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神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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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幕,寒风如刀,上千道目光或明或暗,或敬畏或猜忌,或麻木或贪婪,尽数聚焦于板车上那孤独而挺直的身影。周大树知道,此刻他不能有丝毫退缩,不能流露半点怯意。第一面的印象,若立不住,往后千难万难。
是时候了。
周大树缓缓抬起手中那支LED长杖,将其高高举过头顶。
下一秒——
“咔。”
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寒夜里,细微却清晰。
紧接着,奇迹发生了。
那长杖顶端、那白色圆盘之内,毫无征兆地,骤然迸发出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光!
那不是火把跳跃昏黄的光,不是油灯摇曳微弱的光,更不是草原晨曦或落日余晖那种自然的光。这是一种……仿佛将正午最炽烈的太阳光凝聚、提纯、然后猛地释放出来的光!强烈、稳定、冰冷、辉煌,带着一种超越凡俗的“完美”感。
光芒所及之处,黑暗如潮水般惊恐退散,冻土、砂砾、枯草、窝棚的破毡、人们褴褛的衣衫、一张张写满惊骇的面孔……一切都被照得纤毫毕现,无所遁形!这片被遗忘的荒芜之地,第一次被如此霸道、如此“神圣”的光明彻底笼罩!
“啊——!”
“神迹!是神迹!”
“我的眼睛!”
惊呼声、尖叫声、难以置信的嚎叫声如同被点燃的野火,瞬间在人群中炸开!许多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痛了双眼,下意识地用手臂遮挡,或紧闭双目,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更多的人则完全呆住了,张大嘴巴,望着那光源中心——那高举光杖、浑身仿佛沐浴在神圣辉光中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其木格就站在板车旁,手中还握着那个便携扩音器。当光芒迸发的刹那,她只觉得眼前一片炽白,仿佛有雷霆在脑海中炸响,震得她灵魂都在颤抖。手中的扩音器差点脱手掉落,她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抬头,望向光芒中央的周大树,那个身影在无尽光辉中变得模糊而崇高,仿佛随时会羽化登天。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战栗,如同冰水般浸透她的全身。
“噗通!”
第一个跪下的是乌路木。他本就离得近,被光芒一照,只觉得双腿发软,灵魂都被那光洗涤了一遍,五体投地,额头死死抵住冰冷的冻土,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紧接着,像是被无形的浪潮推动,钢骨和他身后的族人们,一个接一个,神情恍惚地跪了下去。钢骨手中的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仰望着光中的周大树,眼中最后一丝疑虑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狂热与恐惧的虔诚。
外围那黑压压的流民人墙,也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成片成片地矮了下去。许多人跪下后,依旧用手遮着眼,从指缝中偷看那不可思议的光源,口中无意识地念念有词,多是向各自所知的神灵祈祷。
铁牙和他那伙人站在侧后方,同样被这“神迹”震得魂不附体。铁牙脸上的横肉抽搐着,那点强撑出来的嚣张气焰在绝对的光明面前灰飞烟灭。他身边的人已经不由自主地跪倒了好几个,他自己也膝盖发软,但一股不甘和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让他死死咬着牙,勉强站着,脸色却已惨白如纸。
而此刻,周大树的目光,却越过跪伏的人群,牢牢锁定了那个方向——灰熊部逃民所在之处。
在炽白光芒的照耀下,那巨汉和他身后族人的表情清晰可见。他们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震撼,脸上写满了惊愕。有几个年轻些的,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却被同伴拉住。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投向他们的首领——那个疤面巨汉。
巨汉依旧站着,如同一尊漆黑的铁塔。强光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但他没有躲避,反而迎着光,死死盯着周大树,那道疤在光影下显得愈发狰狞。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撼,有不解,有戒备,还有一种……仿佛在确认什么的锐利光芒。他没有跪,但周大树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已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凶兽。
就在这片由惊呼、跪拜、强光与死寂交织而成的诡异氛围中,周大树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并不算特别洪亮,却奇异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带着一种沉淀了岁月与某种超然意味的平静:
“其木格。”他唤道,声音通过其木格手中的扩音器,被清晰地放大,回荡在空旷的秃鹫坳上空。
其木格浑身一颤,从极度的震撼中强行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发抖的手,将扩音器举到唇边,用尽全身力气,将周大树的话语,用清晰而颤抖的蛮语,传达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周先生说……”
周大树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惊恐、或茫然、或敬畏的脸,缓缓开始了他的讲述。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其木格同步的翻译下,如同古老的箴言,叩击着每个人的心扉:
“我,名周大树。但我今日站在这里,并非以一人之名。”
“长久以来,我行走于南北,目睹山河破碎,族裔相争;见过朱门酒肉臭,更见过……路有冻死骨。”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真实的痛楚,目光仿佛穿过了眼前的流民,看到了更久远、更广阔的苦难。
“我无数次仰望苍天,叩问那至高至远、创造并注视着这世间万物的——‘太虚幻境之主’!”
