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腊月古宅』荒园

　　墙高一米九，对于普通人或许需要费些力气，但对于林砚、苏清阮和黑石、灵雀这种经历过生死、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归墟参与者而言，翻越过去并不算太难。

　　靠近墙边，黑石率先助跑两步，脚在墙面上精准一蹬，手一搭墙头，腰腹发力，整个人便如同狸猫般轻巧地翻了上去，伏在墙头观察了片刻，对下面打了个安全的手势，随即无声滑落墙的另一侧。

　　灵雀紧随其后，她的动作更加轻灵，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便隐没在墙头的阴影里，随即消失。

　　轮到林砚。他没有助跑，只是原地微微屈膝，腿部肌肉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人如同弹簧般向上跃起，高度竟直接超过了墙头！在半空中，他腰身一拧，手臂舒展，单手在墙头积雪上轻轻一按，借力调整姿态，随即屈身收腿，动作流畅迅捷，如同夜枭掠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墙内松软的积雪上，甚至没激起多少雪沫。

　　他穿着一身深色贴身的训练服，刚才那一跃一翻，流畅的肌肉线条和爆发力展露无遗。墙内光线昏暗，但苏清阮还是看得分明，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低声道：“不错嘛，林医生，身手不凡啊。”语气里带着惯有的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同样落在墙内的灵雀，也恰好瞥见了林砚落地时那矫健沉稳的身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归于平静，只是心里对这家伙的身手评估又调高了几分。这闷葫芦，看着冷冰冰的，动起手来确实利落得吓人。

　　最后是苏清阮。她的风格与林砚不同，更显轻巧灵动。只见她后退两步，一个轻盈的加速，脚尖在墙面快速点踏两下，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上飘起，左手在墙头轻轻一搭，整个人便横着旋身而过，裤腿在夜风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地时悄然无声，甚至还对着林砚眨了眨眼。

　　四人顺利翻过院墙，落在墙内一片荒废的花园中。

　　眼前景象与墙外森然的宅院主体风格一致，但更显破败。假山怪石在积雪覆盖下露出嶙峋的轮廓，如同蹲伏的巨兽。枯死的藤蔓缠绕着倾颓的凉亭和廊架，在风雪中发出细微的呜咽。杂草丛生，深可及膝，被雪压弯了腰。远处，绣楼那高大的、黑黢黢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座沉默的墓碑。

　　空气寒冷刺骨，雪片扑打在脸上，带来细微的刺痛。除了风声雪声，四周一片死寂，连虫鸣都听不到半分。

　　黑石打了个手势，示意按照计划，向集合点——花园中央那座最大的假山移动。四人呈松散的前后交替队形，灵雀在前探路，黑石居中策应，林砚和苏清阮殿后，彼此间隔数米，既能互相照应，又避免了过于集中。

　　脚下是松软的积雪和冻硬的泥土、枯草，行走间发出极其轻微的“咯吱”声。四人将气息压到最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阴影和角落。

　　“这鬼地方，白天看着就荒，晚上更瘆人。”黑石用极低的气音说道，打破了行进间的绝对寂静，更多是为了缓解紧绷的神经，“小心脚下，可能有坑或者废弃的砖石。”

　　“黑石兄弟，你们之前白天观察，有没有发现这园子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哪块地面颜色不对，或者哪处假山有修补的痕迹？”苏清阮一边走，一边用同样低的声音询问，语气里带着探讨的意味，显得很合作。

　　黑石回想了一下，摇头：“离得远，看得不真切。只觉得这园子荒得有些刻意，像是很久没人打理，但又好像……太‘干净’了，除了杂草和这些石头亭子，没什么杂物。”

　　“干净？”林砚捕捉到这个词。

　　“嗯，”黑石点头，“一般荒废多年的花园，总会有一些破损的瓦罐、烂掉的木器，或者野物粪便之类。这里……除了雪和枯草，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确实是个疑点。太过“干净”，反而像是被刻意清理过，或者……有什么东西，不允许这里留下“多余”的痕迹。

　　四人继续在及膝的积雪杂草中艰难前行，朝着假山方向靠近。雪越下越大，能见度进一步降低，远处绣楼的轮廓都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他们绕过一片密集的、挂着冰凌的枯竹林时，走在前面的灵雀突然身形一顿，猛地蹲下身，同时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停止前进。

　　所有人都立刻伏低身体，屏住呼吸。

　　灵雀趴在地上，侧耳倾听，又用极慢的速度，拨开前方一丛被雪压弯的枯草，向前方望去。

　　林砚和苏清阮也悄无声息地移动到能观察前方情况的位置，透过草叶缝隙望去。

　　前方大约二十米开外，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积雪平整，似乎没什么异常。但在空地边缘，靠近一座半塌的八角凉亭附近，景象却让四人心中猛地一沉。

