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血色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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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十五年,十一月初一,午时,北京,通州码头。雪已停了一日,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可怕,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头顶,仿佛随时会再次倾泻下无尽的寒意。运河上,冰凌已经开始凝结,码头上的苦力和官差们呵出的白气转瞬即逝。陈静之的船队抵达时,码头已被清场,只有一队身着飞鱼服、面无表情的锦衣卫,以及数十名身穿绛紫色贴里、手捧暖炉的司礼监太监,在寒风中肃立等候。**
船板刚刚搭稳,冯保便疾步上前,甚至顾不上行礼,压低声音急切道:“侯爷!您可算到了!陛下…陛下让老奴在此等候,请侯爷立刻进宫!”他的脸色比离开武昌时更加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也带着难掩的沙哑和焦虑。
陈静之心头一沉。“冯公公,宫里…”
“不是说话的地方。”冯保打断他,侧身让开,“侯爷,请上轿。一切,进了宫,陛下自有吩咐。”
两顶毫不起眼的青呢小轿已停在岸边。陈静之看了一眼王大力,后者会意,立刻带着亲卫和“影卫”散入周围。陈静之不再多言,弯腰钻进了前面一顶轿子。
轿子行得极快,却异常平稳,显然抬轿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大内高手。帘外,北京城的街景飞速掠过,因为下雪和戒严,街上行人稀少,一派肃杀。轿子没有走通常官员进宫的大明门,而是绕到了西华门,验过冯保的腰牌后,径直抬了进去,一路向着内廷深处疾行。**
最终,轿子在一处僻静的、挂着“养性斋”匾额的小院前停下。这里是紧邻乾清宫西暖阁的一处偏殿,平日极少使用。
“侯爷,请。”冯保掀开轿帘,声音压得更低。**
陈静之下轿,跟着冯保走进院中。院内同样寂静无人,只有几株枯瘦的老树在寒风中瑟缩。冯保推开正屋的门,一股夹杂着浓重药味和龙涎香的暖意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只在靠窗的炕上点了一盏孤灯。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坐在炕沿,听到声响,缓缓转过身来。
是陈显。**
陈静之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皇兄,与数月前在武昌分别时那个虽有忧色但依旧威严的帝王判若两人!他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白,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深邃,但里面布满的血丝和难以掩饰的疲惫、痛楚,让陈静之的心猛地揪紧。
“臣…参见陛下。”陈静之撩袍便要跪下。**
“不必了。”陈显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抬了抬手,“这里没有外人。过来,坐。”他指了指炕桌对面。
陈静之起身,走过去,在陈显对面坐下。靠得近了,他更能感受到皇兄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悲凉。
“静之…”陈显看着他,嘴角勉强勾起一丝极淡的、苦涩的笑意,“你瘦了,也黑了。江南…辛苦你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本分。”陈静之的声音有些发紧,“陛下您…”
“朕没事。”陈显摇摇头,“就是…有点累。”他的目光转向窗外阴沉的天空,“母后…不好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皇兄用如此平静却绝望的语气说出来,陈静之还是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过。“太医…”**
“没用了。”陈显打断他,“‘缠丝’之毒,已入膏肓。南京的国手,江南的名医…都看过了,束手无策。”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炕桌冰凉的边缘,“是朕…是朕疏忽了。若是早些察觉…”**
“陛下!”陈静之急道,“此事乃奸人处心积虑多年的阴谋,防不胜防!岂是陛下之过?”
“不是朕的过,又是谁的过?”陈显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痛苦,“坐在这个位子上,连自己的母亲都护不住…朕这个皇帝,做得有什么用?”**
“陛下!”陈静之不知该如何劝慰。
陈显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软弱和痛苦都压回去。“好了,不说这个了。”他转回目光,看向陈静之,“你在路上,可知道…玉玺的事了?”
“臣…接到了模糊的报告。”陈静之谨慎地回答。
“不是模糊。”陈显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倒在炕桌上。几块大小不一、边缘参差的暗绿色碎片滚了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稀可见上面残缺的蟠龙纹和“受命于天”的字样。**
“这是…”陈静之目光一凝。**
“‘影子’在那个山谷里找到的。”陈显的声音冰冷,“只有这几块。大部分,不知所踪。陈恪…应该是死了,尸体被野兽啃噬,面目全非,但衣着和随身物品对得上。不过…”他顿了顿,“冯保派去验尸的老仵作发现,尸体的骨相…与陈恪少年时坠马留下的一处旧伤,略有不符。”**
“陛下是说…那可能不是蜀王?”陈静之心头一凛。**
“不能确定。”陈显摇头,“也可能是仵作记错,或是尸体损毁太甚。但结合现场另一批神秘人的尸体,以及失踪的大部分玉玺碎片…朕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秋水’的人?”**
“很有可能。”陈显点头,“他们想要玉玺,陈恪宁可毁掉也不给。混战中,玉玺崩碎,大部分碎片被‘秋水’的人抢走…陈恪或是被杀,或是…金蝉脱壳。”
“金蝉脱壳?”陈静之皱眉,“若是如此,他能去哪里?蜀中已失,天下虽大,却已无他立锥之地。”**
“所以,更有可能的是…他死了。”陈显的目光变得幽深,“但‘秋水’拿到了大部分玉玺碎片…他想做什么?”
