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作业我交了！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天。

　　云皎皎看着角落里那包层层包裹的黑色碎片、那罐卖相不佳却效果拔群的“特效检测膏”，以及脑海里那些拼凑起来的线索碎片，感觉像抱着一堆点燃了引线的炸药。

　　交作业的时候到了。怎么交？交给谁？

　　直接捧着碎片和药膏去找谢大佬？说“师尊您看这是我捞上来的证据和研发的检测试剂”？

　　太直白，太low，不符合她云·套路王·皎皎的风格。而且，万一谢大佬觉得证据不够劲爆，或者嫌她事多，一句“自行离开剑峰”她可就傻眼了。

　　必须玩点花的！要交就交一份让大佬都挑不出毛病的“满分答卷”！

　　云皎皎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她先是溜出“寒舍”，找到正在附近巡逻（或者说晃悠）的执事弟子林风。

　　“林师兄！”云皎皎挤出最乖巧的笑容，“弟子近日修炼基础剑招，对‘劲力透点’略有疑惑，不知能否请教师兄，若想将一丝微不可察的力道，精准送至百步之外某一点，该如何控制手腕发力？”

　　林风依旧是那副冷脸，但涉及到剑道基础，他还是耐着性子，硬邦邦地讲解了几个发力技巧和灵力微控的要点——虽然对云皎皎来说依旧像听天书。

　　云皎皎装作恍然大悟，千恩万谢地走了。转身就把他讲的那些东西，结合《语录》里的“精准投射”和“气息锁定”技巧，以及“千丝剑意”里那点皮毛，融会贯通（胡乱拼凑）成了一套……投掷手法。

　　然后，她又跑到剑峰人流量最大的饭堂（虽然剑修们大多辟谷或啃干粮，但总有几个像她一样的吃货），故意在几个看似闲聊的弟子旁边，唉声叹气：

　　“唉，淬剑潭西边的寒气真是越来越重了，昨天练剑差点被冻僵，还好我机灵，用了点土法子暖暖身子……”

　　“啥土法子？嗨，就是随便弄了点草药烤烤，没想到还挺管用，就是味道有点冲，像烧焦的石头……”

　　她声音不大不小，确保该听到的人能听到，然后留下一个神神秘秘的背影溜走。

　　做完这些铺垫，云皎皎回到“寒舍”，开始了她的终极操作。

　　她找出一块最劣质的、几乎没人会注意的空白玉简。没有用常规的神念刻录，而是拿出几根最低等的符笔，蘸着那种暗褐色的“检测膏”，开始在玉简上……鬼画符。

　　她画的既不是阵法，也不是符文，而是将她脑海里的线索——周永的异常行为、淬剑潭的共鸣、碎片的意象、甚至苏璎珞的暗示——全部打散，用那种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混合了《语录》符号和瞎编乱造的图形，抽象地“记录”下来。

　　整个过程，她都用那套刚琢磨出来的“投掷手法”，控制着腕力，让药膏极其均匀、极其隐晦地渗透进玉简内部，表面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一股极淡的、被草药味掩盖的奇特气息。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手里这块看起来依旧废柴的玉简，嘿嘿一笑。

　　完美！

　　最后一步——递交“作业”。

　　云皎皎没有直接去找谢玄。而是掐着时间，等到日落时分，谢玄惯例结束一天修炼，可能会短暂起身活动的那一刻。

　　她拿着那块废柴玉简，走到“寒舍”门外，对着正在院子里练习收剑式的林风，故意提高了一点声音，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苦恼和一丝炫耀：

　　“林师兄！您快帮我看看！这是我昨日在淬剑潭边捡到的玉简，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我用您教的方法尝试解析了一下，里面好像记录了一些……嗯……很奇怪的图案和波动，我看不懂，但又觉得有点意思，不会是哪位师兄落下的修炼心得吧？”

　　她一边说，一边“不小心”手一滑——

　　那块玉简脱手而出，划过一道“笨拙”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朝着刚走出殿门的谢玄的方向飞去！

　　力道不大，速度不快，仿佛只是失手。

　　林风眉头一皱，下意识想伸手接住。

　　但就在此时，端坐殿内的谢玄，眼皮似乎微抬了一下。

　　那枚飞在空中的玉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一托一引，瞬间改变了方向，轻飘飘地、精准地落入了……谢玄不知何时伸出的两指之间。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自然流畅，仿佛本该如此。