　　只见那片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穿着灰扑扑短打的身影——正是白天那些“忙碌”的周府“下人”！此刻他们一动不动地倒在雪地里，姿势扭曲，有的面朝下，有的仰面朝天，身上覆盖了一层薄雪，显然已经“躺”了有一会儿了。

　　而在这些倒地“下人”的中间，直挺挺地站着两个身影。

　　一男一女。

　　男的剃着光头，脖子上依稀可见狰狞刺青的痕迹，身材魁梧。女的则穿着暴露，浓妆艳抹。正是本该在他们自己厢房里，甚至可能已经遇害的——蝰蛇和芸熙！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站在一群倒地的“下人”中间？

　　更诡异的是，此刻的蝰蛇和芸熙，与白天那暴躁凶狠、或妖娆谄媚的模样截然不同。

　　两人直挺挺地站着，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蜡像。蝰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角却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弧度向上咧开，形成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容”。小雅则微微低着头，长发披散，看不清脸，但身体同样僵直，双手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曲。

　　他们身上落满了雪，仿佛已经站了很久。雪花落在他们头发上、肩膀上，却没有融化，仿佛他们的体温已经和这冰雪一样寒冷。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倒在地上的“下人”，姿势虽然扭曲，但隐约能看到，他们那模糊不清的脸，似乎都“朝向”着站在中间的蝰蛇和芸熙，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注视”着他们。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和死寂，从那片区域弥漫开来，即使隔着二十米和风雪，也让伏在草丛后的四人感到脊背发凉。

　　灵雀的瞳孔在看清那两人面容的瞬间，猛地收缩如针尖！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真的是蝰蛇和芸熙！他们不是应该在东厢房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副样子……

　　她下意识地就想低呼出声，但强大的自制力和在归墟中磨炼出的求生本能，让她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惊呼咽了回去，甚至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不能出声！绝对不能！

　　这里距离绣楼已经很近了。谁也不知道那鬼新娘的感知范围有多大。贸然惊动，他们四个恐怕立刻就会步了那些“下人”的后尘，甚至更惨！

　　灵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黑石，用眼神传递着极度危险的信号。

　　黑石也看到了，脸色铁青，额角渗出冷汗。他同样认出了那两人。白天还活蹦乱跳、充满戾气的蝰蛇，还有那个矫揉造作的小雅，此刻却变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站在死寂的“下人”中间……这画面带来的冲击和寒意，远超面对直接的怪物。

　　林砚和苏清阮自然也看到了。苏清阮眉头紧锁，桃花眼里没了平时的戏谑，只剩下凝重。林砚的眼神则更加冰冷锐利，如同手术刀般剖析着眼前的诡异景象。

　　蝰蛇和芸熙显然已经“不正常”了。他们是被控制了？还是已经死了，变成了某种……傀儡？那些倒地的“下人”又是怎么回事？是阻止他们靠近？还是被他们“处理”掉了？

　　联想到黑石之前说的，蝰蛇院子里的动静突然停止，然后有人影抬着东西往后宅来……难道抬的就是这两个“人”？或者说，是他们的“身体”？

　　任务要求收集物品，布置婚房，化解怨气。难道“祭品”指的不只是物品，还有……活人？蝰蛇和芸熙，因为某些原因，被选中成为了婚礼的“祭品”一部分？

　　“绕过去。”林砚用几乎微不可闻的气音说道，同时做了个手势。不管那是什么，现在绝不是探究的时候。他们的目标是探查婚房，不能在这里节外生枝。

　　黑石和灵雀立刻点头。四人开始极其缓慢、谨慎地向后退，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绕过这片诡异的空地。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后退了几步，还没完全脱离枯竹林的遮蔽时——

　　空地中央，一直僵硬站立、咧嘴“笑”着的蝰蛇，那颗光头，极其缓慢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骨节摩擦声，朝着他们四人藏身的方向，转了过来！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风雪和枯竹的缝隙，精准地“锁定”了正在后退的四人！

　　紧接着，旁边低头的芸熙，也以一种同样缓慢僵硬的姿态，抬起了头。

　　她的脸在风雪中显得更加惨白浮肿，原本浓艳的妆容此刻如同褪色的油彩，混合着雪水，糊成一团，看上去更加诡异恐怖。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瞳孔缩成一点，直勾勾地“望”向四人藏身之处。

　　被发现了？！

　　四人心中警铃大作！身体瞬间绷紧到极致！

　　“跑！”黑石低吼一声，再也顾不得隐藏，转身就朝着假山方向狂奔！

　　灵雀反应更快，几乎在黑石出声的同时，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林砚一把拉住还有些愣神的苏清阮，低喝：“走！”