“太虚幻境之主?” 其木格翻译出这个完全陌生的称谓时,声音都带着不确定的颤音。下方的人群也出现了一阵细微的骚动,许多人面露茫然。
周大树微微抬高声音,语气变得肃穆而宏大:
“你们信奉无上至尊,汉家祭拜昊天上帝,西域诸族有各自的神灵……然而,在那万千名号之上,在那一切表象之后,存在着一位更古老、更根源、更超越的存在——太虚幻境之主!”
“祂并非一神一像,而是这寰宇万物运行的本源意志,是光与暗、生与死、创造与寂灭的源头,是一切法则的编织者!日月星辰是祂的呼吸,山河大地是祂的脉动,每一个生命的诞生与逝去,都在祂无垠的‘太虚’境中留下涟漪。”
这番话语,完全超越了草原萨满那些具体的、带着血腥气息的神谕,上升到了一种近乎哲学本体的空灵高度。许多人听得云里雾里,但那种宏大的描述和“万物本源”的定位,却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崇高与敬畏。连那个一直死死盯着周大树的巨汉,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与思索。
周大树话锋一转,声音中充满了悲悯与质问:
“我曾跪在荒野,向着那无垠太虚悲声呼喊:‘伟大的主啊!睁开您的眼看看吧!看看您的子民——您的孩子们!他们在自相残杀,他们在饥寒中哀嚎,母亲为了省下一口吃的投水自尽,孩童在冬夜里冻僵再未醒来……难道您创造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承受这般无尽的苦楚吗?难道您的心中,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吗?’”
其木格翻译着,自己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下方的人群中,传来了压抑的哭泣声。周大树描述的,正是他们每个人正在经历或亲眼所见的绝望。
“然而,”周大树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无奈,甚至带着一丝自嘲,“太虚幻境之主,没有回应我。”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 他抬起头,望向无尽的夜空,仿佛在与那冥冥中的存在对话,“对于太虚幻境之主而言,明朝的子民,草原的儿女,西域的胡商……世间一切生灵,无分南北,不论贵贱,都是祂的孩子,都是自那‘太虚’本源中流淌出的生命火花。”
“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争斗,看着大儿子欺负二儿子,看着强壮的孩子抢夺弱小者的食物……作为父亲,他能帮谁呢?责打大儿子,偏袒二儿子?不,那只会让裂痕更深。在至高的父看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这个比喻简单却直击人心。许多流民,尤其是那些在部落倾轧、强者欺凌中失去一切的人,闻言浑身剧震,眼中涌出复杂的泪水。是啊,神如果只帮强者,那还是神吗?如果只偏袒一方,那纷争何时能止?
“所以,太虚幻境之主选择了沉默。” 周大树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天机般的苍凉,“祂将选择的权力,交还给了我们——祂的孩子们。祂赐予我们智慧去思考,赐予我们双手去创造,也赐予了我们……互相伤害的能力。这或许,就是祂给予我们最大的考验,也是最深的无奈。”
人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寒风掠过旷野的呼啸,和那支光杖持续散发的、稳定到令人心悸的嗡嗡微响与炽白光辉。
周大树的目光缓缓垂下,再次扫过下方每一张被苦难刻满的脸。他的眼神中,那丝苍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坚定、甚至带着某种“叛逆”光芒的决绝。
“但是——”
他猛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如同斩断乱麻的利刃,在扩音器的放大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周大树,无法接受这份‘沉默’!”
“我无法坐在云端,冷眼看着我的兄弟姐妹们在泥泞中挣扎、在寒风中死去!我无法用‘神的考验’这样虚无缥缈的理由,来安慰那些失去孩子的母亲,那些饿得啃食泥土的汉子!”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压抑着滔天的情绪,手中的光杖也因此光芒似乎更盛了几分:
“所以,今日,在此地,我,周大树,以太虚幻境之主赐予我行走人间的微末权柄,以我胸前这枚祂认可的行者徽记——”
他单手抚上胸前那串流光溢彩的“圣徽”,宝石在强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芒。
“——做出一个决定!一个或许是违背太虚幻境之主‘不干涉’意志的决定!一个可能招致神罚的决定!”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
“我决定,用这主赐予的力量,并非为了彰显神威,并非为了划分族群!而是为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让饥饿的人,有饭吃!”
“让寒冷的人,有衣穿!”
“让流离失所的人,有屋檐避风!”
“让恐惧战争的人,有和平可期盼!”
