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十年之约

　　时光荏苒，十年弹指而过。

　　万妖城的春天来得格外早，桃花开满宫墙，护城河的水泛着粼粼波光。皇宫御书房内，二皇子——如今的妖皇妖烨正伏案批阅奏章。十年前姐姐蓁离牺牲后，他不得不担起妖皇重任，尽管他更愿做个闲云野鹤的医师。

　　“陛下，狼图将军求见。”内侍通报。

　　“宣。”

　　狼图大步走入，十年岁月在他脸上添了几道风霜痕迹，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狼。他身穿将军朝服，腰间佩刀，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狼图将军免礼。”妖烨放下朱笔，“北境情况如何？”

　　“回陛下，北境十三部落已完全归心。”狼图起身道，“朝廷拨发的粮草和御寒物资全部到位，去年冬天只冻死了十七个老弱病残，是百年最低。各部落首领联名上书，誓死效忠朝廷。”

　　妖烨欣慰点头：“这都是姐姐用生命换来的和平……我们得守住。”

　　十年前那场牺牲后，妖族与人族正式签订《和平协议》，开放互市，互通婚姻。虽然仍有摩擦，但大体上，两族关系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融洽期。

　　“对了，”妖烨想起什么，“赵天翊和白子轩那边有消息吗？”

　　狼图神色复杂：“赵将军和白先生还在永冻荒原寻找‘时光之隙’。墨辰前辈说那里时间流速异常，外界十年，里面可能只过了一两年……也可能已经过了百年。他们不肯放弃，非要找到月瑶前辈不可。”

　　妖烨轻叹。这十年来，赵天翊和白子轩几乎走遍了永冻荒原的每一寸土地，只为找到蓁离的母亲月瑶。胡青岚也陪着墨辰在各地游历，净化残留的混沌气息。七德守护者分散各地，履行各自的职责。

　　“陛下，”狼图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事。最近边境传来消息，人族那边……三皇子赵天佑失踪了。”

　　妖烨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前。据说他在巡视北境时遭遇雪崩，连人带马被埋。太子派兵搜寻了两个月，只找到破碎的马车和几具侍卫尸体，没找到三皇子本人。”

　　妖烨心中隐隐不安。三皇子赵天佑曾是混沌使者的棋子，虽然蓁离净化了混沌，但难保三皇子没有留下后患。

　　“加强边境警戒。”妖烨吩咐，“另外，派人秘密调查三皇子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

　　狼图退下后，妖烨走到窗边，望向北方的天空。姐姐，你若在天有灵，请保佑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吧。

　　与此同时，永冻荒原深处。

　　赵天翊和白子轩正艰难地跋涉在齐膝深的雪中。两人都穿着厚重的皮袄，脸上结了一层冰霜。

　　“这鬼地方！”白子轩喘着粗气，“我们已经找了十年了，连‘时光之隙’的影子都没看到。墨辰前辈是不是记错了？”

　　赵天翊眼神坚定：“不会错。墨辰前辈说，‘时光之隙’的入口每十年开启一次，每次位置都不同。算算时间，最近应该就是开启的时候。”

　　“可永冻荒原这么大，怎么找？”白子轩苦笑，“我们带的干粮只够半个月了。”

　　赵天翊正要说话，忽然眼神一凛：“子轩，看那边！”

　　白子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雪地上，隐约有一片区域在扭曲，像水面上的涟漪。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去。越靠近，扭曲感越强。走到近处，他们看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光门——门内是春暖花开的景象，门外是冰天雪地。

　　“找到了！”白子轩激动道。

　　赵天翊伸手触碰光门，手直接穿了进去。他深吸一口气：“我先进去，你跟着。”

　　两人依次穿过光门。进入的瞬间，刺骨的寒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宜人的温暖。他们站在一片草地上，四周鸟语花香，远处有瀑布流水，完全不像永冻荒原的景象。

　　“这里……就是时光之隙？”白子轩惊叹。

　　“应该是。”赵天翊环顾四周，“墨辰前辈说，时光之隙是古灵族最后的圣地，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我们要找月瑶前辈。”

　　两人顺着小径前行，很快看到一座简朴的木屋。屋前，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浇花。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岁模样，气质清冷出尘，眉眼间与蓁离有七分相似。

