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星阶之上，终秘初窥（二）

　　“归源计划？”四人异口同声。

　　【是的。】星锢之灵解释道，【‘赛洛斯之眼’的本质，是宇宙‘观测与记录’权能的碎片。若要永久解决，非摧毁（几乎不可能），亦非永恒封印（终有尽时），而是……引导其‘归源’——将其核心碎片中蕴含的‘神性’与‘意志’，导入一个足够庞大、稳定、且具备‘记录’与‘净化’双重特性的‘容器’中，让其以一种可控的、无害的方式持续运转，化害为宝。】

　　【这个‘容器’，理论上，需要满足几个几乎不可能同时存在的条件：】

　　【1.足够庞大的‘记录’容量与稳定性（能承载碎片信息洪流而不崩溃）。】

　　【2.强大的‘净化’与‘调和’属性（能过滤和中和碎片中蕴含的负面信息与能量）。】

　　【3.与碎片本质有一定亲和性，能建立连接通道。】

　　【4.一个足够强大、坚定的‘引导者’与‘锚点’。】

　　【初代‘守门人’认为，符合条件的‘容器’，或许只能是另一件同等级或更高级的宇宙奇物，或者……一个极其特殊的、融合了多种特质的‘人造系统’。而‘引导者’，则需要同时具备‘灵视’（建立连接、引导信息）、‘琉璃’（净化调和）、以及超越生死的大勇气与大毅力。】

　　星锢之灵的话语，让凌异四人陷入了沉思。这条件确实苛刻到近乎不可能。

　　“宇宙奇物……人造系统……”阿Teck喃喃自语，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向凌异，又看向玲灵，最后看向自己手中的“万象演算终端”和远处“观星殿”的方向，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等等……如果……”阿Teck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如果‘容器’不是单一的物品，而是一个‘系统’呢？一个结合了‘观星殿’庞大数据库与计算力（记录与稳定）、‘源初之池’的净化调和能量、以及……某种特殊‘接口’和‘引导协议’的系统？”

　　她越说越快，思路如同泉涌：“‘观星殿’本身就是‘守门人’知识结晶，能记录和分析海量信息，其结构与‘赛洛斯之眼’的‘记录’功能有一定相似性！‘源初之池’的能量与玲灵同源，具备最强的净化调和力！我们缺少的，是一个安全稳定的‘接口’来连接碎片和这个系统，以及一个能承受信息洪流冲击、并按照特定协议进行引导的‘引导者’！”

　　凌异和玲灵也听懂了阿Teck的意思，眼中露出惊愕与思索。

　　“接口……引导者……”凌异摸着下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胸口的“永寂心镜”碎片，以及灵魂深处的“心痕”烙印上。“心镜”能守护心魂，映照真实，或许可以作为某种“缓冲接口”？而“心痕”与灵视，本就源于对“真实”的见证与承载，与“赛洛斯之眼”的“观测”属性隐隐相对又相通……

　　玲灵则看向下方的“源初之池”，又看看自己。她是现成的、最纯净的“净化”与“调和”源。

　　铁砧虽然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但也听明白了大概，瓮声瓮气地说：“就是说，咱们想办法，把那块破石头（指核心碎片）里的‘坏水’，抽出来，倒进咱们自己造的大池子（观星殿系统）里过滤干净，变成能用的‘好水’？听着就够悬的！谁去抽？怎么抽？抽的时候那破石头不反抗？抽多了池子炸了怎么办？”

　　铁砧的话糙理不糙，直接点出了计划最关键的风险点：连接与引导的过程，极度危险，可能引发碎片暴动、系统过载、引导者崩溃等连锁灾难。

　　星锢之灵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对阿Teck的想法并不意外：

　　【智者之言，触及了初代设想的一种可能。然，理论可行，实践维艰。】

　　【首先，需要一套极其精密、能瞬时处理海量规则信息并建立稳定双向通道的‘连接协议’与‘引导程序’。】

　　【其次，需要一个能同时承受碎片信息冲击、系统能量反噬、并保持绝对清醒与坚定意志的‘引导者’。此引导者需同时具备‘灵视’之连接、‘琉璃’之净化、以及钢铁般的意志。理论上，需两人以上高度协同，但协同度要求近乎灵魂融合，现实中难以达成。】

