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剑峰？不，是冰山矿场！

　　云皎皎亦步亦趋地跟在谢玄身后，感觉自己像只被拎着后颈皮的小猫，正被送往一个未知（且很可能很寒冷）的命运。

　　越靠近剑峰，空气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沿途遇到的弟子越来越少，即便偶尔看到一两个，也都是步履匆匆，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和谢玄同款的“莫挨老子”寒气，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这就是剑峰？说好的仙气缥缈呢？这分明是大型自闭症患者交流中心！还是冰雕版的！

　　云皎皎缩了缩脖子，把身上那件灰扑扑的外门弟子服裹紧了些，开始深刻怀念起外门那虽然破旧但至少有点人气的丙字柒叁零舍。

　　谢玄的脚步终于在一处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偏殿前停下。殿门上方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匾，上面用剑划拉出两个狂放不羁的大字：寒舍。

　　云皎皎：“……”剑尊大人的居所，取名真是……返璞归真。

　　谢玄推开门，一股更冷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类似雪松和金属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果然和名字很配。空，旷，冷。除了必要的蒲团、一张矮几、一个剑架，几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物品。墙壁上连幅装饰的画都没有，只有几道深不见底的剑痕，仿佛记录着主人某次不太成功的剑气控制练习。

　　“此处偏殿，暂予你居住。”谢玄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响起，带着回音，更显清冷，“剑峰规矩，自行领悟。”

　　云皎皎：“……”自行领悟？这算什么规矩？悟不出来是不是就可以滚蛋了？

　　“每日晨起，前往淬剑潭，锤炼基础剑招三千次。”谢玄继续下达指令，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三、三千次？！”云皎皎差点咬到舌头。她这炼气一层的渣渣体能，三百次都够呛！这是练剑还是练废品？

　　谢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不然呢？”。

　　“锤炼完毕，自行修炼。功法……”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似乎察觉到了她那点微末的修为和乱七八糟的灵力，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下眉，“暂不需更换，稳固即可。”

　　云皎皎松了口气，还好不用换功法，不然她上哪去找合适的？等等……他是不是嫌弃我的《基础引气诀》了？

　　“若有疑问……”谢玄沉吟片刻，补充道，“可询剑峰执事弟子。非必要，勿扰。”

　　云皎皎：“……”懂了，意思就是“没事别来烦我，自己玩泥巴去”。

　　交代完毕，谢玄便不再多言，径自走到一个蒲团前坐下，闭上眼，直接入定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要再多管她的意思，仿佛只是随手捡了块石头丢进角落。

　　云皎皎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忘的行李。

　　这就……完了？住宿、修炼、任务，三句话搞定？大佬带新人都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她看着谢玄那已经进入物我两忘状态的侧影，识趣地闭上嘴，小心翼翼地退到偏殿另一个角落，找了个蒲团坐下，开始打量这个未来的“家”。

　　冷，硬，空。

　　除了能遮风挡雨（可能还漏风），没有任何舒适度可言。跟她想象中亲传弟子（哪怕是记名的）的待遇差了十万八千里。

　　得，看来美好生活还得靠自己创造。

　　她叹了口气，从储物袋里掏出那枚小比第一的奖励戒指，神念往里一探。

　　嚯！倒是没亏待她！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百块下品灵石，几十块中品灵石，甚至还有三块莹润剔透的上品灵石！此外还有几瓶标注着“培元丹”、“聚气散”的基础丹药，品质都比外门发放的好上不少。

　　发财了！瞬间变回小富婆！

　　云皎皎的心情瞬间阴转晴，感觉这冰窖一样的偏殿都顺眼了不少。

　　她美滋滋地把灵石和丹药转移到自己的储物袋里（戒指太扎眼），然后开始琢磨怎么改造一下居住环境。

　　首先，得买个取暖的法器！这地方晚上能冻死人！

　　其次，得弄张床！打坐蒲团什么的，不符合她这种需要优质睡眠的养生党！

　　还有桌子椅子被子褥子……

　　就在她掰着手指头规划采购清单时，殿外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新来的？云皎皎？”

　　云皎皎一个激灵，赶紧跑出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剑峰特有、线条简洁的湛蓝色弟子服的青年，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得像两把小剑，正上下打量着她，眉头紧锁，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脏东西。

　　“我是剑峰执事弟子，林风。”青年语气硬邦邦的，没有任何寒暄，“奉剑尊之命，带你去淬剑潭，并告知你剑峰基本规矩。”

　　“有劳林师兄。”云皎皎赶紧挤出笑容。

　　林风丝毫不为所动，转身就走：“跟上。”

