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这种仗,你们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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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顺口,寅时三刻。

  夜色粘稠得化不开。

  海浪拍打礁石,碎裂声单调而枯燥。

  镶蓝旗牛录额真阿克敦翻了个身,破旧羊皮袄裹着他壮硕身躯,散发着陈酒与汗臭混合的酸馊味。

  怀里的汉人女子早就醒了,缩在炕角,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阿克敦吧唧两下嘴,梦境里还是京师繁华地界的抢掠,绸缎铺子里的料子滑腻,手感好得紧。

  这里是大后方。

  前头有大汗顶着,海对面是一群只会修墙的南蛮子。

  能出什么事?

  念头刚在梦里转完,一声尖啸撕裂夜空。

  不是号角。

  是某种巨大的金属哨音,带着令人牙酸的高频震颤,死命钻进耳孔。

  阿克敦猛地睁眼。

  常年行伍本能让他瞬间弹起,右手抓向枕下弯刀。

  哪个该死的包衣炸营了?

  赤脚踹开毡帘,一头撞进外面的冷风里。

  接着,他瞳孔骤缩。

  海平面还在沉睡,但海面上升起了几百颗惨白的“太阳”。

  无数盏探照灯骤然亮起,经过特制透镜聚焦,数千道光柱撕碎黑暗,将这片营地照得比正午还要刺眼。

  光柱惨白,死气沉沉,不带一丝温度。

  光芒背后,是一堵钢铁铸就的墙。

  巨大的福船连成排,黑洞洞的炮口在灯光下泛着森冷幽光,距离海岸不足两百步。

  “敌……”

  字卡在喉咙,没机会吐出来。

  海面炸了。

  没有实心铁弹砸碎木桩的碎裂声,只有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啸。

  数不清的黑点遮蔽星空,重力牵引下,划出死亡弧线。

  第一发炮弹落入马厩。

  “嘭!”

  橘红色火球瞬间吞噬周围三丈空间,数千枚预制铁片和钢珠呈辐射状喷射。

  几十匹战马连悲鸣都未发出,瞬间化作碎肉。

  腥风夹杂血雨,劈头盖脸浇了阿克敦一身。

  热的。

  黏的。

  阿克敦抹了一把脸,全是红白之物。

  他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妖法?

  明军火炮他见过,那是砸死人的铁疙瘩,但这玩意儿……落地会开花?

  没等想明白,第二轮炮击到了。

  这不是战争。

  这是清洗。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将整个营地犁了一遍又一遍,木质寨墙纸糊般碎裂,人体在气浪中被抛上半空,落地时已拼不回原样。

  ……

  镇远号旗舰。

  李定国站在甲板上,手里没有刀,捏着一块怀表。

  呢绒军大衣笔挺,肩上两颗金星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三轮急射,覆盖完毕。”

  参谋官手持炭笔,在表格上画了个勾,语气平淡得像在核对账目。

  “师长,弹药消耗六百发,是否延伸射击?”

  “停。”

  李定国合上表盖。

  啪。

  这一声脆响,在炮声暂歇的间隙格外清晰。

  他举起单筒望远镜,扫视岸上那片燃烧废墟。

  没有惨叫。

  只有火焰舔舐木材的噼啪声。

  活物应该不多了。

  “一群还没睡醒的猪,不值得再浪费银子。”

  李定国放下望远镜,右手向下虚劈。

  “登陆。”

  “工兵营先上,步兵一团掩护。”

  “告诉王二麻子,三个时辰内,我要在滩头上看到一座能喝茶的棱堡。”

  “少一块砖,老子撤他的职!”

  ……

  岸上。

  阿克敦还没死。

  他是巴牙喇,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即便左耳已被震聋,满脸是血,依旧咆哮着聚拢三百残兵。

  “别乱!”

  “南蛮子要上岸了!”

  “咱们是大金勇士!贴上去!肉搏!”