　　“月瑶前辈？”赵天翊试探地问。

　　女子转过身，看到两人，微微一笑：“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了很久。”

　　果然是月瑶！赵天翊和白子轩激动地上前行礼：“晚辈赵天翊/白子轩，拜见前辈！”

　　月瑶扶起他们：“不必多礼。离儿的事……墨辰已经通过古灵族的秘法告诉我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恢复平静，“你们能来，我很欣慰。”

　　“前辈，”赵天翊急切地问，“殿下她……真的彻底消失了吗？有没有办法让她回来？”

　　月瑶沉默片刻，转身走进木屋：“进来吧，有些事，该告诉你们了。”

　　木屋内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古灵族的风格。墙上挂着古灵族的图腾，桌上摆着一些奇异的晶石。

　　月瑶请两人坐下，沏了茶：“离儿的选择，是古灵族预言中最完美的一条路。她化作‘道’，融入世界，这是最高层次的牺牲，也是最高层次的成就。”

　　“可是……”赵天翊握紧拳头，“这对她不公平！”

　　“公平？”月瑶轻叹，“孩子，这世上的事，从来就没有公平。古灵族全族献祭时，谁问过公不公平？离儿继承了古灵族的血脉，也继承了古灵族的使命。这是她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

　　白子轩问：“前辈，那您一直在这里等什么？”

　　“等一个时机。”月瑶望向窗外，“古灵族的预言中，七德传承后，会有新的考验。算算时间，应该快了。”

　　“什么考验？”

　　月瑶正要回答，忽然脸色一变。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墙边，手按在古灵族图腾上。图腾发出微光，浮现出一幅画面——

　　画面中，一个人影站在雪山之巅，周围环绕着诡异的黑气。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人手中握着一柄剑，剑身漆黑，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是……”白子轩皱眉。

　　“混沌残留。”月瑶神色凝重，“当年古灵族封印混沌时，有一部分碎片散落世界各地。离儿虽然净化了主要的混沌意志，但那些碎片还在。如果有人收集碎片，试图重新唤醒混沌……”

　　赵天翊心中一惊：“是三皇子！”

　　他立刻把三皇子失踪的事说了。月瑶听后，眉头紧锁：“如果是他，那就麻烦了。三皇子曾长期接触混沌，体内可能还有残留。若他收集碎片，很可能被反噬，成为新的混沌容器。”

　　“我们必须阻止他！”赵天翊起身。

　　月瑶却摇头：“你们阻止不了。混沌碎片散落在世界各地，有些甚至在时间长河的缝隙中。要想彻底清除，需要七德守护者联手。”

　　她走到桌前，取出一枚古灵族的水晶：“这是‘时光之眼’，能看到混沌碎片的位置。你们带着它，去召集其他守护者。记住，必须在下一个满月之前集齐七人，否则就来不及了。”

　　赵天翊接过水晶：“前辈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还有我的使命。”月瑶望向木屋深处，“时光之隙需要守护者，否则这里的时间流速会失控，影响外界。而且……”她顿了顿，“我在等一个人。”

　　“谁？”

　　“离儿。”月瑶轻声说，“她化作‘道’，但不代表彻底消失。古灵族有一种秘法，能让‘道’重新凝聚成灵。只是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也需要契机。”

　　赵天翊和白子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希望。

　　“前辈，我们能做什么？”白子轩问。

　　“完成你们的使命。”月瑶认真道，“集齐七德守护者，清除混沌碎片。这是离儿留给你们的责任，也是让她回来的必要条件。”

　　两人郑重行礼：“晚辈一定不负所托！”

　　离开时光之隙后，赵天翊和白子轩立刻开始行动。他们用水晶联系了胡青岚和墨辰，得知两人正在南方的沼泽地净化一块混沌碎片。

　　“青岚说，那块碎片附在一条千年巨蟒身上，很难对付。”白子轩收起通讯水晶，“他们需要支援。”

　　赵天翊点头：“那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南方支援青岚和墨辰前辈，我去找狼图和四长老。七日后，在东海之滨汇合。”

　　“好。”

　　七德守护者各自踏上征程，却不知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

　　同一时间，雪山之巅。

　　三皇子赵天佑站在悬崖边，黑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手中握着一柄漆黑的长剑，剑身不断吸收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气。