“我要在这被神灵暂时‘遗忘’的角落,在这被世人抛弃的‘秃鹫坳’,亲手点燃第一堆篝火,煮出第一锅热粥,搭建第一个能真正遮风挡雨的屋檐!”
“我要告诉你们,也告诉这高高在上的苍天——即便神暂时背过身去,我们人,也不能放弃自己的兄弟姐妹!我们人,也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在苦难中辟出一条生路!”
“而我周大树,愿做那个第一个举起火把的人!愿做那个违背‘神意’,也要将食物递到你们手中的人!愿做那个……太虚幻境之主在人间的,叛逆的行者!”
话音落下,余音在空旷的坳地上空回荡,与那永恒般照耀的光明交织在一起。
死寂。
长达数息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其木格早已泪流满面,她翻译到最后,声音几乎嘶哑,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与信念。她望着光中的周大树,那个身影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神秘莫测的“神使”,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痛苦、会愤怒、会为了素不相识的苦难者毅然“逆天”的——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呜……”
压抑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呜咽,首先从一个角落响起。是一个抱着瘦小婴儿的妇女,她瘫坐在地,将脸深深埋进孩子褴褛的襁褓,肩膀剧烈耸动。
紧接着,哭泣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不是悲伤的哭泣,而是一种积压了太久太久的绝望、委屈、不甘,在这一刻被那番话、被那道光、被那个“叛逆行者”的承诺,狠狠凿开了一个缺口,汹涌而出!
钢骨跪在地上,虎目含泪。他身后的族人们,许多人也伏地痛哭。
连铁牙身后那些原本跟着起哄的党羽,也有不少人眼神闪烁,低下了头。
然而,就在这片情绪的洪流中,一声沉闷如巨石坠地的巨响,猛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咚!”
是那个灰熊部的疤面巨汉!
他……他竟然朝着周大树的方向,单膝重重跪了下去!膝盖撞击冻土的声音,清晰可闻。他身后的族人们先是一愣,随即,如同得到了信号,齐刷刷地,全部跪倒!
巨汉抬起头,不再掩饰眼中的激动。那道狰狞的伤疤在他脸上扭动,他张开嘴,用极其嘶哑、却异常洪亮的声音,朝着周大树,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长嚎:
“嗷————!!!”
这嚎叫充满了野性、痛苦,以及一种找到归宿般的狂喜与决绝!
嚎叫声落下,巨汉猛地以额触地,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生硬却无比坚定的蛮语,大声嘶吼道:
“灰熊部的博尔忽!拜见太虚幻境之主在人间的行者!”
他抬起头,炽热的目光仿佛要燃烧起来,死死盯着周大树,继续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您的光,照亮了我心中的黑暗!您的话,说出了我憋了半辈子的痛苦!什么黄金家族,什么无上至尊,什么部落荣耀……都是狗屁!他们只让我们打仗,让我们流血,让我们抢掠自己的兄弟姐妹!”
“我博尔忽,和我这些剩下的族人,早就厌倦了!我们不想再当任何人的刀,不想再为了头人的帐篷更华丽去送死!我们只想……只想让老人能安心死去,让孩子能笑着长大,让女人不必夜夜哭泣!”
他再次重重磕头,抬起头时,额头上已见血痕,眼神却锐利如刀,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忠诚与杀意:
“行者大人!从今日起,我博尔忽,和我灰熊部残存的所有勇士,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您要给人饭吃,我们就是扛粮的扁担!您要给人衣穿,我们就是守库的猛虎!您要制止战争带来和平——”
他猛地挺直身躯,如同暴起的凶兽,声音炸雷般响彻夜空:
“——我们就是您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谁要是敢心怀恶念,阻拦您的善行,伤害您要庇护的人,不管他是明朝的将军,草原的首领,还是黄金家族的王子……”
博尔忽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那笑容在疤脸的衬托下,充满了血腥的狰狞:
“我博尔忽,必将他撕碎!将他的部落踏平!用他的血,来浇灌您要建立的,那个人人有饭吃、有衣穿的‘太平地’!”
其木格听得心惊肉跳,连忙将博尔忽这番血腥又无比直白的誓言翻译给周大树。
周大树看着下方那个如同受伤猛兽般宣誓效忠的巨汉,心中也是波澜起伏。他没想到,自己这番“神棍”加“圣母”的演讲,最先彻底打动、并引发出如此极端反应的,竟然是这个看起来最凶悍、最难搞的灰熊部残兵首领。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也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他迎着博尔忽燃烧般的目光,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再掏出一个强光手电,用那强光照耀在博尔忽和他身后那些同样眼神坚定的灰熊部勇士身上。
博尔忽他们更加激动不已。
光明之下,誓言已立。
秃鹫坳的第一个夜晚,注定了不平凡。
风,仍在吹。光,依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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