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神罚之后

　　来自踏鞴砂方向的信息姗姗来迟

　　一队被派往踏鞴砂探查的幕府探子连滚带爬地冲回指挥台，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嘶哑变形。

　　“裟…裟罗大人！踏鞴砂……踏鞴砂没了！！”

　　“什么没了？说清楚！”

　　九条裟罗厉声喝问，虽然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坑…一个大坑！御影炉心所在的那片区域……整个塌陷下去了！看不见底！只有……只有边缘还在燃烧着那种橙黄色的火！”

　　哨兵语无伦次，手指颤抖地指向踏鞴砂的方向。

　　“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地图上直接挖掉了一块！”

　　整个指挥台一片哗然。

　　将一整片土地，连同其上承载着稻妻重要工业设施的区域彻底化为虚无巨坑……这已经是彻头彻尾的神罚！

　　九条裟罗感到一阵眩晕，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转向借景之馆的方向。

　　那另一发灭世般的武器又是在攻击什么？

　　踏鞴砂南侧，借景之馆周边，邪眼工厂废墟之上。

　　曾经被愚人众精心伪装、布下重重结界的山坳，此刻已化为一片死寂的焦土。

　　所有的建筑结构，无论是坚固的工坊还是隐藏的仓库，都在那橙黄色光环掠过的瞬间均匀的分解在燃素的火焰之下，化为失去所有结构信息的基础粒子。

　　在这片绝对死寂的废墟中央，站立着两个身影。

　　“博士”的多托雷，看上去是他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切片，此刻脸上那惯常的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压抑的暴怒。

　　他身上的愚人众执行官礼服破损不堪，边缘处还残留着些许正在缓缓熄灭的橙黄色火星，仿佛在顽固地拒绝着他自身力量的修复。

　　他的右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扼着一个少年的脖颈，将其提离地面。

　　此刻的散兵远比博士狼狈。

　　他精致的和服变得破破烂烂，裸露的皮肤上布满诡异的苍白斑痕，仿佛部分存在被强行擦除。

　　俊美的脸庞因窒息和痛苦而扭曲，紫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与屈辱，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试图挣扎，调动邪眼的力量，甚至引动体内那属于神造物的隐秘权能，但所有力量在触及体表那些苍白斑痕时，都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那燃素不仅摧毁了工厂，更在他身上留下了某种信息损伤，暂时剥夺了他大部分的力量。

　　“看够了吗？斯卡拉姆齐。”

　　博士的声音嘶哑，失去了往日的优雅从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

　　“在我们忙着算计幕府和反抗军，忙着为你铺设成神之路的时候……有人，直接把我们的棋盘掀了，连同上面的棋子，一起扔进了焚化炉！”

　　散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艰难地挤出话语。

　　“放…开…我…！多托雷…找到那个…混蛋！”

　　博士猛地将散兵拉近，几乎鼻尖相抵，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损失一座工厂，一批精锐士兵，还有大量未及转移的研究数据，对我来说固然心痛，但并非无法承受。”

　　他的目光扫过散兵身上那些苍白斑痕，嘴角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再这样下去自己最看好的实验材料将会失去他本该具有的价值。

　　“但你呢？你那精心调试的身体，距离完美还差得远吧？被这种针对信息和存在的力量直接擦过……感觉如何？你的神之灵基还能承受几次这样的伤害？”

　　看着瞳孔陡然收缩的散兵，博士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你明白了。”

　　博士松开了手，散兵像破布娃娃一样摔落在苍白的灰烬中，剧烈地咳嗽着。

　　老纪头在上一次更新过数据被重点关注准备亲自进行收容，根据自己其他切片暗中观察与测试以后发现现在更加的老妖怪。

　　一个并不太妙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所以他甚至避开纪某人锋芒，把邪眼工厂搬迁到踏鞴砂，结果……

　　博士环顾四周这片绝对的死域，眼神阴鸷。

　　他损失的不只是一座工厂，更是他在稻妻布局良久的心血，包括对祟神能量的深入研究、邪眼与本地地脉结合的实验数据，以及对散兵进行的各项观测记录……全都在那燃素中化为乌有，连一点残渣都没留下。

　　“万有铺子……纪禾……很好，非常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仍在试图凝聚力量却屡屡失败的散兵，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刚刚的敲打不一定到位，为了后续的计划，还是需要先把这个家伙送出去。

　　“计划需要变更了，斯卡拉姆齐。”

　　博士的声音恢复了部分冷静，但其中的寒意更甚。

　　“或者说计划需要提前，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宜登神，先去须弥修养吧，至于神之心……”

　　他抬头望向名椎滩的方向，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似乎能感受到那边战场上弥漫的恐惧与茫然。

　　“罗莎琳跟我会想想办法，女皇大人的命令会得到最忠实的执行。”

　　名椎滩上，对峙的双方派出的斥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了回来。

　　他们带回了更加详细的消息：

　　踏鞴砂中心区域，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数里的巨坑，坑壁光滑如同镜面，散发着微弱的热量和残留的橙黄色光粒。

　　曾经巍峨的御影炉心，庞大的建筑群，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什么工业重镇。

　　借景之馆附近的邪眼工厂，同样化为一片白地，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消息传开，最后一丝战斗的意志也从两军士兵心中被抽离了。

　　面对可以轻易将山川大地、连同其上一切存在都抹去的未知力量，他们手中的刀剑，身上的神之眼，还有什么意义？

　　九条裟罗站在高台上，海风吹动她额前的发丝，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沉重。

　　她看着对面同样陷入死寂的反抗军阵地，看着五郎那失魂落魄的身影。

　　战争，确实结束了。

　　不是以幕府的胜利，也不是以反抗军的坚持，而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被强行画上了休止符。

　　她缓缓收起长弓，转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传令全军，交替掩护，撤回九条阵屋。”

　　“将此间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以最高紧急等级，呈报将军大人！”

　　她完全不知道，稻妻城即将发生怎么样的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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