　　林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愣了一下，随即收回，面无表情地看了云皎皎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无语，然后继续练他的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云皎皎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鼓掌！成功了！大佬接住了！

　　她脸上却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赶紧跑上前，对着谢玄躬身：“弟子失手！请剑尊恕罪！这玉简……”

　　谢玄垂眸，目光落在指尖那枚劣质玉简上，没有说话。

　　时间仿佛凝固了。

　　云皎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大佬……看出什么了吗？会不会觉得她在故弄玄虚？

　　几息之后，谢玄指尖微微一动。

　　那枚玉简表面，毫无征兆地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的冰霜！甚至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咔咔”声！

　　正是那种特殊寒气被引动的迹象！

　　但下一秒，所有的冰霜又瞬间消失，玉简恢复原状，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谢玄抬起眼，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落在云皎皎身上。

　　那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淡漠疏离，而是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让云皎皎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快无所遁形了。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强行镇定地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完了完了……玩脱了？大佬生气了？

　　就在她快要扛不住这压力的时候，谢玄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

　　“玉简，何处所得？”

　　云皎皎心里一松，赶紧按照想好的说辞回答：“回剑尊，是弟子昨日在淬剑潭西侧岸边……捡到的。”她刻意模糊了时间和具体方式。

　　“期内所录，为何？”谢玄又问。

　　“弟子……弟子看不懂。”云皎皎硬着头皮装傻，“只觉得气息古怪，不敢擅留，本想交由林师兄处置……”

　　谢玄沉默了片刻，指尖摩挲着那枚玉简，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凝神霜’，用着如何？”

　　云皎皎心里猛地一咯噔！他连苏璎珞送药都知道？！这剑峰到底还有没有隐私了？！

　　“甚、甚好……多谢剑尊关心……”她干巴巴地回答，后背又开始冒冷汗。

　　谢玄不再追问，将玉简收起，淡淡地说了一句：“此事，到此为止。”

　　云皎皎一愣。到此为止？什么意思？作业算合格了？还是不合格？周师兄的案子呢？

　　没等她细想，谢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傻了眼。

　　“明日随林风下山，前往黑风坳矿洞，协助清查近期物资损耗。”

　　云皎皎：“？？？”

　　黑风坳矿洞？那不是外门弟子干苦力的地方吗？让她去清查物资损耗？这算什么？奖励还是惩罚？还是……新的作业？

　　而且 ting 这么巧？刚查完周师兄的案子（虽然不明不白），就被派去矿洞？周师兄之前不是经常往器峰跑吗？器峰和矿洞可是关系密切……

　　云皎皎瞬间脑补了一出“明调暗查”的大戏！

　　难道谢大佬是让她接着去矿洞继续调查？清查物资损耗只是个幌子？

　　她顿时来了精神，感觉自己又接到了隐藏任务！

　　“是！弟子遵命！”云皎皎响亮地回答，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我懂了我明白了”的兴奋表情。

　　谢玄看着她那副跃跃欲试、仿佛要去郊游的样子，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殿内。

　　第二天一早，云皎皎精神抖擞地跟着棺材脸林风下山了。

　　一路上，林风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场。云皎皎也不敢聒噪，只能默默观察着路线，心里盘算着到了矿洞该怎么“协助清查”。

　　黑风坳矿洞位于天衍宗势力范围的边缘，环境恶劣，灵气稀薄，是宗门低阶矿产的主要来源，也是外门弟子赚取贡献点的苦力场所之一。

　　还没靠近，就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凿击声和监工弟子的呵斥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汗水的味道。

　　林风亮出剑峰令牌，直接找到了矿洞的管事。那管事是个看起来精明的中年修士，见到林风，态度十分恭敬，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执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管事赔着笑道。

　　“奉剑尊令，清查近期矿洞物资产出与损耗账目。”林风言简意赅，语气冰冷。

　　管事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自然：“应该的应该的！账目都在这里，请林执事过目！”他连忙捧出一叠厚厚的账本。

　　林风接过账本，却看都没看，直接塞到了云皎皎怀里：“你，核对。”

　　云皎皎：“……啊？”让我核对？我看起来像会看账本的人吗？

　　但她瞬间明白了林风（或者说谢大佬）的用意——这是给她创造自由活动的机会和借口啊！

　　“是！林师兄！”云皎皎抱紧账本，脸上努力做出严肃认真的表情。

　　管事看着云皎皎这个眼生的、修为低微的女弟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敢多问。

　　林风则直接对管事发话：“带我去矿洞各层巡查。”

