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薅秃风云榜

　　这一夜，云皎皎睡得极不踏实。

　　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谢玄用他那把有洁癖的剑指着她，逼她交出一万份《失败案例赏析》；一会儿是窗外那个神秘人拿着三块上品灵石在她眼前晃，背景音是“地龙翻身，阵眼薅秃”的魔性循环；最后甚至梦到苏璎珞圣女抱着那只以后臀示人的雪绒狐，哭唧唧地来找她索赔生发膏药钱。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天衍宗那象征着福报开始的浑厚钟声敲响时，云皎皎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魂不守舍地飘出了房门。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储物袋，里面沉甸甸的灵石和那块冰凉的石片触感真实，才让她稍微有了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昨晚不是梦，她真的暴富了，也真的被怪人盯上了。

　　混在一群同样睡眼惺忪、麻木走向讲经堂的灰袍弟子中，云皎皎耷拉着脑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现在看谁都觉得可疑，看哪个角落都仿佛藏着个敲窗的神秘客。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刚在讲经堂后排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打算补个回笼觉，旁边就窸窸窣窣地挤过来一个人。

　　“云师妹！云师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云皎皎一个激灵，警惕地抬头，看到的是王罡师兄那张放大的、写满“八卦”二字的脸。

　　“干嘛？”她没好气地小声嘟囔，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她现在对“云师妹”这个称呼有点PTSD。

　　王罡丝毫没察觉她的抗拒，反而又凑近了些，眼睛亮得惊人，手里还捏着一块咬了一半的硬邦邦馒头：“最新消息！劲爆消息！关于百花谷苏圣女的！”

　　云皎皎眼皮一跳。怎么又是她？

　　不等她回应，王罡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听说昨天后半夜，百花谷谷主亲自押着苏圣女，带着那只秃了后颈的雪绒狐，连夜拜访了丹鼎宗！”

　　“嗯？”云皎皎的瞌睡醒了一半。这剧情发展得有点快啊。

　　“为啥去丹鼎宗？求生发丹药？”旁边另一个耳朵尖的弟子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

　　“不是！”王罡猛地一拍大腿（还好声音压得低），表情夸张，“是去赔罪加讨债的！”

　　“啊？”云皎皎和那个弟子都愣住了。

　　“听说那‘流光溢彩驻颜丹’的丹方，根本就是有问题的！是丹鼎宗某个长老私下搞出来的半成品，效果没验证完全，就敢拿出来限量发售骗灵石！”王罡说得唾沫横飞，“苏圣女用了那丹药，非但没驻颜，脸上还起了好几颗红疙瘩！虽然很快就消了，但也把她吓够呛！”

　　云皎皎：“……”好家伙，修仙界也有假冒伪劣和三无产品？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苏圣女不就急眼了嘛！又心疼自己的灵石，又心疼被薅秃的灵宠，更后怕自己差点毁容！一状就告到了她师父那里。百花谷谷主那暴脾气能忍？当即就拎着徒弟和‘罪证’（那只秃狐），直接打上丹鼎宗讨说法去了！”

　　“我的天……然后呢？打起来了？”

　　“那倒没有。”王罡咂咂嘴，似乎有点遗憾，“丹鼎宗理亏啊！最后不仅全额退还了苏圣女的灵石和材料，赔了一大笔精神损失费和灵宠营养费，还把那个私自出售半成品丹药的长老给罚去面壁了！听说丹鼎宗宗主的脸都气绿了！”

　　云皎皎听得目瞪口呆。这苏圣女……行动力可以啊！薅羊毛不成反被坑，立马就能摇人打上门去讨回公道？这剧本怎么跟她想象中哭唧唧的小白花不太一样？

　　“还有更绝的！”王罡显然还有后续，表情更加神秘，“这事不知道被谁给捅出来了，现在各大宗门的私下传讯阵里都传疯了！还给苏圣女起了个新外号！”

　　“什么外号？”

　　“——‘薅秃真人’！”

　　云皎皎：“噗！”

　　她差点没把口水喷出来。

　　薅秃真人？！苏璎珞？！那个原着里描写得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走个路都要花瓣铺地的百花谷圣女？！

　　这外号也太损了吧！简直是公开处刑！社会性死亡啊！

　　“而且！”王罡越说越兴奋，简直眉飞色舞，“不知道哪位人才，根据这事，还编排了一个‘薅秃风云榜’！”

　　“风云榜？！”云皎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了。修仙界也搞排行榜？还是这种奇葩榜单？

　　“对啊！”王罡掰着手指头数，“榜首暂时就是咱们‘薅秃真人’苏璎珞，薅自家灵宠，战绩显赫！榜眼是器峰刘长老，薅宗门矿脉和弟子劳动力，孜孜不倦！探花是灵兽苑那位李师兄，薅灵兽口粮，思路清奇！”

