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怨意早已化作无尽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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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丰年似乎察觉到城下的动静,

  本能地转头望去。

  刹那间,那一袭熟悉的红衣映入眼帘。

  他如遭雷击,浑身剧颤。

  下一刻,泪水汹涌而出。

  “呜……呜呜……”

  他想喊姐姐,可喉咙像是被割裂般剧痛,声音卡在喉间,只余下哽咽嘶鸣。

  徐脂虎眼眶泛红,心如刀绞。

  “丰年,姐姐来了,我来接你回家。”

  听到这句,徐丰年更是泣不成声,涕泪纵横。

  徐脂虎深吸一口气。

  原本前来时,她心中尚存一丝对父亲决断的不满,可此刻亲眼见到兄长惨状,那点怨意早已化作无尽悲凉,只剩一声叹息。

  风起,红裙翻飞。

  她仰头望向城楼,声音清亮坚定:

  “北凉大郡主徐脂虎,求见逍遥王。”

  守城士兵目视前方,不发一言。

  徐脂虎静静等候。

  她知道,消息定会传到赵寒耳中。

  不多时,墙头出现一人身影。

  李痕立于高处,俯视下方,抱拳行礼:

  “见过郡主。

  我家王爷正在召集众臣议事,尚需些时候,请您稍候。”

  话音未落,远处的袁左宗与齐当国已然怒火中烧。

  “逍遥王竟三番两次刁难!郡主亲至接人,仍不肯放行,莫非真要与我北凉势不两立?!”

  齐当国双目赤红,拳头紧握,恨不得冲上前再战一场。

  可当他瞥见城墙之上那位闭目静坐的老者时,所有冲动瞬间冻结。

  冰皇海波东。

  那可是能与老剑神李淳罡正面交锋的顶尖强者。

  只要赵寒不点头,谁也别想带走徐丰年。

  李痕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只淡淡回了一句:

  “郡主见谅,我家王爷承蒙圣上厚爱,暂理幽州事务,眼下诸事繁杂,交接之际难免脱不开身,想必郡主通情达理,定能体谅。”

  此言一出,

  袁左宗与齐当国只觉得胸口如遭重击,气血翻涌。

  放什么胡话!

  幽州哪是什么“暂理”,分明是从北凉硬生生夺走的疆土!

  李痕表面恭敬,语气却夹枪带棒,字字带刺,听得两人恨不得拔刀劈开他的嘴。

  齐当国呼吸粗重,眼眶泛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徐脂虎终于启唇,声音平静如水:

  “逍遥王乃朝廷重臣,幽州军政要紧,忙碌些原也寻常。

  我在外候着便是,只望大人代为传话,此事莫要耽搁。”

  李痕略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拱手道:

  “郡主宽宏大量,王某铭记在心。

  王爷事务一毕,自会相见,绝不会冷落了贵客。”

  话罢转身而去,脚步从容,竟连正眼都未瞧袁左宗二人一下。

  这番轻慢,直叫两位北凉宿将怒火中烧,几乎按不住腰间刀柄。

  何时起,他们竟被人如此无视?

  “郡主!”

  二人欲言又止,却被徐脂虎轻轻一叹截断话语,终归沉默。

  他们心中愤懑难平,可更委屈的,或许正是眼前这位静立风中的女子。

  徐脂虎望着眼前的荒州城门,目光深远。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位未曾谋面的夫君,究竟有多么强势。

  她明白——

  这是在惩罚她“失踪”半年之久。

  赵寒或许确有政务缠身,但更大的可能,是正居王府之中,与美人对饮、共弈消遣。

  所以她不曾争辩,也不曾催促。

  因为她清楚,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任何回响。

  她就这样静静站着,思绪纷乱。

  当初听闻赐婚之旨时,她心中并无波澜。

  不喜,亦不悲。

  毕竟原本的安排,也是远嫁江南以结盟姻亲。

  对她而言,是去江南,还是嫁予一位虚名在外的闲散王爷,似乎并无分别。

  那时的逍遥王尚未展露锋芒,不过是个徒有爵位的空架子。

  可父王不愿她下嫁此人,暗中助她避走半年。

  此后零星听闻赵寒的事迹——血洗乌蒙草原,斩杀北莽宗师,纳妾无数,风流成性。

  即便他声名日盛,她心中依旧无动于衷。

  照此下去,那人不过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怕是一生也难得相见。

  直到……

  徐丰年挑衅上门,反被悬首城楼。

  局势骤变。

  北凉战败,割让幽州换回世子性命。

  连同她与赵寒的婚约,也被重新提起。

  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

  此刻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要面对那个男人了。

  而当他真正出现在命运的岔路口,她才惊觉——

  这位未来夫君竟是如此凌厉霸道,压迫得她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凝视着荒州城头,不再看那具摇摇欲坠的红衣身影。

  她知道,赵寒不愿见她,她也救不了徐丰年。

  纵然心头压抑如铅,也只能忍耐。

  日头升起,又缓缓西沉。

  残阳洒落在北凉残兵身上,染出一片苍凉。

  那一袭红衣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是尊严最后的飘摇。

  袁左宗与齐当国焦躁难安。

  几次三番想冲进城去质问:为何不见郡主?为何迟迟不召?

