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妥协

　　与离岛紧张、压抑的气氛不同，海只岛的氛围更偏向于喧嚣。

　　纪禾站在水月池一处刚清理出来的高地上，俯瞰着下方热火朝天的工地。

　　万有铺子的效率高得惊人，或者说，镇海军工程部队的标准化作业流程跟工程机械在提瓦特……至少在稻妻堪称降维打击。

　　虽然远不如神迹，终究也是充分发挥了人的主观能动性。

　　短短两日，原本盘踞于此的海乱鬼营地、废弃建筑和丛生的魔物已被彻底肃清。

　　大型工程机械，以元素力或混合能源驱动的钢铁造物正在轰鸣着平整土地，开挖地基。

　　临时铺设的道路上，运输车辆来回穿梭，将早已准备好预制建材运抵现场。

　　更远处，一座简易但功能齐全的临时生产厂已初具雏形，烟囱里开始冒出代表着生产的烟雾。

　　那是用于生产水泥、简易砖块和标准构件的厂区，旨在实现主要建筑材料的本地化供应，减少对漫长海运的依赖。

　　“照这个速度，基础防御工事和第一批营房两周内就能完成主体建设。”

　　一名穿着镇海军制服的工程师在纪禾身后，拿着图纸汇报，这种临时营地建设并不困难。

　　困难的是后面永固军事防御设施的建造跟内部机电的安装，基地内大部分的机电设备都需要从璃月远洋运输而来。

　　“配套的净化水系统、能源站的主体也在同步施工，最大的难点是地下部分的抗地脉干扰加固，以防备可能的地脉紊乱或是……祟神能量的侵蚀。”

　　说到这里工程师也止不住的头疼，也不知道稻妻到底在干什么。

　　稻妻的地脉不仅是不稳定，里面还混杂大量的黑色污染，目测是五百年前漆黑之灾的遗留。

　　当年就没有处理好，五百年过去了竟然依旧没有任何处理。

　　他们后续建设最大的难点就是如何对海只岛的地脉进行梳理与净化，这是一个大活儿啊。

　　纪禾点了点头，目光并未从工地上移开。

　　对于工程师的苦恼纪某人当然也知道，稻妻的每一寸土地都像是鸡肋，或者说废物。

　　神樱树的存在让稻妻完全不理会地脉污染的存在。

　　连关系稻妻安危神樱大拔都无人在意，全靠花里散来诱骗路过的旅人来维持，活着的巫女却是视而不见。

　　只能说米哈游真的太懂稻妻了，把稻妻人的心态与个性描绘的非常生动。

　　毫无大局观，或者说有大局观的人非常少，尤其是统治阶层，对统治阶层来说，看得到的是人，看不到的就不是人。

　　但撑起一个国家的，恰恰是人民。

　　这里包括神里家以及珊瑚宫，锁国令之于眼狩令同为神谕中的恶政，为什么只会以眼狩令为名而反抗？

　　还是那句话，米哈游真的太懂稻妻的压抑和阴间的文化底色了。

　　哦，应该叫风雅跟浮世。

　　真是完美践行了那一句只要我足够废物就没人能利用我的名言。

　　只不过……祂大概也没有想到纪某人还是如此的善于发现别人的价值。

　　这些都没关系，万事开头难，等自己完成初步的谋划，这些麻烦事都可以转移出去。

　　万有铺子获得的收益跟精力就可以填进渊下宫的开发之中了。

　　“进度符合预期，质量是第一位的，这里将来可能是我们在稻妻最重要的支点之一，不能有半点马虎。”

　　“明白，奥掌柜，所有标准都严格按照相关规范执行执行。”

　　工程师恭敬地回答。

　　这时，一名珊瑚宫军士快步走来，向纪禾和那位工程师行了一礼。

　　“奥先生，珊瑚宫大人请您过去一趟，似乎是关于前线战报和……八酝岛镇物的事情有了进展。”