　　管事不敢怠慢，连忙引着林风往矿洞深处走去。

　　云皎皎目送他们离开，立刻抱着那堆天书一样的账本，溜进了管事办公的棚子里。

　　她当然不会真的去核对账目。她把账本往桌上一扔，立刻开始发挥她的特长——偷听 观察。

　　她假装整理账本，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棚外矿工们的闲聊和抱怨。同时，她悄悄将一丝精神力附着在怀里的黑铁牌上，感知着矿洞内的能量波动。

　　【……三号矿坑最近邪门得很，老是塌方……】 【是啊，耗材报损都比别的坑多一倍……】 【听说前几天还运走了一批‘废石’，看着黑黢黢的，也不知道干啥用……】 【管他呢，赶紧干完活离开这鬼地方，阴冷得很……】

　　废石？黑黢黢的？阴冷？

　　云皎皎的心跳微微加速。这些关键词，让她瞬间联想到了淬剑潭底的那种黑色金属！

　　她悄悄溜出棚子，朝着矿工们议论的三号矿坑方向摸去。

　　越靠近三号矿坑，空气中的寒意越重，怀里的黑铁牌也再次传来了那种熟悉的、微弱的共鸣感！

　　果然有问题！

　　三号矿坑入口处拉着警戒线，有几个弟子看守，禁止入内，说是近期不稳定。

　　云皎皎进不去，但她有办法。

　　她绕到矿坑侧面一个偏僻的、堆积废料的地方，假装不小心绊了一跤，手里的账本“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哎呀！”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趁机将一小坨“检测膏”抹在了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刚从矿坑运出来的废石上。

　　然后，她做贼似的飞快捡起账本，溜回棚子附近，紧张地等待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负责清理废料的杂役弟子，推着一车废石从那边经过。

　　就在那车废石经过云皎皎附近时——

　　车上一块毫不起眼的黑色废石表面，毫无征兆地、迅速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虽然很快就在空气中化掉了，但那瞬间的异象，却被一直紧盯着的云皎皎捕捉得清清楚楚！

　　就是它！矿坑里也有这种蕴含特殊寒气的矿石！

　　周师兄之前往器峰跑，会不会就是为了这种矿石？器峰需要这种矿石做什么？炼制什么东西？

　　云皎皎感觉自己离真相的核心越来越近！

　　她强压下激动，正准备再找机会深入调查，忽然，怀里的黑铁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警告意味的悸动！

　　同时，她眼角余光瞥见，矿洞阴影处，似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她！

　　云皎皎寒毛倒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被发现了？！

　　她不敢回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抱着账本，快步朝着林风离开的方向走去，心脏狂跳。

　　那双眼睛……是谁？是矿洞的人？还是……一直跟踪她的人？

　　她刚走到矿洞主通道，就看到林风面无表情地带着那个管事回来了。

　　管事的脸色似乎有些发白，眼神躲闪。

　　林风看到云皎皎，直接问：“账目核对如何？”

　　云皎皎赶紧低下头，用惶恐不安的语气道：“回师兄，账目……账目似乎有些地方对不上，尤其是三号矿坑的耗材报损……弟子愚钝，看不太明白……”她故意说得含糊其辞，却重点突出了“三号矿坑”。

　　林风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如同两道冰剑，射向旁边的管事。

　　那管事腿一软，差点跪下去，额头冷汗涔涔：“林、林执事明鉴！三号矿坑近期确实……确实不太稳定，损耗是大了一些，但、但都在合理范围内……”

　　“是否合理，我自会判断。”林风冷冷地打断他，“所有三号矿坑近期的产出、运输记录，全部封存，带回剑峰细查！”

　　管事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云皎皎心里暗暗喝彩：林师兄威武！

　　就在这时，一个剑峰弟子急匆匆从洞外赶来，递给林风一枚传讯玉符。

　　林风接过玉符，神念一扫，冰冷的脸色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看了一眼云皎皎，眼神复杂。

　　“收拾东西，即刻返回剑峰。”林风下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云皎皎一愣：“啊？现在？矿洞这边……”

　　“剑尊急令。”林风只回了四个字，便转身率先向外走去。

　　云皎皎心里疑惑，但也只能赶紧跟上。

　　走出矿洞，御剑（林风带着她）返回剑峰的路上，云皎皎忍不住小声问：“林师兄，出什么事了？”

　　林风目视前方，沉默了片刻，才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

　　“器峰，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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