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诡喜酒

　　这事发生在1976年吉林省长春市外五县的一个叫王义的村子。

　　村子里有个叫王大路的，人特别好，可小时候打针打坏了身子，落得个垫脚的毛病。

　　王大陆家里穷，也没有地，虽然腿脚有毛病可走起道来不比正常人差，人也很认干，三十多岁的时候，经人介绍娶了个寡妇。

　　当年家里就填了丁！

　　眼看着打零工养不起一家人，王大路就起了做买卖的心思，最后两口子一合计就干起了卖豆腐。

　　这些年王大路也攒了点钱，随后置办了一辆独轮车和几副豆腐板，每天半夜就和媳妇起来磨豆子、点卤水，天不亮就推着车去十里外的一个早市，卖豆腐。

　　这天，起得比平时晚了些，等他推着单轮车赶到早市的时候，好摊位都被人占了。

　　偏偏那天老天爷不作美，王大路么得摊子刚一开，就是刮起了风，扬起了沉沙。

　　眼看时间都过了中午，车上还剩着大半板豆腐没卖出去。

　　王大路那是又急又心疼，卖不出去自己也吃不了这么多，到最后都得扔了，那都是钱啊！

　　看着集市上寥寥无几的几个人王大路一咬牙，推着车打算往镇里去试试运气。

　　为了省时间，他心一横，准备抄近道去。

　　那近道得穿过一片老乱葬岗，平时大白天的都没人敢单独走。

　　走到乱葬岗边上时，日头已经偏西，天色昏黄昏黄的。

　　王大路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唢呐声，还有不少人说话的喧闹声。

　　他抬头一看，愣住了。

　　只见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大院子，青砖灰瓦，看着还挺新。

　　院子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上贴着崭新的“囍”字，里面人影绰绰，热闹得很。

　　王大路心里直犯嘀咕：“这鬼地方，也有人住？”

　　不过这也不管他的事，他只想快点到镇里把豆腐卖了。

　　就在他路过对方大门的时候，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衫、管家模样的人快步走了出来，径直朝王大路走来，脸上堆着笑：“这位大哥，留步！”

　　王大路停下脚步，不解的问道：“啥事？”

　　那人抱了个拳，客气道：“今日是我家老爷嫁女的大喜日子，厨下正缺几方好豆腐待客。”

　　“我看您这豆腐白白嫩嫩，正是上好的卤水豆腐。”

　　“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匀给我们？价钱好商量，定比市价高。”

　　王大路一听，心里一喜，这压手的货可算有着落了。

　　随即便是答应了对方！

　　“好嘞！您请进，喝杯喜酒歇歇脚，顺便也让账房给您结钱。”管家热情地把他让进院子。

　　其实王大路是不打算吃的，毕竟没亲没故的，可架不住对方热情。

　　经过院子的时候，王大路看见了喜桌上的食物！

　　桌上鸡鸭鱼肉摆得满满当当，比过年都丰富，香气更是不要命的往他鼻子里钻。

　　只是那些宾客都安静的有些过分，各自坐着，不怎么说话，脸色在红灯笼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木然。

　　王大路把豆腐车推到厨房门口，两个年轻人过来，轻手轻脚地把剩下的豆腐全都搬了下去，那动作小心得有些奇怪。

　　管家引着王大路在角落一桌空位坐下：“您先吃着，我这就去取钱。”说完就走了。

　　王大路看着满桌好菜，肚子里咕咕直叫。

　　他跑了一天，就早上吃了半个窝头。

　　见同桌的人都不动筷子，只是默默坐着，他实在饿得慌，也顾不得许多，夹起一大块红烧肉就塞进嘴里。

　　肉一入口，肥腻腻的，却没什么香味，反而有股土腥气。

　　他皱了皱眉，又夹了一筷子鱼，那鱼肉烂糟糟的，像泡久了的棉絮。

　　他越吃越觉得不对劲，偷偷抬眼打量同桌的人。

　　只见那些人不知何时，都齐刷刷地转过头，一双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僵硬的笑意。

　　王大路后背冷汗“唰”就下来了。

　　他猛地想站起来，却发现腿有些发软。

　　这时，那管家端着一个小托盘回来了，上面放着些钱财，还有一小杯酒。

　　身边跟着一对年轻人！

　　“王兄弟，豆腐钱给您结清了。”

　　“今日大喜，您赏脸，再喝杯新人敬的喜酒吧？”

　　王大路颤着手接过酒杯，跟新人碰杯时，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冰寒传来，根本不像活人的体温！

　　他骇然抬头，只见那新人的脸，不知何时褪去了血色，变得灰白干瘪，笑容僵硬在脸上，眼珠子一动不动。

　　“喝……喝呀……！”新人的声音变得飘忽空洞。

　　王大路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手一抖酒杯落地，转身就往外冲。

　　他撞翻了凳子，踉踉跄跄扑到自己的豆腐车旁，推起车没命地往院外跑。

　　身后那喧闹的喜乐声骤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然后是一种细细簌簌的、像是许多纸片在摩擦的声音。

　　王大路不敢回头，拼命跑。

　　直到看见远处村子的灯火，他才两腿一软，“扑通”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惊魂稍定，他想起那些“钱”，哆哆嗦嗦往怀里一摸，掏出来的竟然是一把黄表纸。

　　再看他那宝贝豆腐车，车上空空如也，连豆腐板都不见了！

　　赵老根连滚爬爬回到家，当夜就发起了高烧，满嘴胡话。

　　媳妇请人来看，灌了药，好几日才缓过来。

　　病好后，他把这邪门事跟村里老人说了。

　　老人捻着胡子叹道：“那是葬在乱葬岗里没着没落的孤魂野鬼，逢着‘好日子’，聚点儿阴气，摆个排场过过瘾。”

　　“你的豆腐是实实在在的阳间吃食，它们那是‘买’去享用了。”

　　“没把你人留下‘做客’，算你运气好，八字硬！”

　　这事很快传遍了十里八乡。

　　奇怪的是，打那以后，王大路的豆腐生意反而莫名地好了起来。

　　尤其是清明、中元前后，总有人特意来买他的豆腐，说是供祖用，觉得他的豆腐“实在”，连那边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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