　　“还差三块碎片……”他喃喃自语，“只要集齐所有碎片，我就能获得混沌之力，到时候，什么太子，什么妖皇，都要跪在我脚下！”

　　他身后，几个黑影跪在地上，为首的是个蒙面人：“主人，最新消息，赵天翊和白子轩从永冻荒原出来了，正在召集七德守护者。”

　　赵天佑冷笑：“七德守护者？蓁离死后，他们不过是一盘散沙。继续收集碎片，同时派人干扰他们，拖延时间。”

　　“是。”蒙面人犹豫了一下，“主人，有件事……属下在南方沼泽地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说。”

　　“胡青岚和墨辰在净化一块碎片时，那块碎片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反抗力，差点反噬他们。更奇怪的是，碎片反抗时，沼泽地里浮现出古灵族的符文。”

　　赵天佑眼神一凝：“古灵族符文？带我去看看。”

　　几日后，南方沼泽地。

　　胡青岚和墨辰正与一条浑身覆盖黑气的巨蟒激战。巨蟒体型庞大，每一次甩尾都掀起滔天泥浪。

　　“前辈，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胡青岚喊道，“这畜生体内的碎片在吸收我们的力量！”

　　墨辰眉头紧锁：“我知道，但必须净化它，否则碎片会污染整个沼泽地的生态。”

　　就在这时，白子轩赶到：“青岚！墨辰前辈！我来帮忙！”

　　他加入战局，三人联手，终于将巨蟒压制。墨辰趁机施展净化术，一道道白光射入巨蟒体内。

　　巨蟒痛苦地翻滚，体内的黑气开始消散。但就在即将成功时，异变突生——

　　沼泽地突然震动，无数古灵族符文从泥沼中浮现，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光柱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那是……”胡青岚瞪大眼睛。

　　人影渐渐清晰，是个身穿古灵族服饰的女子，看起来二十多岁，面容绝美，闭着眼睛，仿佛在沉睡。

　　墨辰惊呼：“是古灵族的英灵！这里曾是古灵族的祭坛！”

　　光柱中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墨辰身上：“墨辰……是你吗？”

　　“是我，云溪前辈。”墨辰恭敬行礼，“您怎么会在这里？”

　　云溪——古灵族的祭司长，当年献祭时的主持者之一。她看着墨辰，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当年献祭时，我留下一缕分魂在此，等待古灵族重新崛起的时机。现在……时机到了吗？”

　　“前辈，古灵族最后的血脉已经牺牲自己，化作‘道’守护世界。”墨辰沉重地说，“我们正在清除混沌碎片，防止混沌复苏。”

　　云溪沉默良久，忽然说：“带我去见月瑶。我有重要的事告诉她。”

　　“可是前辈，您的状态……”

　　“我的时间不多。”云溪看向天空，“古灵族的预言中，七德传承后，会有‘轮回之约’。现在，约定的时刻快到了。”

　　轮回之约？三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赵天佑带着手下赶到。看到光柱中的云溪，他眼中闪过贪婪：“古灵族的英灵……大补之物啊！”

　　他挥剑斩向光柱，试图吸收云溪的力量。云溪冷冷看了他一眼，抬手一挥，光柱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赵天佑震飞出去。

　　“混沌的走狗，也敢觊觎古灵族的力量？”云溪声音冰冷。

　　赵天佑抹去嘴角的血，狞笑：“老不死的，看你能撑多久！”

　　他命令手下围攻，自己则悄悄绕到后方，准备偷袭。但就在他即将得手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逼退了他。

　　赵天翊及时赶到！

　　“三殿下，收手吧！”赵天翊持剑而立，“你已经错了一次，不要再错第二次！”

　　赵天佑冷笑：“错？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获得力量，夺回属于我的东西！赵天翊，你这个叛徒，投靠妖族，还有脸说我？”

　　两人剑拔弩张。墨辰趁机对云溪说：“前辈，我们先离开这里！”

　　云溪点头，光柱收缩，化作一枚光球落入墨辰手中：“带我去见月瑶。关于‘轮回之约’，我必须告诉她真相。”

