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同样是双手沾满鲜血，凭什么你杀人就那么高贵？

　　须臾间，数以万计的元神被炼化，化作一颗颗浑圆的魂珠，飞向楚云歌。

　　楚云歌神念扫视全场，天玄宗余孽仅剩数百人还在苦苦支撑着，而除此之外，高空之上，便只剩下了一人——天命之子，子受。

　　他凌空而立，手持盘龙枪，一身白衣在弥漫的血气与硝烟中纤尘不染，与周遭炼狱般的景象格格不入。

　　他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玄天老祖、玄冥老祖乃至始皇元神被生生炼化的一幕，并未在他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他的目光，越过那悬浮的魂珠之海，最终落在了楚云歌，以及她怀中那个咿呀学语的婴儿身上。

　　他缓缓抬起盘龙枪，枪尖直指楚尘，声音郎朗，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天道威严，斥责道：

　　“逆天之子……果然是这世间最污秽、最邪恶的存在！

　　尚在襁褓，便已杀人如麻，炼人魂魄，行此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之举！

　　此等孽障，天道不容，留之必为苍生大祸！”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空旷的废墟上回荡，将自己置身于道德的制高点。

　　楚云歌闻言，足下轻点，身形缓缓拔高，直至与天命之子处于同一高度，凌空对峙。

　　她看着天命之子那副道貌岸然、仿佛执掌着世间大道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毫不掩饰、充满讽刺的嗤笑：

　　“呵！杀人？你天玄宗屠我楚家满门，上至耄耋老者，下至襁褓中婴儿，何曾有过半分怜悯？那满地的鲜血，那冲天的怨气，难道就不是杀人？

　　你们杀人，便是替天行道，便是维护正统；我们复仇，便是污秽邪恶，便是天理不容？

　　告诉我，天命之子，同样是双手沾满鲜血，凭什么你杀人就那么高贵？

　　难道就因为你自诩秉承‘天命’，就可以随意定义善恶，裁决生死？

　　你口中的天道，难道就是你天玄宗肆意妄为、滥杀无辜的遮羞布吗？”

　　楚云歌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句比一句凌厉，如同洪钟大吕一般，震荡着这一方天地！

　　是啊，凭什么？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蕴含着无尽的愤懑与悲壮，将天命之子那套冠冕堂皇的逻辑，瞬间击得粉碎！

　　天命之子的脸色，在楚云歌的质问下，终于微微变了一变，但那并非羞愧，而是一种被冒犯、被挑战权威的愠怒。

　　他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危险起来，盘龙枪上的龙纹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而发出了低沉的咆哮。

　　而此时，天命之子也冷喝道：“强词夺理！天道运行，自有其法则秩序！逆天之子，悖逆常伦，扰乱乾坤，其存在本身便是原罪！”

　　说到此处，天命之子的盘龙枪，再度一指楚云歌道：“而至于你，你包庇邪祟，负隅顽抗，便是与天道为敌，自取灭亡！”

　　“嘎嘎！”

　　就在这时，被楚云歌护在怀中的楚尘，却是嘎嘎一笑道：“去你的鸟命，我命由我不由天，是正是邪，只有本娃说的才算！”

　　说着，楚尘在襁褓中伸出一只小手，指着天命之子道：“二傻子，你不是天命之子吗？今天本娃就弄死你，看你的天命是否能救你！”

　　天命之子盘龙枪横扫，大喝道：“那便来战！”

　　天命之子子受一声厉喝，声震四野！

　　他不再多言，周身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轰然暴涨！

　　而此时，一股远超他自身境界的恐怖威压席卷开来，甚至引动了周围空间的哀鸣。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与整片天地融为了一体，一种煌煌天威自他体内弥漫而出，带着不容置疑、执掌乾坤的无上意志！

　　“嗡——！”

　　“轰——！”

　　就在他气息达到顶点的刹那，异变陡生！

　　九天之上，原骤然间风起云涌。一道粗壮无比、纯粹由金色祥云与法则灌注而成的璀璨光柱，如同天河倒泻一般，自苍穹深处轰然垂落，将天命之子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众人脚下那片饱经摧残、焦黑破碎的大地，也仿佛被唤醒！

　　一道厚重沉凝、呈现出玄黄之色的浩瀚光柱，也自地脉深处奔涌而出，冲天而起，与那天空落下的金色光柱交汇于天命之子一身！

　　天地二气，交相辉映！

　　天命之子悬浮在两道贯通天地的巨大光柱中心，长发狂舞，衣袍猎猎作响。

　　他紧闭双眼，脸上流露出一种痛苦与享受交织的复杂神情，身体仿佛一个无底洞，疯狂的吞噬着来自天空与大地的本源之力。

　　他的气息，在这股浩瀚力量的灌注下，如同坐火箭般疯狂攀升，节节突破，瞬间便冲破了他原有的境界桎梏，突破至了渡劫境，并且此时，他的境界依旧在飙升。

　　那光柱中蕴含的能量太过磅礴，太过纯粹，仅仅是散逸出的余波，就令楚云歌萌生了一种心悸的感觉。

　　她微微蹙眉，感受着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不由得低头看向怀中的楚尘，语气凝重的道：“尘儿，这天命之子有古怪！这股力量……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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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楚尘却并未如何慌张，他那一双鎏金重瞳，早已看穿了一切虚妄，直抵本源。

　　楚尘咂了咂嘴，用他那特有的、奶声奶气却老气横秋的音调，呐呐地道：

　　“娘亲莫慌，这个二傻子，乃是秉承这片天地的造化所生，可以算是天地的亲儿子啦！

　　现在他遇到了生死危机，他爹（天）和他娘（地）坐不住啦，正在拼命把自己的‘老本’——也就是天地本源之力，强行灌给他呢！”

　　楚云歌闻言，心中凛然，追问道：“将本源之力灌注给他？那他会变得多强？”

　　“嘎嘎！”

　　楚尘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怪笑，小脑袋摇了摇，继续道：“娘亲，他能变多强，本娃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不过，这天下间的芸芸众生，却就要倒大霉喽！”

　　楚云歌一怔，讶异的追问道：“尘儿，此话怎讲？他变强，为何天下苍生要倒霉？”

　　楚尘幽幽的叹了口气，咂嘴道：

　　“娘亲你想呀，这天地的本源之力，乃是支撑一个世界的‘根基’。现在为了救这个二傻子，天地不顾一切的把自己的根基毁了，来强行给天命之子灌顶，要不出天灾人祸，那才叫怪了。

　　恐怕用不了多久，地震、海啸、火山喷发、洪水、瘟疫，等等各种天灾人祸，就会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爆发开来。

　　这便是天地失去本源之力后，必须付出的代价！无数生灵涂炭，这就是所为的天道运行，呵呵！”

　　楚尘不屑的呵呵，因为这一下，因为天命之子而死的人，恐怕是他的千万倍。

　　而此时，楚云歌也终于明白了，所谓“天命之子”，所谓的“天道眷顾”，其本质竟是如此残酷！

　　为了维系一个“天命”，不惜以牺牲整个世界的稳定与亿万苍生的性命为代价！

　　这，就是天命之子口中维护的“天道秩序”？

　　这，就是他自诩高贵的“替天行道”？

　　楚云歌看向那在光柱中气息不断暴涨、仿佛化身天地主宰的天命之子，眼中涌出无尽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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