　　云皎皎已经笑得肩膀直抖，肚子发痛。这都什么鬼才排名！

　　“哦，对了！”王罡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听说榜单下面还有备注，说谢长老当年一剑削平器峰屋顶，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薅’……不过没人敢把他真写上去，就私下说说……”

　　云皎皎的笑声猛地噎住。

　　谢玄……薅屋顶？

　　她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昨天谢玄那一脸平静地说“不慎削平”、“断面尚算平整”的样子……

　　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这修仙界的八卦传播速度和离谱程度，简直超乎想象！她才睡了一觉，外面就已经风云变幻，连排行榜都搞出来了？！

　　“这风云榜在哪能看到？”她忍不住好奇地问。

　　“嗨！都是私下传的玉简，哪敢公开啊！”王罡摆摆手，“不过听说更新挺快的，有啥新料就往里加！现在好多弟子都偷偷打听呢，比关心宗门大比还积极！”

　　云皎皎眼神闪烁，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啪嗒作响了。

　　薅秃风云榜？民间自发编纂？更新快？关注度高？

　　这……不就是现成的热点和商机吗？！

　　她完全可以搞一个《仙界奇葩薅羊毛案例汇编（持续更新版）》啊！把苏圣女、刘长老、李师兄这些经典案例都收录进去，再加点点评和分析（瞎扯），肯定比那什么《失败案例赏析》好卖！

　　说不定……还能吸引来更多像昨晚那个神秘人一样的……优质（冤大头）客户？

　　云皎皎摸着下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果然，生活处处是商机！就看你有没有发现的眼睛……和足够厚的脸皮！

　　她正美滋滋地规划着她的新业务蓝图，讲经堂前方，那位负责讲授《基础引气诀》的筑基师兄已经板着脸走了进来，咳嗽一声，准备开始今日的念经。

　　云皎皎立刻收敛心神，摆出认真听讲的样子，实则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开始琢磨她的《薅羊毛案例汇编》该怎么排版定价，以及……下次吐槽大会，是不是该收点门票钱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新的赚钱动力，又或许是怀里揣着巨款有了底气，云皎皎感觉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快。

　　好不容易熬到讲经结束，钟声再次敲响，她第一个窜出了讲经堂，脚步轻快地朝着杂役堂走去——今天她领的任务是去灵兽苑帮忙喂养灵鹤。

　　一想到灵兽苑，她就想起那位薅羊毛薅到寒潭洞面壁的李师兄，还有那群胖得飞不起来的仙鹤，忍不住又想笑。

　　然而，等她走到灵兽苑附近时，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平时还算清静的灵兽苑外围，此刻竟然三三两两地聚着一些弟子，正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脸上带着兴奋和看好戏的神情。

　　云皎皎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加快脚步，挤进人群，朝着灵兽苑里面望去。

　　只见灵兽苑那片专门圈出来给仙鹤栖息的水泽旁，此刻正站着两拨人，泾渭分明，气氛紧张。

　　一拨是灵兽苑本身的弟子，一个个脸色难看，如临大敌。

　　而另一拨人，衣着明显华丽许多，为首的是一位身姿窈窕、面覆轻纱的女修，虽然看不清全貌，但那股子清冷出尘的气质，以及周身隐隐环绕的灵力波动，都显示其身份不凡。

　　她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衣着不俗的弟子，神情倨傲。

　　云皎皎的目光落在那个面覆轻纱的女修身上，心脏猛地一跳。

　　虽然隔着面纱，但那身形，那气质……还有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看起来蔫头耷脑、唯独后脖颈有一小块皮肤颜色明显不对的……雪白灵狐？！

　　卧槽！

　　薅秃真人……啊不是，百花谷圣女苏璎珞？！她怎么跑天衍宗灵兽苑来了？！不是昨天才去丹鼎宗闹过吗？！今天这是……跨门派连续作战？！

　　云皎皎瞬间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想往人群后面躲。

　　却听见苏璎珞身边一个看起来像是侍女的女修，正抬着下巴，声音清脆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指责，对着灵兽苑的管事弟子道：

　　“……若非贵苑弟子监管不力，心思不正，克扣灵兽口粮，以致灵鹤体态臃肿，飞行迟缓，我百花谷前日租借灵鹤运送物资，又怎会险些延误大事，累得我家圣女亲自出手方才稳住飞舟？此事，贵宗必须给我们百花谷一个交代！”

　　云皎皎瞬间明白了。

　　这是……薅羊毛的反噬，找上门来了！

　　而且看样子，苏圣女这是要把在丹鼎宗受的气，顺便撒到天衍宗头上？

　　她看着苏璎珞那即使蒙着面纱也仿佛能感受到冰冷怒意的侧影，又看了看她怀里那只用屁股对着众人、浑身散发着“没脸见狐”气息的雪绒狐……

　　云皎皎默默地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把瓜子。

　　嗯，这场面，值得嗑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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