　　四人不再掩饰，在及膝的积雪和杂草中拼命奔跑，朝着预定的集合点——那座最大的假山冲去！

　　身后，那片空地上，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无数人同时倒吸冷气的“嘶嘶”声，以及积雪被沉重脚步踩踏的“嘎吱”声！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蝰蛇和芸熙，还有那些原本倒在地上的“下人”，恐怕已经“动”起来了，正在追赶他们！

　　“妈的！阴魂不散！”黑石一边跑一边骂，手里的短刃已经出鞘。

　　林砚拉着苏清阮，速度丝毫不慢。苏清阮也回过神来，脚下发力，紧跟着林砚，手中的“断念剪”不知何时已经滑出袖口，泛着微光。

　　灵雀跑在最前面，身形灵活地在乱石和枯树间穿梭，试图利用地形拉开距离。

　　风雪迎面扑来，灌进喉咙，冰冷刺骨。脚下深雪阻碍，奔跑异常艰难。身后那诡异的“嘶嘶”声和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仿佛跗骨之蛆！

　　“进假山！那里有缝隙可以躲！”黑石指着前方已经能看清轮廓的巨大假山喊道。

　　那假山由许多巨大的湖石堆砌而成，怪石嶙峋，中间有不少孔洞和狭窄的缝隙。

　　四人拼尽全力冲到假山脚下。灵雀率先找到一个较大的洞口，矮身钻了进去。黑石紧随其后。林砚将苏清阮推向另一个稍宽的缝隙：“进去！”

　　苏清阮没有犹豫，侧身挤入石缝。林砚最后一个，在那些诡异的脚步声几乎追到身后的瞬间，猛地向侧面一扑，滚进了假山底部一处被积雪半掩的凹陷里，同时将几块松动的石头往身前一挡，尽可能遮蔽身形。

　　几乎就在他藏好的同时，杂乱的、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假山周围。

　　“嘶……嘶……”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吸气声就在咫尺之外响起。

　　林砚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石头，手已经握住了怀中的银簪。他能感觉到苏清阮就在不远处另一条石缝里，同样气息收敛。

　　透过石头的缝隙，他可以看到外面晃动的人影。

　　蝰蛇和芸熙僵硬地站在假山前，空洞的眼神扫视着假山。那些“下人”也围拢了过来，动作迟缓但坚定，开始用他们那僵硬的手臂，扒拉假山上的积雪和枯藤，似乎想要找出躲藏的人。

　　“咔……咔……”蝰蛇的脖子又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的头缓缓转动，扫过假山的每一处孔洞。

　　芸熙则伸出惨白浮肿的手，手指的指甲乌黑尖利，开始抠挖假山石上的缝隙。

　　它们似乎没有智慧，只是凭借某种本能或指令在搜寻。

　　假山内部空间狭窄曲折，一时间它们还没找到四人的具体位置。但被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林砚大脑飞速运转。硬拼？外面至少有十个以上的“东西”，蝰蛇和芸熙状态诡异，实力未知，硬拼胜算极低，而且很可能引来更恐怖的存在。

　　继续躲藏？迟早会被挖出来。

　　怎么办？

　　就在他思索脱身之计时，旁边石缝里的苏清阮，忽然极其轻微地，用指甲在石壁上敲击了几下——那是他们之前约定信号的一种变通，意思是“我有办法，但需要冒险”。

　　林砚微微侧头，看向苏清阮藏身的方向，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只见苏清阮从她藏身的石缝里，悄悄伸出了一只手，手中捏着那枚之前黑石给的信号骨哨。她没有吹响，而是将骨哨轻轻放在嘴边，然后，用另一只手，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了一个拇指大小、像是某种香料或药物搓成的小丸子。

　　她将那丸子凑近骨哨的出声口，然后用指尖极其小心地，将丸子碾碎。

　　一股极其淡薄、却带着奇异甜腻气息的粉末，顺着骨哨的孔洞，无声无息地飘散了出去，融入了风雪中。

　　这气味……

　　林砚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引开这些东西！

　　那甜腻的气味，与宅院里弥漫的、还有墟市中某些摊位上散发的气味有几分相似，但似乎更加……“诱人”？像是某种针对这些“东西”的诱饵！

　　果然，假山外那些正在扒拉搜寻的“下人”动作齐齐一顿！它们那空洞的面部似乎转向了气味飘来的方向。

　　就连蝰蛇和芸熙，也僵硬地转动身体，“看”向了假山的另一侧——气味顺着风，飘向了那边。

　　“嘶……”蝰蛇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嘶声，迈开僵硬的步伐，朝着气味飘散的方向走去。芸熙和那些“下人”也如同受到召唤，纷纷跟上。

