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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夔门洗地:给脸不要,那就给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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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水浑黄,像煮沸的泥浆。

  这里是夔门。

  两岸绝壁如刀削斧劈,逼仄的天空被挤成一线。

  风从峡谷口灌进来,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和两岸猿猴凄厉的嘶鸣。

  成都号破开浊浪。

  这艘由福船改造的武装商船,并没有升起满帆。

  朱至澍站在舰桥上。

  他没拿折扇,手里是一个搪瓷茶缸,茶汤浓黑,那是他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酽茶提神。

  “殿下,这就是天险。”

  李定国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嘴角挂着一丝嘲弄。

  “在6磅炮的射程内,所有的天险,都是靶场。”

  朱至澍吹开浮叶,抿了一口。

  “拦路虎来了。”

  江心。

  几十艘挂着夔字旗的苍山船,像是撒在火锅面上的一层花椒,密密麻麻地截断了航道。

  一艘官船顶风靠了过来。

  船头站着个绯袍官员,肚子把官服撑得溜圆,像是个塞满了油水的皮球。

  夔州知府,钱益谦。

  “哟,这不是世子殿下吗?”

  钱益谦的声音被江风扯得有些飘,但那股子拿腔拿调的官威却很足。

  “下官听闻老王爷病重,殿下这是回城尽孝?只可惜,这夔门水急,规矩也急。”

  他眼神贪婪地扫过成都号吃水极深的船身。

  那帆布下盖着的,定是辽东运回来的金山银海。

  “殿下年少,怕是不懂规矩。”

  钱益谦捋着胡须,皮笑肉不笑,“朝廷法度,藩王不得私蓄军械。您这船上要是藏了什么逆产,下官身为朝廷命官,不仅要查,还得扣。”

  他伸出五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念在殿下孝心,留下五成货物充公,下官这就放行。”

  五成。

  这是要把蜀王府的脸面剥下来,扔在地上踩。

  朱至澍没说话。

  他甚至没看钱益谦一眼。

  他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茶缸,仿佛那里面能开出一朵花来。

  “定国。”

  “在。”

  “大明律,勒索亲王,阻挠藩王奔丧,怎么判?”

  李定国的手指搭在腰间的指挥刀柄上,拇指轻轻一推,刀锋出鞘半寸,寒光凛冽。

  “斩立决,夷三族。”

  “杀人太粗鲁。”

  朱至澍摇摇头,从怀里掏出洁白的手帕,擦了擦茶缸边缘的水渍。

  “咱们是文明人,是带着工业文明的光辉回来建设家乡的。得讲道理,得洗涤人心。”

  他抬起右手。

  对着那艘在波涛中起伏不定的官船,做了一个极其随意的下压手势。

  “给钱大人洗个澡。”

  “让他清醒清醒,这四川的天,到底姓什么。”

  钱益谦还在船头等着讨价还价。

  他看见那个年轻的世子爷抬了抬手,心里一喜。

  到底是毛头小子,吓唬两句就软……

  “咔~咔~咔!”

  一阵令人牙根发酸的金属绞盘声,生生截断了他的意淫。

  成都号侧舷原本平滑的护板突然翻开。

  十个黑洞洞的炮口探了出来。

  像是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突然睁开了满是獠牙的嘴。

  紧接着,船头那块厚重的帆布被猛地掀开。

  阳光下,一挺多管加特林机枪,泛着幽冷且残忍的蓝光。

  那是死神的镰刀。

  钱益谦的笑容僵在脸上,变成了某种滑稽的抽搐。

  “开……开什么……”

  “轰!轰!轰!”

  没有废话。

  没有警告。

  十门6磅速射炮同时怒吼。

  炮弹并没有落在官船上,而是呈扇形,精准地砸在钱益谦座船前方十米的水面上。

  这不是射击。

  这是物理学上的排浪。

  巨大的动能撞击水面,掀起数丈高的水墙,那水墙浑浊、厚重,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在官船的甲板上。

  “哗啦!”

