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漩涡（三）

　　时至今日，纪某人的计划已经不需要再藏了，这么大动静也藏不住。

　　这场谋划在没有揭开前迷雾重重，让人云里雾里。

　　但是说明一切前置条件后就很好理解

　　整个谋划实际上就一句话：打残奥赛尔，然后进封印跟奥赛尔对掏夺舍。

　　至于实现这句话需要多少布置，那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毕竟这是纪禾已知唯一一个权柄俱在的魔神，一切谋划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

　　过去多年一切关乎政治谋划都不过是纪禾交出去的投名状，换取一个摩拉克斯不插手这欺天之事的可能。

　　这些年里纪禾走过很多地方，他去过赤王的陵墓跟阿如的倒影，也进入过花神最后的安眠之地。

　　去雪山观察过魔龙，也去枫丹考察过厄里那斯。

　　到纳塔见证过夜神之国，古老大王的科技造物，甚至深入过寂静海。

　　但是他没发现一个权柄的遗留。

　　最疯狂的时候纪某人甚至在考虑弄死一个元素大王需要多少力量，要如何才能截取这些大王的权柄。

　　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不仅是难以实现，更重要的是龙王权柄的转移跟新龙王的孕育需要太多时间。

　　所以最后纪某人还是把目光转向这个活着的魔神。

　　不是大王杀不起，而是法某的碎片更具性价比，奥赛尔就在这里，可以说是最容易得到的权柄，且没有之一。

　　现在，奥赛尔的咆哮与天穹的雷鸣交织，宣告着魔神的战争在这个时代又悄然现出一角。

　　纪禾与钟离立于海岸，短暂的对话揭示了远超凡人想象的图谋，但现实的危机已不容任何思考。

　　“来了。”

　　纪禾嘶哑的声音穿透雨幕。

　　海面上，那巨大的漩涡猛地向内坍缩，随即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洪流。

　　奥赛尔部分庞大的身躯终于挣脱了孤云阁的神力牢笼，数个如山岳般的头颅完全昂起，发出震碎灵魂的尖啸。

　　第一波实质化的魔神威压混合着滔天海啸，如同无形的巨墙，朝着璃月港猛扑而来。

　　“轰——！！！”

　　即便早有准备，璃月港依旧如同被巨锤击中，剧烈摇晃。

　　沿海的码头、栈桥在第一时间就被扭曲、撕裂，化作无数碎片被卷入浑浊的狂涛。

　　建筑在呻吟，若非提前经过加固，只怕顷刻间就要成片垮塌。

　　高空之上，群玉阁。

　　凝光立于群玉阁中枢平台，周身环绕着数面全境光幕。

　　信息如瀑布般奔流刷新，将璃月全域的战况、能量读数、部队调动以近乎恐怖的速度和精度呈现出来。

　　她的面容在这明明灭灭的光芒映照下，冷静得近乎冷酷，唯有那双锐利的眼眸，飞速捕捉着每一个关键数据的变化。

　　在这信息洪流的中心，光源的汇聚处，悬浮着一枚极为瑰丽的核心。

　　其中流淌的光辉并非死物，而是蕴含着某种意志。

　　旁边，一个空灵、悦耳却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直接传入凝光以及有权限接收信息的各级指挥官脑海。

　　这声音并非来自人类喉舌，而是来自地脉的回荡的低语。

　　“天网全频通道维持稳定，无干扰。信息流速率峰值维持。”

　　“尘世巡弋一号、二号岛已完成最终方位校准，进入预定攻击位置，舰载元素炉输出平稳。”

　　“孤云阁归终机改良阵地报告：目标已进入最大射程，随时准备进入攻击模式。”

　　“云来海、瑶光滩沿线，第七、第十三方士联合结界已激活，强度达标。镇海军各岸基导弹发射井完成目标锁定，弹药种类装填确认。”

　　发出这些精准汇报的，是被纪禾从须弥沙漠深处“请”来的古老存在——昔日绿洲的永恒守护者、位列总督的大镇灵菲莉吉丝。

　　别问纪某人怎么请动这尊大佛，这并不难，只需要一点点古代秘闻再加一点点的光明未来。

　　纪某人画的大饼连帝君都能香迷糊了，只是一个大管家明显不会是纪某口舌的对手。

　　此刻，她庞大的智识核心已与整座群玉阁以及其伴飞的浮空岛彻底融合。

　　这座宏伟的空中堡垒，早已不单单是砖石与符文的造物。

　　而是一个拥有近乎无穷算力、可并行处理整个战场海量信息的计算中枢。

　　“群玉计划”得以实现的核心，“天网”的灵魂，是信息时代规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也唯有她这般的存在，才能连接地脉网络，梳理与传达这场战争所需的恐怖信息流量。

　　凝光对菲莉吉丝的汇报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最后一道确认信息。

　　声音通过菲莉吉丝构建的通讯网络，清晰、冷静地传遍镇海军每一个作战单元：

　　“通告镇海军——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已确认为敌。”

　　“依据《璃月非常时期应对法案》第一条，天权星凝光，现授予最高指挥权限。”

