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新生

　　“神之视野……终于……”

　　纪禾轻声感叹，感受着这全新视角带来的信息洪流。

　　而在外界，那原本疯狂攻击纪禾魔躯的幽蓝水形，猛地一滞。

　　随即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般轰然溃散，重新化为那一团丈余大小的水核，只是其上的光泽，彻底黯淡了下去。

　　那具苦苦支撑的漆黑魔躯也是一顿，似乎不明白敌人为何突然消散，只能徒劳的对水团继续挥爪。

　　只有纳西妲那模糊的虚影，记录到了那水核最深处一闪而过的、某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崇高气息。

　　以及一种……难以理解的、规则层面的细微变动。

　　披着奥赛尔“神皮”、执掌了法涅斯碎片的纪禾，其意志如同终于握住缰绳的骑手，开始尝试驱动这具蕴含着庞大水元素力量的“坐骑”。

　　然而，这“坐骑”并非温顺的马驹，而是一个魔神的残余。

　　在外界的封印空间中，那团彻底黯淡下去的幽蓝水核光芒重新闪动。

　　其上原本熄灭的元素光泽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盏般，极其不稳定地闪烁起来，时而微弱，时而刺目。

　　紧接着，这丈余大小的水核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试图重新凝聚成某种形态。

　　但过程显得异常笨拙和艰难，一时凸起一根不成形的触须，一时又塌陷成不规则的水团，完全无法稳定下来。

　　这是纪禾的在笨拙地尝试驱动这具“新身体”。

　　显然，他高估了自己对水元素，尤其是魔神级庞大水元素的即时掌控力。

　　这番动静立刻惊动了不远处那具早已失去目标，仅凭深渊怨念本能行动的漆黑魔躯。

　　感应到那幽蓝水核中再次传来的、属于生命的波动，魔躯那疯狂的攻击欲望瞬间被重新点燃。

　　它发出一声夹杂着深渊污秽的咆哮，残破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化作一道漆黑的利箭，猛地扑向那团闪烁不定、形态扭曲的水核。

　　就在那布满裂痕的魔爪即将触碰水核的刹那——

　　那团不稳定的水核表面，骤然亮起一个极其复杂、由纯粹水元素构成的玄奥符文。

　　那符文一闪而逝，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下一秒，扑到半空的漆黑魔躯仿佛被无数道无形的水刃同时切割，瞬间停滞，随即——

　　哗啦！

　　如同被拆解的积木，整具魔躯在空中无声无息地解体，崩碎成最原始的漆黑粉末与深渊气息。

　　纪禾早在炼制这具魔躯时，就在其最核心处刻下了最终的后手符印，防的就是失去控制后反噬自身。

　　此刻启动，自然也算是清理门户。

　　解决了干扰，那团幽蓝水核的波动渐渐平复了一些，但形态依旧无法稳定。

　　它扭曲着，从中发出了一个声音，依旧是奥赛尔那低沉嗡鸣的声线，却带着充满新奇与愉悦的语调，直接回荡在纳西妲的意识里：

　　“唔…妙！妙不可言！小吉祥草王冕下，你感觉到了吗？这…这便是权柄的滋味？”

　　声音断断续续，显然说话者还在极力适应着什么。

　　“视野从未如此开阔…元素从未如此亲切…只是…呃…”

　　话音未落，那好不容易勉强凝聚出半个扭曲蛇首形态的水核，“噗”地一声，又溃散成了一滩不规则的水洼，溅起几朵浪花。

　　过了好几秒，才艰难地重新汇聚起来，尝试凝聚成一只手的形状，结果五指歪歪扭扭，长短不一，看起来颇为滑稽。

　　“……只是看起来这水，它不怎么听话。”

　　纪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苦恼，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比想象中要…滑溜得多，想要维持一个简单的形态，竟需耗费如此心神？”

　　那由水凝聚成的歪歪扭扭的手尝试着握了握，结果噗嗤一下又散开大半。

　　“无妨，无妨！”他很快又振奋起来，像是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

　　“多练练便是，这新身子，虽然用起来磕绊，但底子实在是…无比美妙。”

　　纳西妲的虚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感受着那团水核中传来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以及那份纯然的喜悦，她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终于稍稍安心了一些。