　　云皎皎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试图套近乎：“林师兄，淬剑潭远吗？三千次剑招大概要练多久啊？有没有什么技巧……”

　　林风头也不回，语速飞快且没有任何起伏：“不远。看你自己。没有技巧，唯手熟尔。”

　　云皎皎：“……”好家伙，这说话风格，真是谢玄亲传。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穿过一片稀疏的、叶子都像是冰雕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笼罩在白色寒雾中的水潭出现在眼前。潭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冰块，散发着惊人的寒气。潭边空地倒是宽敞，但地面是一种坚硬的黑色岩石，被磨得光滑如镜，显然是被无数双脚和剑磨出来的。

　　这就是淬剑潭？确定不是淬人潭？

　　云皎皎还没靠近，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里的温度比谢玄的“寒舍”还要低上十几度！

　　潭边已经有不少剑峰弟子在练剑了。清一色的湛蓝服饰，清一色的面无表情，清一色的动作迅捷凌厉，剑气破空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得只剩下风声、水声和剑啸声。

　　整个场面，肃杀，冰冷，高效得令人窒息。

　　云皎皎感觉自己像是只误入狼群的哈士奇，格格不入。

　　林风指着一块空着的、离潭水稍远的区域：“你在此处练习。基础剑招，三千次。完不成，不得离开。不得动用灵力取巧。”说完，递给她一把看起来沉重无比的黑色铁剑。

　　云皎皎接过剑，手腕猛地一沉。好重！这真是给新手用的？

　　她看着周围那些弟子们挥剑如风、剑气四溢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这把铁疙瘩，咽了口唾沫。

　　“林师兄……这剑，有没有轻一点的？”

　　林风冷冷地看着她：“剑峰没有轻剑。握不住，可以走。”

　　云皎皎：“……”行，你狠。

　　她认命地双手握紧剑柄，回忆着最基础的劈、刺、撩、扫等动作，开始一下下地挥动。

　　沉重！僵硬！别扭！

　　才挥了十几下，她就感觉手臂酸麻，气喘吁吁，动作歪歪扭扭，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在耍大刀。

　　周围投来几道冰冷的、带着鄙夷的目光。甚至有人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云皎皎脸皮发烫，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不行！不能给谢大佬丢人！虽然大佬可能根本不在乎她丢不丢人！

　　她咬紧牙关，努力调整呼吸，下意识地运用起《甜心仙子语录》里那些关于“姿态优雅”、“发力精准”的肌肉控制技巧，尝试找到最省力、最有效的发力方式。

　　渐渐地，她的动作虽然依旧缓慢笨拙，却似乎稳了一些，少了几分胡乱使劲的狼狈。

　　林风在一旁看着，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三千次。

　　云皎皎从日出挥到日落，手臂早已失去知觉，全靠一股不服输的意念和《语录》技巧强撑。汗水湿透了衣服，又迅速被寒气冻成冰碴，整个人像是在冰与火之间反复煎熬。

　　当她终于机械地挥完最后一下时，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林风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检查了一下她今天的“作业”，淡淡道：“动作粗糙，劲力涣散，徒具其形。明日继续。”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要扶她一把或者鼓励两句的意思。

　　云皎皎躺在冰冷坚硬的黑岩石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欲哭无泪。

　　这就是剑峰的日子吗？

　　比外门扫茅厕还要艰苦一万倍啊！

　　她感觉自己不是来修仙的，是来劳改的！

　　然而，当她拖着散架的身体，狼狈不堪地爬回“寒舍”时，却发现殿内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正在散发着融融暖意的白玉阵盘。

　　阵盘旁边，还放着一套崭新的、面料厚实许多的湛蓝色剑峰弟子服，以及一小瓶药膏，瓶身上贴着纸条：外敷，活血化瘀。

　　没有署名。

　　云皎皎愣在原地，看着那散发着温暖的白玉阵盘和那套新衣服，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所以……谢大佬其实……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她拿起那瓶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红肿酸痛的手臂和肩膀上，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缓解了肌肉的酸痛。

　　她换上新衣服，坐在温暖的阵盘旁边，啃着硬邦邦的干粮，感觉这冰窖一样的偏殿，似乎也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好吧……冰山矿场就冰山矿场吧。

　　至少，包吃（干粮）包住（冰窖）还发工作服（剑服）和劳保用品（药膏）。

　　她云皎皎，能屈能伸！卷王之名，岂是浪得虚名！

　　三千次基础剑招是吧？

　　等着！

　　姐明天就给你挥出花来！

　　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干粮，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和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深深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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