  可每次话到嘴边,看见那道孤寂挺立的红色背影,便又咽了回去。

  郡主都不语,他们岂敢造次?

  只是心底为她鸣冤,越积越深。

  何曾见过大郡主受此屈辱?

  连带着,他们看向徐丰年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厌弃。

  若郡主是男子,何至于让北凉落到这般田地!

  眼见那红衣身影已有些微颤,二人胸中憋闷更甚,几欲炸裂。

  逍遥王府,后院深处。

  赵寒与师妃暄对坐弈棋,霍青桐与怜星在一旁含笑旁观。

  “不下了,没劲。”

  赵寒嘴上说得随意,手却故意一拂,棋子撒了一桌。

  “哎呀,乱了乱了,这局不算!”

  霍青桐娇笑着戳穿:“王爷输不起,一局未胜,恼羞成怒竟掀棋盘,赖皮赖皮!”

  怜星掩袖轻笑。

  师妃暄察觉桌下那只不安分的手,耳根微热,低声道:

  “王爷剑术冠绝天下,可这棋艺嘛……倒是常落人后。”

  方才三位姑娘轮番与赵寒对弈,连下了两个多时辰,赵寒竟一局未胜。

  棋艺不精也就罢了,还总爱耍些小手段,惹得三女面红耳赤,又是羞恼又是笑。

  他却毫不在意,只顾朗声大笑,任凭几位娇妻嗔怪打趣。

  正经人谁真把下棋当回事?

  搂着美人赏月谈情,抚手捏足,岂不快活得多?

  “那是本王有意相让,否则杀得你们片甲不留,岂不扫兴?”

  “王爷好不要脸!”

  “我看不是棋艺差,分明是心里惦记着哪位美人,魂儿都不在棋盘上了吧?”

  众人哄然取笑,笑声盈庭。

  赵寒抬眼望去,只见夕阳余晖洒落庭院,金光铺满亭台楼阁。

  他眉梢微动,唤来春儿:“李痕可曾来过?”

  春儿垂首答道:

  “回王爷,李大人一直在前院候着,并未往后头来。”

  赵寒眸光微闪,略感意外。

  “倒是有耐性。”

  他轻声道:

  “去告诉李痕,让他把人带到府里来。”

  荒州城楼上,袁左宗等人早已怒不可遏。

  从晨曦初露等到暮色四合,始终无人出面接洽。

  “这逍遥王压根就没打算放人!依我之见,不如回军调兵三十万,踏平这小小王府!”

  齐当国咬牙低吼。

  徐脂虎秀眉微蹙,正欲开口劝解。

  忽而城头响起一道清冷嗓音:

  “齐将军这话可就过了,莫要无端污蔑我家王爷,否则……褚禄山的下场还不够清楚么?”

  李痕缓步而来,目光落在徐脂虎身上。

  这位身披红袍、肤若凝脂的女子此刻神情冷肃,笑意全无。

  纵然修养极佳,被晾了整整一日,耐心也已耗尽,能不动怒已是难得。

  “大郡主,我家王爷有请。”

  徐脂虎神色平静,转身便朝城门走去。

  袁左宗与齐当国急忙跟上,却被守城士兵横枪拦住。

  李痕淡淡道:

  “王爷只召见郡主一人,请两位留步。”

  二人勃然大怒,几乎按剑而起。

  他们担忧万分——世子尚未救出,若连郡主也被扣下,岂非雪上加霜?

  徐脂虎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在此等候。”

  李痕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郡主,请。”

  徐脂虎轻轻颔首,登上了王府车驾。

  马车前行,帘外景色缓缓流动。

  宽阔的青石街道纵横交错,虽近黄昏,市井依旧热闹非凡。

  百姓往来如织,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她注意到,人们脸上不见惶恐愁苦,反而洋溢着安宁与自信。

  这般神态,她唯有在凉州百姓眼中见过。

  更令她动容的是,凡有路人望见这辆饰有王府徽记的车辇,无不主动驻足行礼。

  那不是畏惧权势的卑微屈膝,而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零星话语随风飘入耳中,皆是对逍遥王的赞颂。

  “荒州……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徐脂虎怔然。

  荒州毗邻北凉,她对其过往自然知晓一二,三年前还曾亲至。

  那时民不聊生,盗匪横行,如今却是另一番天地。

  “这一切……竟是因他而变?”

  刹那间,她对赵寒的印象不再局限于传闻与书信。

  这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婿,竟能赢得如此民心……

  车驾终于在王府门前停下。

  “郡主,请下车。”

  徐脂虎步下銮舆,抬眼便见眼前殿宇巍峨,飞檐翘角,雕栏玉砌,恍如天上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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