  阿克敦挥舞弯刀,砍翻一个想跑的包衣,凶狠盯着海滩。

  只要冲到跟前,那些火器就是烧火棍。

  这是血换来的经验。

  可惜。

  这一夜,经验成了最致命的毒药。

  冲在最前面的阿克敦突然发现,上岸明军并未结阵。

  他们散得很开。

  甚至有人从船上搬下一袋袋麻包,还有灰白色的预制板。

  他们在……盖房子?

  “杀!!”

  阿克敦红了眼。

  三百步。

  这个距离,满洲弓就是废柴。

  对面响起了枪声。

  “啪。”

  一声清脆炸响,紧接着是连绵成片的爆豆声。

  不是烟雾缭绕的排枪。

  是精准点名。

  神射手趴在刚堆好的麻包后,透过四倍瞄准镜,将十字准星套在建奴脑门上。

  冲锋的建奴像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倒下一片。

  没人能冲过两百步这条线。

  阿克敦只觉左肩一凉。

  低头。

  左肩膀没了。

  骨头茬子白森森露在外面,血像拧开的水龙头往外涌。

  剧痛这才传导进大脑。

  他跪倒在地,手里弯刀当啷一声掉在沙滩。

  视线开始模糊。

  最后一刻,他看到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军靴停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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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靴子的主人没有低头看他。

  甚至懒得补刀。

  那群士兵跨过他的身体,继续向前搬运水泥板,仿佛他只是一块毫无价值的烂肉,连绊脚石都算不上。

  这种无视。

  比杀了他还难受。

  ……

  天亮了。

  金州守将莽古尔泰带着两千骑兵赶到旅顺口时,勒住了马。

  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喷着白气。

  这位以鲁莽着称的贝勒爷,此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昨晚还是一片空地的滩头,此刻赫然矗立着一座灰白色要塞。

  不高。

  也就一丈多。

  但这玩意儿就像是一夜之间从地里长出来的。

  无数黑洞洞的射击孔,冷冷注视着这群骑兵。

  墙头上。

  李定国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这种摄政王赏赐的黑色苦水,提神效果极佳。

  他看着远处徘徊不前的建奴骑兵,轻轻吹了吹杯口热气。

  “把红衣大炮拖上来。”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莽古尔泰看着那座要塞,又看海面上遮天蔽日的舰队,握着马鞭的手开始发抖。

  他不懂什么叫两栖登陆。

  也不懂什么叫预制件筑城。

  但他懂一种感觉。

  窒息。

  那种被人扼住喉咙,慢慢收紧手指的窒息感。

  这仗,没法打了。

  “撤……”

  莽古尔泰咬碎了牙,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回沈阳!告诉大汗……天塌了。”

  ……

  北京,紫禁城。

  乾清宫暖阁内,地龙烧得正旺。

  朱至澍正和朱由校对弈。

  魏忠贤捧着一份没拆封的加急文书,一路小跑冲进来,鞋底都在打滑,老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皇爷!殿下!大捷!”

  “李定国将军两个时辰拿下旅顺!毙敌五百,俘虏八百!棱堡已立,正向金州推进!”

  朱由校手里棋子啪嗒一声掉在棋盘。

  “这就……拿下了?”

  那可是旅顺。

  辽东门户。

  以前为了这地方,大明填进去多少人命?

  朱至澍神色未变。

  他捡起那枚掉落的棋子,轻轻落在天元。

  “莫急,这只是开始。”

  目光越过红墙黄瓦,投向那片正在燃烧的黑土地。

  “传令李定国。”

  “那八百战俘,全部押送回京,修路缺人。”

  朱至澍顿了顿,语气森然。

  “另外,通知户部和内务府。”

  “辽东矿业公司的股票,再增发一万股。”

  “告诉京城那些还在观望的晋商和勋贵。”

  “第一批带血的红利已经到账了。”

  “现在想上车?哪怕是一股,也得拿真金白银来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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