　　众人且战且退，最终摆脱了赵天佑的追击。七日后，七德守护者在东海之滨汇合，带着云溪的英灵，再次前往永冻荒原。

　　时光之隙内，月瑶见到云溪，又惊又喜：“云溪姑姑！您还活着！”

　　“只是一缕分魂。”云溪微笑，“月瑶，你长大了。你的女儿……很了不起。”

　　提到蓁离，月瑶眼神黯淡：“可我宁愿她平凡地活着。”

　　“这就是古灵族的命运。”云溪轻叹，“但命运并非不可改变。我这次醒来，就是为了‘轮回之约’。”

　　“轮回之约到底是什么？”赵天翊忍不住问。

　　云溪看向众人：“古灵族的预言中，七德传承后，会有一个‘轮回之约’。这不是考验，而是机会——让‘道’重新凝聚成灵的机会。”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您的意思是，殿下可以回来？”胡青岚急切地问。

　　“有可能，但很难。”云溪严肃道，“‘道’散于天地，要想重聚，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七德守护者必须完全掌握各自的力量；第二，必须在‘轮回之眼’——也就是古灵族圣地的最深处进行仪式；第三，需要一件至关重要的祭品。”

　　“什么祭品？”

　　云溪沉默良久，缓缓吐出四个字：“至亲之血。”

　　月瑶脸色一白：“用我的血？”

　　“不，”云溪摇头，“至亲之血不是指血缘，而是指灵魂的羁绊。需要的是与蓁离灵魂羁绊最深之人的血，而且必须是自愿献出全部精血。”

　　自愿献出全部精血？那不就是……自杀？

　　众人沉默了。谁会是蓁离灵魂羁绊最深的人？赵天翊？白子轩？还是月瑶？

　　“而且，”云溪补充，“就算找到那个人，仪式成功率也只有三成。失败的话，不仅蓁离无法回来，献祭者也会魂飞魄散，七德守护者也会失去力量。”

　　风险太大了。

　　“我愿意试试。”赵天翊毫不犹豫，“殿下为我，为两族和平牺牲了自己。如果能换她回来，我这条命又算什么？”

　　“我也愿意。”白子轩道。

　　“还有我。”胡青岚、狼图、四长老、墨辰都表态。

　　月瑶却摇头：“不，你们都错了。离儿灵魂羁绊最深的……其实不是你们。”

　　她望向时光之隙深处：“墨辰，你还记得续命锁吗？”

　　墨辰一愣：“记得。当年我在月瑶体内设下续命锁，压制蓁离的古灵血脉。”

　　“续命锁不仅仅是压制血脉，”月瑶轻声道，“它还有一个作用——将我与离儿的灵魂连接在一起。所以，与离儿灵魂羁绊最深的，是我。”

　　她看向云溪：“姑姑，用我的血吧。”

　　“月瑶！”墨辰急道，“你会死的！”

　　“那又如何？”月瑶微笑，“我活了三百年，看着女儿牺牲，独自在时光之隙等待，早就活够了。如果能换离儿回来，我愿意。”

　　赵天翊还想说什么，月瑶抬手制止：“这是母亲的责任，也是母亲的愿望。你们不用争了。”

　　云溪看着月瑶，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月瑶，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

　　“好。”云溪点头，“那我们就开始准备。七日后，月圆之夜，在轮回之眼进行仪式。在这之前，你们必须找到所有混沌碎片，否则仪式会受到干扰。”

　　任务明确了。七德守护者再次出发，这一次的目标是：七日内清除所有混沌碎片，为蓁离的回归铺路。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赵天佑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得知了“轮回之约”的存在。

　　雪山之巅，赵天佑听着手下的汇报，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

　　“让蓁离回归？哈哈，天助我也！”他大笑，“等仪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我就出手抢夺！古灵族圣女回归时的力量，加上混沌碎片的力量，我将无敌于天下！”

　　他看向远方，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蓁离，你为我铺了这么长的路，我怎么舍得让你白白牺牲呢？你的力量，我就收下了。”

　　七日倒计时，开始。

　　东海之滨，七德守护者聚在一起，制定最后的计划。他们不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而时光之隙深处，月瑶轻抚着女儿小时候的玩具，低声呢喃：

　　“离儿，再等等，娘亲很快就来接你回家。”

　　窗外，月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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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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