　　纪禾眼神微动，让工程师继续自己事情，随即转身对着军士抬首

　　“带路。”

　　————————————

　　珊瑚宫心海这会并不在珊瑚宫中，而是在八酝岛临时指挥所的大帐篷里。

　　走进去时，她正对着一幅军事地图蹙眉沉思，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澈冷静。

　　“奥掌柜，你来了。”

　　珊瑚宫心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与笃定，虽然事情早已超出她的计划。

　　“看珊瑚宫大人的神色，似乎消息有好有坏？”

　　纪禾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语气平静。

　　“前线暂时稳住了。”心海指了指地图上标识出的战线。

　　嗯，看上去战果喜人，倒也让纪某人安心不少。

　　他还真怕反抗军的废物撑不过自己散布的流言而直接崩溃呢。

　　“得益于你提供的那些……威力惊人的新式武器，我们打退了幕府军一波猛烈的进攻，甚至夺回了一些丢失的阵地，士兵们的士气也因此提振了不少。”

　　但这只是暂时的——这句话无需明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纪某人提供的新式武器并不多，恰恰只够他们维持一定时间的优势。

　　等弹药耗尽或者说九条家投入更多资源，前线的压力会瞬间回来。

　　“然而，代价是巨大的后勤压力和对那些武器越来越深的依赖。”

　　心海轻轻叹了口气，看向纪禾，她没办法了，只能妥协。

　　在压力之下她已经习惯了妥协与透支，这是一条不归路。

　　纪禾不置可否，这种事情并不意外：“能争取到时间就是好的。那么，另一件事呢？”

　　提到八酝岛镇物，心海的脸色更加严肃。

　　“内部审查有了初步结果。那几名试图破坏镇物的士兵，确实是被愚人众的技术人员以‘能够获得对抗幕府力量’为诱饵蛊惑了。”

　　“他们接触了一种奇特的‘装置’，精神状态变得极不稳定，充满了破坏欲和狂热的牺牲精神。”

　　她拿出一份厚厚的报告递给纪禾，这里面详细描述了调查结果。

　　这个黑锅不能让珊瑚宫背上，只希望纪某人能放过她一马……作为自己刚刚妥协的交换。

　　那股流言不能再蔓延了，否则反抗军真无法维持，想必奥掌柜应该也是心里有数。

　　“我们已经控制了所有直接参与人员以及那名潜伏的愚人众技术顾问，但是……”

　　她顿了顿，语气沉重，后面的东西有些太过于沉重，她依旧背负不起来，

　　“根据口供和零星证据，指使并提供技术支持的，很可能是一位愚人众的执行官代号——「博士」。”

　　「博士」

　　纪禾的目光不变，他早就知晓，不用拿起这所谓的报告都知道那种所谓的奇特装置就是初级的邪眼。

　　“「博士」……”纪禾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个名字既然已经出现，那纪某就不用再继续引导了，顺便，可以在狠狠上个眼药。

　　“早有耳闻，他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制造混乱。”

　　心海点头表示同意，脸上忧色更重，愚人众与臭名昭着同样闻名的还有执行官的力量。

　　“我们必须加强所有镇物的守备力量，并彻底清查军队内部，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另外……”

　　她看向纪禾，眼中带着一丝探究。

　　“那位金发旅行者……她似乎恰好阻止了这次阴谋？这真的是巧合吗？”

　　纪禾迎上她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淡淡笑意。

　　是我干的，怎么呢？你不还得对我感恩戴德？

　　“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巧合。或许是命运的指引，也或许是……有人希望她恰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

　　他没有明说，但心海已然明白了什么。

　　她沉默片刻，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轻声道。

　　“无论如何，结果是好旳，代我向她表达感谢。”

　　大概是好的吧。

　　“她会收到的。”

　　纪禾站起身，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蛇神之首。

　　“当务之急，是巩固防线，加快水月池的建设，并清理贵方内部，至于「博士」和愚人众……我会留意他们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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