　　战争机器终于开始轰然运转。

　　孤云阁方向，首先爆发出怒吼。

　　孤云阁防线的装备最终还是被更换了，覆盖着帆布的归终机改良巨炮早已褪去伪装，黝黑的炮口积蓄多时的元素能量瞬间倾泻。

　　炽烈的火元素炮弹、冰寒的急冻射线、狂暴的雷矢……这些狂暴的火力划破昏暗的雨空，如同逆飞的流星雨，狠狠撞向奥赛尔刚刚探出水面的庞大身躯！

　　爆炸的火光与元素乱流在魔神体表炸开……未能击穿敌方护甲，却成功吸引了这古老存在的注意。

　　一颗头颅扭转，冰冷的瞳孔锁定了孤云阁的方向，巨口张开，凝聚起高度压缩的水元素能量球！

　　与此同时，高空。

　　两艘“尘世巡弋”浮空岛在群玉阁前展开了法阵。

　　作为空天战舰，两座浮空岛实则并没有多少火力布置，而是作为能源中枢使用，大部分区域都被用来安放强行撕开地脉抽取能源的法阵与机械。

　　在这里特别感谢深渊教团与须弥教令院技术支持。

　　虽然没有安装多少攻击模块，但是仰靠地脉通道近乎无限的能源跟群玉阁经过计算后的法术模型。

　　浮空岛凝结出一些来自仙人技术的改良型元素技能对奥赛尔进行骚扰还是可以的。

　　所以它们依仗高度优势，进行安全范围内的游击骚扰。

　　地面，璃月港内。

　　刻晴的身影如紫色闪电，穿梭于混乱的街道与广场。

　　“工兵班！东侧堤坝出现裂痕，立刻带加固材料过去！”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和衣襟，却丝毫未能影响她的行动。

　　她的目光扫过几乎空荡的街道，凝光的计划她已知晓，放弃璃月港并不是什么痛苦的抉择。

　　这时候的她只能庆幸自己新城计划的完美开展，这座城市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此刻，她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个放弃财货的过程，不包含任何无谓的牺牲。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撤离。

　　玉京台附近，一群衣着华贵、显然是因送仙典仪而滞留的官员与富商，正惊恐万分地试图集结自家仆役，搬运着沉重的财物箱箧。

　　“快！快搬！我的摩拉！我的古董！”

　　一个肥胖的商人声嘶力竭地喊着。

　　恰在此时，数道仙光掠过天际，留云借风真君、削月筑阳真君的身影显现。

　　留云借风真君见状，清喝道：“此处凡人，速随我等离开险地！”

　　仙力化作光罩，欲要护住这些人。

　　“诸位真君不要浪费时间，请尽快到群玉阁集合。”

　　凝光冰冷的声音通过地脉通道，骤然响起，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位仙人与凡人耳中。

　　这些废物是纪禾特意留下来的祭品

　　留云借风真君动作一顿，鹤首抬起，望向高空群玉阁的方向，语气带着不解与一丝愠怒：

　　“凝光？此间凡人尚未撤离，汝这是何意？”

　　凝光的影像通过光幕投射在雨幕之中，她的面容清晰而冷漠：

　　“真君，奥赛尔主力即将冲击璃月港，每一分仙力、每一刻时间都至关重要，不应浪费于少数拖延撤离之人。”

　　“岂有此理！”削月筑阳真君怒声传来

　　“他们因贪恋财物而置性命于不顾固然有错，然见死不救，岂是我等仙家所为？岂是璃月所为？”

　　凝光的语气毫无波动，没有因为仙众的怒斥而有起伏，仿佛在只是在陈述一道算术题

　　“并非是见死不救，而是权衡得失，救他们，需分散仙力，延误战机，可能导致更多防线被突破，造成更大伤亡。”

　　“他们的命是命，但是战线稳定更为重要。”

　　她的目光一直在观测数据，正眼都没留给这些人，他们的死亡是几乎必定的，没有什么可以解释。

　　“更何况...战时条例明确规定，延误撤离者，后果自负。他们的选择，早已注定。”

　　话语落下的瞬间，奥赛尔那颗头颅凝聚的水元素能量球终于爆发。

　　一道直径惊人的高压水炮，撕裂雨幕，并非直接射向孤云阁，而是划出一道恐怖的弧线，直扑璃月港而来。

　　目标，正是那群仙与人争执之地。

　　“不好！”

　　留云借风真君惊呼，仙力暴涨欲要抵挡。

　　但已然迟了。

　　轰隆——！！！

　　水炮精准地砸入街道，恐怖的冲击力瞬间将精美的建筑、堆积的财宝箱箧、以及那些哭喊的人影一并吞没。

　　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和四溅的水花跟碎片。

　　仙光护住了最近的几位仙家，却未能救下那些凡人。

　　风雨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远处魔神愈发狂暴的咆哮。

　　留云借风真君怔怔地看着那片废墟，最终无言地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向群玉阁。

　　凝光的影像已然消失，只有她冰冷的话语似乎还在雨中回荡。

　　“请诸位真君尽快到群玉阁集合，旋涡之魔神已超出三分之二脱离封印。”

　　滔天的巨浪紧随水炮之后冲击着海岸线。

　　纪禾与钟离屹立于狂风骇浪之中，风穿过外侧铠甲的空洞发出呜咽的声音。

　　纪禾那狰狞的面孔上，扭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笑容，他看着被瞬间抹平的街区，沙哑道：

　　“真是蠢货啊。”

　　钟离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那片被海水倒灌的废墟，金色的眼瞳中无喜无悲，仿佛看穿了千年的时光与无数的牺牲。

　　他回应了纪禾的感叹，但也只是淡淡地道：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不过......”

　　“战争，从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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