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暮雨中学』误导

　　高二一班的教室，在大课间里难得有了一丝活气，虽然这活气依旧被窗外的阴雨和众人心头的阴霾压得有些沉闷。徐飞昂和李锐正趴在窗边，撅着腚，对着楼下空荡荡的、被雨水浇得湿透的操场指指点点，低声讨论着如果从那个高度跳下去生存几率有多大这种不合时宜的话题。

　　“卧槽！你他妈有病啊！吓死老子了！”李锐感觉屁股被人猛地拍了一下，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头撞在窗玻璃上，回头看见是挤眉弄眼的赵强，气得骂了一句。

　　徐飞昂也吓了一跳，无奈地看向赵强：“强哥，人吓人吓死人啊。”

　　“嘿嘿，有劲爆消息！”赵强一脸“老子掌握了核心机密”的得意表情，鬼鬼祟祟地把两人拉到教室后排的角落，刻意压低了声音，避开了正站在门口低声交谈的林砚和苏清阮。

　　“啥事啊神神秘秘的？”李锐揉着屁股，没好气地问。

　　赵强凑到两人耳边，用气音兴奋地说：“你们是没看见！刚才在外面，苏姐！她管林哥叫‘老公’！还挽着林哥胳膊，靠在他身上！我的妈呀，那叫一个自然！”

　　“啥玩意儿？！”李锐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镜片都挡不住他瞳孔里的地震，“真的假的？！苏姐和林哥？！这……这什么时候的事儿？隐藏得够深啊！卧槽！这要是能活着出去，我必须得告诉陈叔！这可是咱们酒店头号大八卦！” 他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徐飞昂也是一脸错愕，下意识地看向门口那两位当事人。林砚依旧是那副冷峻的侧脸，而苏姐……似乎正微微蹙着眉，看着窗外的雨，表情没什么异常。

　　“不对啊，”徐飞昂比较冷静，低声道，“看林哥和苏姐的样子，不像啊……”

　　“装的！肯定是装的！”赵强信誓旦旦，“但装得跟真的一样！你们是没看见苏姐那眼神，那语气，‘打赢我老公~’啧啧啧，我骨头都快酥了！” 他模仿着苏清阮的语气，引得李锐一阵恶寒。

　　“滚蛋，你恶不恶心。”李锐推了他一把，但脸上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不过……要真是装的，那这演技也太牛逼了！回头得让苏姐教教我，说不定以后副本能用上……”

　　三个男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不时发出压抑的贱笑声，与教室前方凝重的氛围格格不入。

　　门口，林砚和苏清阮并没有在意身后的窃窃私语。

　　“广播室的线索断了，门打不开，里面的声音也真假难辨。”林砚的声音很低，带着思考，“你刚才告诉那伙人的信息，是故意的？”

　　苏清阮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那个崔豪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给他个错误的方向，让他们去碰碰运气，也好替我们试试水，省得来烦我们。而且，王浩在他们手里，万一他们真撞大运找到点什么，我们也能知道。”

　　她顿了顿，看向林砚，眼神认真起来：“但笔记本的线索确实有问题。‘回声’……如果不是广播室，那会是什么地方？或者，是什么形式？”

　　林砚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讲台，落在黑板上方那个老式的、需要手动敲击的铜制上课铃上。“声音的反射……需要特定的空间和媒介。广播室是一个，但也许……还有更直接的地方。”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猛地推开，之前那个寸头男崔豪华的一个小弟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目光扫了一圈，落在林砚和苏清阮身上，气喘吁吁地喊道：“不……不好了！豪哥他们……他们去广播室那边了！然后……然后王浩他……他好像中邪了！”

　　几人脸色一变，立刻跟着那个小弟冲了出去。

　　刚跑到教学楼通往顶层的楼梯口，就听见上面传来崔豪华惊恐的怒吼和杂乱的打斗声。

　　众人冲上楼梯，只见顶层的走廊里，崔豪华和另外两个玩家正拼命按着疯狂挣扎的王浩。王浩的眼睛翻白，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怪叫，力气大得惊人，双手胡乱地抓挠着，在崔豪华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按住他！妈的！这小子突然就疯了！”崔豪华气喘吁吁地吼道，他看到林砚等人，像是看到了救星，“快！想想办法！”

　　林砚快步上前，仔细观察王浩的状态。王浩的瞳孔涣散，皮肤冰凉，但肌肉却异常紧绷，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

　　“是‘她’……”苏清阮脸色凝重，“‘她’的力量在加强，可以直接影响被标记的人了。”

　　就在这时，王浩猛地挣脱了压制，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如同指甲刮过玻璃，他不顾一切地朝着走廊尽头那扇通往天台的门冲去！

　　“拦住他！”崔豪华大惊失色。

　　距离最近的徐飞昂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前，从侧面猛地抱住了王浩的腰，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要上去！她在叫我！”王浩疯狂地扭动，手肘狠狠击打在徐飞昂的肋部。

　　徐飞昂闷哼一声，疼得额头青筋暴起，但他死死咬着牙，双臂如同铁箍般收紧，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不能上去！王浩！清醒点！”

　　“妈的！你小子快松手！让他上去试试！说不定线索就在上面！”崔豪华在一旁焦急地大喊，他居然还想让王浩去探路。

　　“放你妈的屁！”徐飞昂猛地抬头，对着崔豪华怒目而视，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凶狠，“他上去就是死！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他这话吼出来，不仅崔豪华愣住了，连刚刚赶到的赵强和李锐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沉稳甚至有些沉默的徐飞昂，关键时刻竟然这么刚烈。

　　林砚和苏清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认可。

　　“帮忙！”林砚低喝一声，上前协助徐飞昂压制王浩。苏清阮也立刻上前，试图寻找让王浩清醒过来的方法。

　　赵强和李锐也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帮忙。四五个人一起，终于将疯狂挣扎的王浩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王浩还在嘶吼，但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对不起……对不起……夏晚晴……我们错了……我们不该那样对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的哭喊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夏晚晴。

　　这个名字再次出现。

　　听着王浩崩溃的忏悔，一个模糊的真相似乎正在浮现，但关键的拼图，依旧缺失。

　　徐飞昂因为刚才的剧烈挣扎和挨的那一下，脸色有些发白，他喘着粗气，依旧没有松开王浩，抬头看向林砚和苏清阮，眼神坚定：“林哥，苏姐，现在怎么办？不能一直这样按着他。”

　　苏清阮看着地上崩溃的王浩，又看了看气喘吁吁却眼神坚定的徐飞昂，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先把他绑起来，带回教室。或许……我们该换个思路了。”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天台门。

　　“广播室是错的，‘回声’或许不是指设备……”她低声对林砚说，“也许，是指需要有人在那个地方，亲口‘喊’出真相。而这个地方，可能不是广播室，而是……一切开始和结束的地方。”

　　林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锐利如刀。

　　“天台。”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所有的矛盾似乎都指向那里。夏晚晴跳楼的地方，也是王浩刚才疯狂想要去的地方。

　　那里，或许才是真正的“回声”之地。

　　但如何上去？上去之后，又该如何做？

　　王浩的崩溃，像是一个倒计时的警钟。

　　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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