　　【最后，即便成功，核心碎片被‘归源’后，‘赛洛斯之眼’的威胁并未完全消失。宇宙中可能还有其他碎片，尤其是‘影主’手中的主体碎片，依然危险。且此过程一旦开始，不可逆转，亦无法隐瞒，很可能惊动‘影主’，引来其全力反扑。】

　　【此选择，乃豪赌。成，则一劳永逸解决此隐患，甚至可能获得‘赛洛斯之眼’部分净化后的权能加持；败，则可能导致封印提前崩溃，碎片暴走，‘观星殿’损毁，引导者魂飞魄散，甚至给‘影主’可乘之机。】

　　【汝等，需慎思。】

　　三个选择，摆在了他们面前。

　　安稳离开，但隐患如悬顶之剑。

　　冒险加固，可暂保一时平安。

　　豪赌“归源”，要么彻底解决，要么满盘皆输。

　　如何抉择？

　　凌异看向玲灵，玲灵也看向他。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光芒，以及深藏的忧虑。这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决定的，关乎铁砧和阿Teck的安危，甚至关乎外界无数人的命运。

　　“我们需要时间商量。”凌异对星锢之灵说道。

　　【可。】星锢之灵应允，【‘星锢之间’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汝等可在此商议。然，拖延并非良策，外部威胁仍在迫近。】

　　【无论汝等作何选择，通往‘观星殿’稳定星门之权限，吾已为汝等开放。星门位于殿堂后方。】

　　说完，星锢之灵的声音沉寂下去，只剩下星辰锁链微微的嗡鸣和核心碎片那永恒的、冰冷的脉动。

　　四人走到殿堂一侧，围坐下来。

　　“说说吧，怎么搞？”铁砧直接问道，“我听你们的。要打要撤，老子都没意见。就是那个什么‘归源’，听着太玄乎，老大，玲灵姐，你们觉得有几成把握？”

　　阿Teck兴奋又紧张地摆弄着终端：“如果我的设想成立，结合‘观星殿’的数据库和演算力，加上‘源初之池’的能量支持，我能在现有‘守门人’符文科技基础上，尝试编写一套初步的‘连接协议’和‘引导程序框架’。但核心的‘接口稳定性’和‘引导者适配性’，我没办法，这需要凌异和玲灵你们自己评估。”

　　玲灵沉吟道：“我的琉璃灵体与‘源初之池’同源，提供净化和调和支持没有问题。但作为主要引导者……我的灵体虽然苏醒，但还未达到传说中的巅峰状态，能否承受那种级别的信息洪流冲击，我没有把握。”

　　凌异闭上眼睛，内视己身。“永寂心镜”碎片清凉依旧，“心痕”烙印沉静而有力，灵视本源在问心试炼后更加凝练。他尝试模拟去“连接”和“阅读”核心碎片的表层信息（不深入），立刻感到一股浩瀚、冰冷、混杂着无数混乱信息的洪流冲击而来，若非有心镜守护和心痕稳固，意识恐怕瞬间就会受创。

　　“连接可以尝试，但引导……需要绝对的专注和意志，不能有丝毫动摇。尤其是在过滤负面信息时，相当于要直面‘赛洛斯之眼’记录下的宇宙间无数黑暗与痛苦。”凌异睁开眼，神情凝重，“我一个人，恐怕坚持不到最后。需要有人分担，或者说……需要一种深度的共鸣与支持。”

　　他的目光，落在了玲灵身上。

　　玲灵也看着他。两人之间，那种源于共同经历、生死与共、以及力量本质（灵视与琉璃）的奇妙共鸣，再次清晰地被感知到。

　　“我们……一起？”玲灵轻声问。

　　“就像在沉眠圣殿唤醒你时那样，”凌异点头，“但需要更深，更同步。你的净化之力过滤负面，我的灵视之力引导信息，我们的意志必须如同一个人。”

　　这几乎要求两人达到灵魂层面的部分融合，风险极高，一旦配合出现丝毫差错，或者任何一方意志动摇，都可能引发灾难性后果。

　　阿Teck快速计算着：“如果凌异和玲灵姐能建立那种深度共鸣，作为复合引导核心，我的程序负责协调系统资源（观星殿数据库、源初之池能量）进行接收、过滤、存储，那么理论上，‘归源’的可行性会大大提高。但成功率……我无法量化，可能高于五成，也可能低于三成。而且，一旦开始，就无法中止，必须进行到底。”