  钱益谦连人带官帽,被这一巴掌拍翻在地。

  冰冷的江水灌进他的鼻腔,呛得他肺部剧烈痉挛。

  他狼狈地在积水的甲板上打滚,刚想爬起来,一种更加恐怖的声音响起了。

  那种声音像是无数匹布帛被同时撕裂。

  “滋~滋~滋~!”

  加特林机枪的六根枪管疯狂旋转。

  火舌喷吐一米多长。

  铜质弹壳像下雨一样洒落在成都号的甲板上,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子弹链化作一条火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江面上,激起一道道沸腾的水线。

  那水线一路延伸,切豆腐一般切断了官船顶上的那根旗杆。

  “咔嚓!”

  那面代表着朝廷威仪、写着夔字的大旗,连同半截旗杆,颓然坠落。

  正好砸在钱益谦的双腿之间。

  距离他的命根子,只有半寸。

  木屑飞溅,扎在他大腿内侧的软肉上。

  “啊啊啊啊——!!”

  钱益谦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裤裆瞬间湿透,一股腥臊味混着江水的土腥味弥漫开来。

  整个过程不到十息。

  原本气势汹汹的夔州水师,此刻就像是一群被暴风雨摧残过的鹌鹑,几十艘船在江面上打转,愣是没敢动弹一下。

  那挺还在空转的加特林,枪管暗红,冒着袅袅青烟。

  那是工业对农业的绝对蔑视。

  ……

  远处,岸边的一座观景亭里。

  周显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

  这位掌控着半个四川丝绸生意的周家家主,此刻手心全是冷汗。

  他原本是受了几家士绅之托,来看看这位女婿的成色。

  现在,他看清了。

  这哪里是回乡奔丧的孝子?

  这分明是一条过江的狂龙,带着能把整个四川掀个底朝天的刀。

  “老爷……”

  身旁的小厮吓得腿软,“这世子爷莫不是疯了?敢在夔门动炮?这可是造反啊!”

  “他没疯。”

  周显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颤抖的手指,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疯的是我们。”

  “是那些还以为能拿捏他的川西老古董。”

  周显转身,步履有些踉跄。

  “回去告诉族老们。”

  “别玩那些设卡拦路的小把戏了。以前的规矩,作废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艘在硝烟中巍然不动的巨舰。

  “以后这四川……得听他的。”

  ……

  江面上。

  朱至澍放下茶缸。

  他拿起那个铁皮扩音喇叭,语气温和得像是在问候邻居。

  “钱大人,澡洗完了吗?”

  钱益谦浑身哆嗦着爬到船舷边,拼命磕头,额头撞在甲板上砰砰作响。

  “殿下饶命!下官有眼无珠!下官这就放行!这就放行!”

  “别急着走啊。”

  朱至澍笑了笑。

  他从李定国手里接过一份早就拟好的公文。

  “孤看钱大人这水师虽然船破了点,但人还算精神。正好,孤的铁路公司缺个运输队。”

  “即日起,夔州水师改编为川江航运大队。钱大人委屈一下,做个总办。”

  “孤从湖广运来的那几万吨水泥和钢材,还有后面那两万个建奴劳工,就劳烦钱大人给孤运到成都去。”

  “自带干粮,自带船只。”

  朱至澍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运到了,这十万两银子的疏通费,孤就不追究了。”

  他指了指那挺还在散热的机枪。

  “运不到……”

  “孤就请钱大人再洗个澡。不过下次,咱们用开水。”

  钱益谦看着那份公文,又看了看那黑洞洞的枪口。

  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这是让他堂堂知府,去给这个煞星当苦力头子啊!

  而且是倒贴钱的那种!

  “下官……谢殿下恩典!”

  钱益谦咬碎了牙,颤抖着签下了这份卖身契。

  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就对了。”

  朱至澍满意地点点头,将公文扔给李定国。

  “全速前进。”

  “目标,成都。”

  朱至澍转身,望着前方更加险峻的峡谷,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

  “父王还在等着我呢。”

  “我得把这‘孝心’,早点送到那些等着分肉的叔伯长辈手里。”

  李定国看着自家殿下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比起那些被炸死的建奴,这帮四川的士绅豪强,下场可能会更惨。

  因为殿下不打算让他们死。

  殿下是想把他们榨干了,连骨头渣子都拿去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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