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挑衅

　　餐厅里灯火通明，食物的香气暂时掩盖了归墟特有的压抑。林砚、苏清阮、赵强、李锐围坐一桌，陈墨依旧在他的老位置看报。赵强和李锐埋头干饭，偶尔偷偷抬眼瞄一下对面并排坐着的林砚和苏清阮，眼神交流间满是“你懂的”的暧昧。

　　林砚对此视若无睹，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一边翻看着那本从图书馆带回来的灰色笔记本，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题。

　　苏清阮则显得轻松许多，她小口喝着汤，眼神偶尔扫过林砚专注的侧脸，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当看到赵强和李锐挤眉弄眼时，她会故意瞪过去一眼，那两人立刻缩缩脖子，老实扒饭。

　　就在这时，餐厅入口处传来一阵略显张扬的脚步声。几人抬头望去，只见张桐穿着一身骚包的亮色休闲装，双手插兜，晃悠着走了进来。他目光在餐厅里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林砚他们这一桌，尤其是在看到林砚手边那本古朴的灰色笔记本时，他嘴角咧开一个充满讥讽的弧度。

　　“哟呵，”张桐径直走了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这一桌的人听清，“吃饭还看书？这么用功啊白痴。”

　　他停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砚，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没想到咱们云顶酒店，也能招来这种‘探路虫’级别的货色，真是越来越掉价了。”

　　“探路虫”在归墟里是对那些实力低微、往往在副本初期就被当做炮灰探明规则的新人的蔑称。

　　林砚翻页的动作顿都没顿，仿佛根本没听见，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苏清阮放下汤勺，眼神冷了下来：“张桐，吃你的饭去，别在这找不自在。”

　　张桐嗤笑一声，根本没把苏清阮的警告放在眼里，他反而更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林砚，继续挑衅：“怎么，小子，哑巴了？还是吓傻了？听说你上个副本走了狗屎运，混了个图腾？别以为这样就能一步登天，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林砚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合上笔记本，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张桐，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畏惧，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审视，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归墟里不允许玩家互相残杀，”林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寒意，“但我可以把你的手臂卸下来，让你安分几天。”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张桐被他这话和眼神激得怒火上涌，脸上那点假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狰狞。他猛地俯身，凑到林砚面前，几乎脸贴着脸，一只手抬起，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林砚的脸颊，发出“啪啪”的轻响，狂傲地低吼道：“卸老子的手？妈的，老子就站在这儿，等着你！废物东西，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和本事！”

　　这极具侮辱性的动作让桌上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赵强和李锐“噌”地站了起来，脸色涨红，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陈墨也放下了报纸，眉头微皱，但没有立刻插手。

　　苏清阮眼神彻底冰寒，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张桐！你他妈够了！”

　　张桐斜眼瞥了苏清阮一眼，吊儿郎当地伸出手，想把她按回座位上：“苏姐啊，别动气嘛。在归墟里，实力才是王道，光会躲在女人后面可不行，他……”

　　他话还没说完！

　　“砰！”

　　一声闷响！

　　不是林砚动手，而是苏清阮！

　　她根本没理会张桐按过来的手，腰肢一拧，右腿如同蓄势已久的鞭子，带着凌厉的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侧踹在张桐的腹部！

　　张桐根本没料到苏清阮会突然下这么重的手，而且速度如此之快！他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到，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哗啦”一声撞翻了几米外的另一张空餐桌，杯盘狼藉地摔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痛苦地干呕起来，一时半会儿竟爬不起来。

　　整个餐厅一片死寂。所有用餐的玩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

　　苏清阮缓缓收回腿，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角，眼神冰冷地看着趴在地上呻吟的张桐，语气森然：“实力才是王道？现在，谁才是废物？”

　　她这一脚，干脆利落，狠辣精准，充分展现了她在副本之外同样不容小觑的战斗力。

　　林砚自始至终都坐在原位，甚至连姿势都没变一下。他看着苏清阮动手，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出手。在张桐拍他脸的时候，他放在桌下的左手已经悄然握紧，指关节微微发白，但最终，他选择了克制。不是因为怕，而是作为医生和杀手本能的计算——在规则限制下，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让对方付出最深刻的教训。苏清阮的这一脚，恰到好处。

　　他站起身，走到蜷缩在地的张桐身边，蹲下身。

　　张桐忍着剧痛，惊恐地看着他。

　　林砚的目光落在他刚才拍自己脸的那只右手上，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张桐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下次，再用这只手乱碰，我不介意帮你做个‘局部麻醉’，永久性的。”

　　他的话配合着苏清阮刚才那狠辣的一脚，以及他此刻冰冷无情的眼神，形成了强大的威慑。

　　张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他知道，这两个人，没一个是他能轻易招惹的。苏清阮实力强横，而这个叫林砚的新人，看起来冷静，实则更危险，那眼神里的东西，他只在一些老怪物身上见过。

　　林砚说完，不再看他，起身对苏清阮几人道：“走吧。”

　　苏清阮冷哼一声，又瞪了地上的张桐一眼，这才跟着林砚离开。赵强和李锐赶紧跟上，走过张桐身边时，赵强还故意朝他啐了一口，虽然没真吐痰，但那意思很明显。

　　陈墨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张桐，摇了摇头，重新拿起报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房间所在的楼层，赵强还在兴奋地比划着：“苏姐！你刚才那一脚太帅了！妈的，看得我真解气！”

　　李锐也推了推眼镜，心有余悸：“那张桐也太嚣张了，活该！”

　　苏清阮摆了摆手，脸上恢复了平时的慵懒，但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厉色：“跳梁小丑而已，不用理会。不过林砚，”她看向林砚，“你刚才够能忍的啊，他那么拍你脸你都没动手？”

　　林砚打开自己的房门，语气平淡：“规则限制，动手不划算。而且，”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苏清阮，“你不是已经动手了吗？”

　　苏清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带着点小得意：“那是，姐姐我看不惯的人，一般当场就收拾了。”

　　她看着林砚走进房间，忽然想起什么，喊道：“喂，林医生！”

　　林砚停在门口，回头看她。

　　苏清阮脸上又挂起了那副幼稚的调侃表情，冲他眨了眨眼：“下次再有人拍你脸，别忍着，直接揍！打坏了算姐姐我的！”

　　林砚看着她，沉默了两秒，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然后，他轻轻关上了房门。

　　苏清阮站在走廊里，看着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又笑了笑，低声自语：“这块木头……有时候还挺上道的嘛。”

　　她心情颇好地哼着歌，刷开了自己405的房门。

　　走廊恢复安静。

　　然而，无论是张桐的挑衅，还是苏清阮凌厉的反击，亦或是林砚那隐而不发的威胁，都像是在平静湖面投下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在这归墟之中，暂时的安宁固然珍贵，但潜藏的冲突与危机，从未远离。

　　而属于他们的下一个挑战，或许很快就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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