　　祂小吉祥草王似乎是一个投资的天才，这一场并不豪华的赌约终究不是血本无归。

　　那自己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等待属于自己的丰厚报偿。

　　而正在试图凝聚水形的纪禾终于还是停止了尝试。

　　如果自己有面板，那自己面板上的元素精通肯定是零，奥赛尔的这宝贵遗产自己很难接收。

　　不如……纪禾“看”向了地上的黑泥，里面还有些许的原始胎水的留存。

　　水是好东西，特别是在提瓦特大陆上。

　　水代表着生命，创生的力量。

　　生之执政奉法某的命令在提瓦特的生命本源之地用水龙王的权柄创造了初代水神厄歌莉娅。

　　原始胎海也代表了生命的本源形态，以前的自己只是把这东西当做能量源泉。

　　而现在，间接掌握漩涡权柄的自己多少也能与水挂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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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纪某人的意思是，自己也未尝不能施展一番创生的僭越之举动。

　　反正自己做过僭越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

　　只需要一点点的“黄金”一脉的炼金术，一点点的水之权柄，以及些许的原始胎海之水，再加上些许的个人理解。

　　纪禾停止了那徒劳的水形练习，将全部的注意力投向了地面上那滩已被燃素之火灼烧得近乎干涸、却仍残存着些许幽暗湿痕的“黑泥”。

　　他不再试图去控制那庞大的水核之躯，而是将意志高度集中。

　　那团幽蓝水核表面波纹荡漾，一缕极其纤细、却蕴含着纯粹水之权柄的力量被精准地剥离出来，如同探针，轻柔地触及地面上那一点珍贵的原始胎海之水。

　　随着他的意志，那一点原始胎海之水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活力，骤然活跃起来，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生命波动。

　　它从黑泥中悬浮而起，在空中缓缓延展、变化。

　　水之权柄的力量细致入微地融入其中，如同无数看不见的刻刀，遵循着纪禾灵魂最深处的蓝图进行雕琢——那是他未临提瓦特时的少年形貌。

　　先是最基本的骨架架构，然后是经络的延伸，肌肉纹理的勾勒……

　　微弱的蓝光在其中流转，散发着既神圣又诡异的气息。

　　说起来，提瓦特人的本质实际上是元素生命，而不是碳基生命。

　　至少提瓦特人没有细胞这个东西，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他们的基础单位如同盗火贤者说的那样，是由携带信息的能量基本粒子组成。

　　那纪某人这具肉身也该入乡随俗，只需要大概有个人样就行，不必捏造的太过细致。

　　纳西妲的虚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具正在成形的躯体中蕴含的、违背常理的生命创造过程。

　　这并非提瓦特既定的法则，而是基于极高权限和知识的篡改与模拟。

　　终于，蓝光缓缓内敛。

　　一具崭新的躯体悬浮于空。

　　它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面容清秀，线条柔和，黑发柔软地贴服着，身形略显单薄却蕴含着韧劲。

　　纪某甚至顺手编织了一套衣物，毕竟这里还有小孩子，实在不适合跟个猴子一样裸奔。

　　这具身躯与纪禾灵魂显现时的形态别无二致，肌肤白皙，甚至透着一种新生的光泽。

　　然而，若仔细看去，还是能发现些许非人的痕迹，

　　瞳孔深处，偶尔会闪过一抹极淡的幽蓝水色；肌肤的纹理在特定角度下，会呈现出如水波流动般的细微错觉；

　　等纪禾的那披着奥赛尔“神皮”的灵魂核心脱离了那团难以掌控的幽蓝水核，如同归巢般融入这具为他量身打造的新身体中后。

　　水核瞬间失去了所有活性，如同死物般跌落在地，化作一滩蕴含奥赛尔残余怨念与水元素的聚合高能体。

　　而那具新生的少年躯体，则轻轻颤动了一下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的黑眸，与他灵魂形态时一般无二，只是此刻，它们真切地镶嵌在血肉之中。

　　他有些生疏地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抬起手，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指尖微微颤抖，似乎还在适应这具躯体。

　　“嗯……”

　　他发出一个带着少年人特有音色的单音，似乎对自己的新声带很满意。

　　他尝试着勾起嘴角，一个鲜活而真实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驱散了最后一丝非人的错觉。

　　他看向纳西妲那愈发模糊的虚影，笑容扩大，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和自得：

　　“怎么样，小吉祥草王冕下？这新壳子……手艺还不错吧？”

　　“确实是令人惊叹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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