匿私账的暗格都一清二楚！“那……那是有人伪造！对！伪造！”

　　“伪造？”沈默拿起一本账册，随手翻开一页，“这上面还有你的私印，以及你与城外‘隆昌号’东家胡四海的密信往来，商议将这批弩箭混入废铁中运出，也是伪造？”

　　胡四海！这个名字一出，赵元明身体猛地一颤。那是他暗中经营、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生意的白手套！

　　“你……你血口喷人！”赵元明慌乱起来。

　　沈默不再与他废话，对堂下吩咐道：“带证人钱益，物证弩箭及往来书信。”

　　早已被沈默“安排”好的钱益，战战兢兢地被带了上来。他按照沈默事先的吩咐，指认赵元明曾通过陈望的关系，与他有过接触，暗示其与一个神秘组织有染，并提及过军械交易之事。虽然语焉不详，但在此时说出，杀伤力巨大。

　　紧接着，那几支染血的弩箭，以及从赵元明书房和隆昌号搜出的密信、私账被一一呈上。证据链看似完美，环环相扣。

　　赵元明看着那些熟悉的信件和账本，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他知道，自己完了。但他更知道，如果敢攀咬出墨痕组织，他的家人会死得更惨。

　　“赵元明！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御史中丞厉声喝道。

　　赵元明颓然跪倒在地，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喃喃道：“臣……臣罪该万死……是臣利欲熏心，勾结奸商，倒卖军械……臣……认罪……”

　　他选择了揽下所有罪名，保全家人，也保全了幕后的墨痕。

　　沈默冷眼旁观，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本就没指望能从赵元明嘴里撬出墨痕，他要的，就是赵元明认下军械流失之罪，坐实“墨”字组织的威胁，并借此立威。

　　“画押！”大理寺卿命令道。

　　赵元明颤抖着手，在认罪书上按下了手印。

　　接下来的审讯变得简单。户部郎中和刑部员外郎在确凿的证据（部分是沈默根据墨痕名单上的把柄伪造或夸大）面前，也相继认罪，他们的罪名主要是贪腐和作为陈望余党，为神秘组织提供便利。

　　审讯从清晨持续到午后便宣告结束。三司将审讯结果和认罪书火速呈报皇帝。

　　楚渊的批复来得更快，只有冰冷的一个字——“斩”。

　　旨意下达，即刻执行，不得延误。

　　未时三刻，皇城西市刑场。尽管事发突然，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刑场周围围满了窃窃私语的百姓和神色各异的官员。

　　赵元明、刘能、孙乾三人被剥去官服，插着亡命牌，押赴刑场。赵元明面无人色，眼神空洞；刘能、孙乾则早已瘫软如泥，涕泪横流。

　　监斩官，正是沈默。

　　他站在监斩台上，一身玄色暗卫常服，身形挺拔，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冷硬如铁，扫视着下方。阳光照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仿佛与刑场的肃杀融为一体。

　　人群之中，沈默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惊惧、憎恨、忌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他如同一个冰冷的符号，代表着皇权的无情和律法的铁血。

　　时辰到。刑官高唱：“验明正身！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刽子手举起鬼头刀，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赵元明闭上眼，引颈就戮。刘能、孙乾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沈默面无表情，从签筒中抽出一支火签，掷于地上，声音清晰而冰冷：

　　“斩！”

　　三道刀光闪过，血光迸溅！三颗人头滚落，鲜血染红了刑场的青石地面。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沈默站在监斩台上，看着那三具兀自抽搐的无头尸体，以及那汩汩流淌的鲜血，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气。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骚动的人群，望向皇城的方向，又仿佛穿透了虚空，看到了那隐藏在更深处的阴影。

　　这一步，他走得鲜血淋漓。用三颗“自己人”的头颅，铺就了自己重返权力边缘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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