　　铁砧挠挠头：“那就是赌呗？赢了通吃，输了完蛋。老大，玲灵姐，你们敢不敢赌这一把？我反正是跟你们绑一块了，你们说干，我就给你们护法，谁敢来打扰，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凌异和玲灵再次对视。

　　离开，看似安全，但“蚀影”和“影主”就像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加固，也只是延缓，问题依然存在。唯有“归源”，才是彻底解决问题的可能，虽然风险巨大。

　　他们一路走来，哪一次不是在冒险？哪一次不是在与命运对赌？

　　“玲灵，”凌异认真地看着她，“你怕吗？”

　　玲灵微微一笑，琉璃眼眸中光华流转：“怕。但更怕因为畏惧，而错过彻底终结这一切的机会，让爷爷、让守门人先辈、让老周他们的牺牲白费，让未来的世界继续笼罩在‘影’的威胁下。”她伸出手，“你呢？”

　　凌异握住她的手，坚定有力：“我也怕。但问心试炼让我明白，有些恐惧，必须面对。有些责任，必须承担。为了你，为了大家，为了那些值得守护的‘真实’，这一把……”

　　他看向铁砧和阿Teck，两人都重重地点头。

　　“……我们赌了！”

　　决心已下。

　　四人起身，走向星锢之灵的方向。

　　“星锢之灵，”凌异朗声道，“我们选择……第三项，‘归源计划’！”

　　星锢之灵沉默了片刻，星光锁链发出低沉的共鸣。

　　【汝等之勇气，令人动容。】

　　【然，计划开始前，尚有最后一步需完成——建立稳固的‘引导共鸣’。】

　　【此非言语可成，需经受‘星核共鸣’之考验。】

　　【琉璃圣女玲灵，见证者凌异，汝二人需踏入‘源初之池’，于池中运转力量，尝试与核心碎片建立初步的、可控的浅层连接，并在此过程中，达成引导所需的深度意志同步。】

　　【此过程同样凶险，若共鸣失败，或引发碎片反噬，池水可能沸腾，汝等灵体与灵魂亦将受创。】

　　【成功，则‘归源’可期；失败，则需立刻放弃，通过星门离开。】

　　【汝等，可愿接受这最后的共鸣试炼？】

　　凌异和玲灵相视一笑，异口同声：

　　“愿意！”

　　最终冒险，即将开始。

　　两人携手，走向殿堂中央，那荡漾着七彩星光的“源初之池”。

　　池水感应到玲灵的靠近，微微荡漾，泛起亲切的涟漪。

　　凌异和玲灵没有犹豫，纵身跃入池中。

　　预想中的冰冷或炽热并未出现，池水温润如玉，柔和地包裹着他们。精纯无比的琉璃星光能量从四面八方涌入体内，快速修复着他们的伤势，滋养着他们的力量。

　　但下一刻，当他们按照星锢之灵的指引，尝试将自身力量（凌异的灵视，玲灵的琉璃）探向池底深处、那与上方核心碎片隐隐相连的能量脉络时——

　　轰！！！

　　仿佛沉入了星辰的海洋！

　　无尽的信息、光影、规则碎片、以及冰冷浩瀚的“注视感”，如同决堤的星河，朝着他们的意识汹涌而来！

　　共鸣试炼，开始！

　　与此同时，在“观星殿”的某处阴影中，一丝极其隐蔽、几乎与星光融为一体的幽蓝微光，轻轻闪烁了一下。

　　窥秘人的低语，仿佛穿越了层层空间，带着冰冷的笑意：

　　“终于……要开始了吗？”

　　“美妙的戏剧，高潮将至……”

　　“钥匙……容器……还有那甜美的恐惧与绝望……”

　　“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到哪一步吧……”

　　“或者……让我来帮你们，把这场戏，演得更‘精彩’一些……”

　　危机，从未远离。

　　星锢之间内，凌异和玲灵正与“赛洛斯之眼”的核心碎片进行着凶险的浅层连接与意志同步。

　　而暗处的毒蛇，已经悄然吐信。

　　最终的对决，在“归源”的豪赌开始前，已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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