　　假山周围的压力顿时一轻。

　　好机会！

　　林砚立刻对黑石和灵雀藏身的方向做了个“准备突围”的手势。

　　黑石和灵雀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变化，精神一振。

　　就在那些“东西”被气味引开一段距离，背对着假山的瞬间——

　　“走！”林砚低喝一声，率先从藏身处冲出，没有往来路跑，而是朝着与那些“东西”相反的方向，也就是绣楼更深处、花园更荒僻的角落冲去！

　　苏清阮、黑石、灵雀也立刻跟上，四人如同四道影子，瞬间没入了更深的风雪和黑暗之中。

　　身后，被引开的蝰蛇等“东西”似乎察觉到了猎物的逃离，发出愤怒的嘶吼，转身追来，但速度受限于僵硬的身体和深雪，一时竟被拉开了距离。

　　四人不敢停留，借着假山怪石和枯树的掩护，拼命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嘶吼声和脚步声彻底被风雪声掩盖，直到肺像要炸开一般灼痛，他们才在一片几乎被积雪完全覆盖的、倒塌的廊架废墟后面停了下来，靠着冰冷的断木残垣，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黑石撑着膝盖，脸色苍白，心有余悸。

　　灵雀也喘得厉害，但眼神依旧锐利，她看向苏清阮，语气复杂：“你刚才……用的什么？”

　　苏清阮平复着呼吸，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恢复了点平时的狡黠：“一点小把戏，从墟市某个摊位上‘顺’来的‘引魂香’碎末，没想到真有点用。看来这些‘东西’，对那种地方的气息很敏感。”

　　林砚也调整着呼吸，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他们似乎跑到了花园最偏僻的角落，这里连灯笼的微光都看不见了，只有雪地反射着一点点天光，勉强能看清近处的事物。绣楼的轮廓在右前方，比刚才更近了一些，但中间似乎隔着一片更加浓重的黑暗，像是一片小树林或者密集的建筑阴影。

　　“这里……不太对劲。”灵雀忽然低声说道，她蹲下身，用手扒开脚下的积雪。

　　众人看去，只见积雪下，不是泥土或枯草，而是……暗红色的、已经冻硬的土地。那红色很深，仿佛浸透了什么东西。

　　不止一处。随着灵雀的扒开，附近一片区域，积雪下的地面都是这种诡异的暗红色，甚至有些地方，还能看到一些碎裂的、像是骨片或者瓷器碎片的东西半掩在红土里。

　　空气中，那股甜腻腐朽的气息，在这里似乎更加浓郁了，混合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腥气。

　　“这地方……埋过东西。”黑石脸色难看。

　　“而且不少。”林砚补充道，目光落在远处那片隔开他们和绣楼的浓重黑暗上。那里，似乎隐隐约约，有一些低矮的、排列整齐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像是……坟包？

　　难道这后花园，或者说绣楼附近，曾经是一处……乱葬岗？或者周府私下处理“不干净”东西的地方？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心中发寒。

　　“婚房……”苏清阮喃喃道，“不会就在这种地方吧？”

　　如果婚礼的“婚房”设置在这种埋尸之地……那这场冥婚的性质，就更加邪恶和令人作呕了。

　　“必须过去看看。”林砚沉声道。已经到了这里，没有退缩的理由。而且，那些“东西”被引开，暂时不会追来，这是探查的好机会。

　　四人稍作休整，压榨出最后的体力，朝着那片疑似坟地的黑暗区域小心翼翼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那些低矮的轮廓逐渐清晰。

　　果然是一个个小小的土包，上面覆盖着积雪，但依然能看出形状。土包前面，大多立着简陋的、歪斜的木牌或石块，上面似乎刻着字，但被风雪侵蚀，难以辨认。

　　坟包的数量不少，粗略看去有二三十个，杂乱而密集地分布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正好挡在了他们和绣楼之间。

　　而在这些坟包的中央，似乎有一个更大的、隆起更明显的土堆，前面立着一块相对高大的、黑乎乎的石碑。

　　就在四人准备穿过这片坟地，靠近中央石碑查看时——

　　“咯咯咯……”

　　一阵熟悉的、尖细诡异的笑声，毫无征兆地，从坟地深处，那个最大的土堆后面传了出来！

　　正是昨晚在枯井边，打断“新娘”呼唤的那个笑声！

　　所有人的脚步瞬间僵住，心脏骤停！

　　昨晚这笑声出现，“新娘”退去。但现在，在这片疑似埋尸地的中央，它再次出现了！

　　这笑声的主人，是敌是友？还是另一种更可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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