两人沉默下来。传国玉玺即使碎了,其象征意义依然存在。若被别有用心者重新拼合,或是利用碎片做文章…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陈静之想起了尘的话,“臣在南京,见了了尘大师。”**
陈显的目光骤然锐利:“他说了什么?”**
陈静之将了尘关于“水镜夫人”林妃及其侍女秋纹(可能的“秋水”)的往事,以及与废太子旧案的牵连,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陈显听着,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炕桌边缘,指节发白。“林妃…秋纹…废太子…”他低声重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难怪他们对母后,对朕,有如此刻骨仇恨!”他猛地抬头,“那个‘水镜先生’,可能就是林妃的后人或传人!‘秋水’是秋纹,那么‘水镜’很可能就是当年林妃一脉!他们勾结在一起,利用陈恪,搅乱天下,就是为了…复仇!为了夺回他们认为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陛下明察。”陈静之道,“只是,事隔多年,要查清他们的真实身份和目前藏身之处,恐非易事。”**
“不管多难,都要查!”陈显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意,“从当年侍奉过林妃、后来出宫或调往别处的宫人查起!从与林妃母家有关的江南士族查起!还有…”他的目光投向西南方向,“王守仁在蜀中,也许能发现些什么。蜀王与他们勾结多年,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
“是。臣已经传信给王尚书。”
“你做得对。”陈显点头,“静之,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朝中…不太平。襄城伯、成国公一党虽除,但余波未了。不少人暗中议论,说朕刻薄寡恩,鸟尽弓藏。江南那边的动静,朕也知道。他们…是怕了,也是不甘心。”**
“陛下,”陈静之沉声道,“臣之所作所为,皆为朝廷,为陛下。些许流言,臣不在乎。”
“你不在乎,朕在乎。”陈显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是朕的亲弟弟,是为朕稳住江山的第一功臣。朕不能让你受委屈,更不能…让你成为别人攻讦朕的靶子。”他顿了顿,“明日大朝,朕会当众宣布对你的封赏,并让你…重回内阁,兼掌兵部。”**
陈静之一惊:“陛下,此举恐怕…”重回内阁,兼掌兵部,这是将朝政和军权的一大半都交到了他手上,必然引发朝野震动和更大的攻讦。
“朕心已决。”陈显摆手,“非如此,不足以镇住那些魑魅魍魉,也不足以…对付‘秋水’和‘水镜’。朕需要你,全心全意,帮朕稳住朝局,查清此事。”他的目光变得深沉,“静之,这不仅是为朕,也是为了母后,为了这大燕的江山社稷。我们兄弟…没有退路了。”**
陈静之看着皇兄眼中的决绝和那深藏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疲惫与痛苦,所有的推辞和顾虑都咽了回去。他重重点头:“臣…遵旨。”
“好。”陈显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你一路劳顿,先回府歇息吧。朕已让人将你原先的侯府扩建修缮,一应物事俱已备齐。明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明日,陪朕…去看看母后。”**
“是。”陈静之起身,躬身行礼,“臣…告退。”
走出养性斋,寒风扑面,带着雪后特有的清冽和刺骨。冯保默默地跟在身后,将他送出西华门。门外,王大力已带着亲卫和一辆马车等在那里。
“侯爷,”冯保在身后低声道,“陛下…就拜托您了。”**
陈静之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踏上了马车。**
马车驶在寂静的皇城街道上,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陈静之靠在车厢壁上,闭上了眼。皇兄那憔悴而决绝的面容,那几块冰冷的玉玺碎片,还有“水镜”、“秋水”背后那绵延数十年的血仇…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从踏入这座皇城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没有退路。等待他的,将是比江南战场更加凶险、更加诡谲的朝堂搏杀,以及一场关乎皇室秘辛、江山稳固的终极谜局。
马车在新修缮的、气派却也空荡荡的靖安侯府前停下。府门上的朱漆在雪光映照下,红得有些刺眼,仿佛…未干的血迹。
他抬头,望着那方崭新的匾额,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白气,迈步走了进去。**
身后,沉重的府门缓缓合拢,将外面的风雪和无形的杀机,暂时关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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